第七回 約定

  在季常的謀略(?)以及三一(無意義)的犠牲下,子徽和季夫人稍為平復了悲傷。

  而在經過大量的準備功夫後,大將軍季奢的葬禮最終籌備完成了。在都城的朝中大員們幾乎都到場了,甚至誠王也有派了使者來致哀,亦有民眾自發於大將軍府外聚集,送別這位一直保護玄玉國的戰神,而身為季奢的弟弟季優,卻還是遲遲沒有到場。

  而這時,子徽正在招呼之前子徽和三一的家庭教師。

  子徽作了一緝作為敬禮:”很久未見了,夫子。

  “是夫子,久疏問候才對。”夫子帶著微笑說:”不過看來你這段時間成熟了不少啊,最少沒有叫我做老不死啊。”

  “夫子就不要再笑話我了。”

  “為將者須不受言語所惑,你小小笑話都覺得受不了嗎?”

  “多謝夫子的教誨。”

  夫子以前覺得子徽太不成熟,可是現在看到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又覺得有點懷念以前被他氣的半死的時候。

  正當夫子還在想些奇怪的事情的時候,府外傳來了雜役的叫聲。

  “凝玉公主駕到。”

  子徽和季夫人趕忙上去迎接。

  “節哀啊,季公子,季夫人。”

  “多謝公主。”

  各自打完招呼後他們就領着公主走進內堂。

  一進內堂,公主就一改之前正經八百的模樣,扯着子徽的衣袖一臉歉意地說:“子徽哥哥,季姨。我本來在知道季叔叔陣亡的時候,就打算過來看有甚麼需要幫忙了,可是爺爺卻不准許⋯”

  季夫人摸了摸她的頭,笑着說:“公主有這份心就很好了。”她很早以前就當凝玉是她的親女兒,現在在場沒有外人,說話起來也沒有了顧慮。

  子徽接着說:”公主,您現在不是來了嗎?其實這樣就足夠了。”

  凝玉小聲嘀咕說:像以前一樣叫我凝玉不是很好嗎⋯

  “對了!”凝玉突然想起了甚麼,”那個⋯⋯子徽哥哥、季姨,對不起⋯”

  季夫人和子徽聽得莫名其妙,怎麼公主忽然道歉了?

  凝玉接着說:”爺爺是不准我跟你們說啦,不過這件事明顯是爺爺的錯,所以我覺得可以跟你們說啦⋯”

  雖然還是完全不懂公主在說甚麼,但季夫人和子徽還是很有耐心地聽着,第一個原因是她貴為公主,即使跟她怎麼熟也不可以有不敬的表現;第二個原因是因為他們都知道公主深居簡出,誠王對她保護到極致,日常除了侍女極少跟其他人說話,言詞不清不楚也是很正常;最後一個原因最簡單,不論是季夫人還是子徽都因為5年前的事,都已經把公主認作是家人,對家人寬容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嗎?

  當凝玉打算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聲音。

  “季優將軍駕到。”

  子徽一聽,大喜,多日不見的二叔父終於到了,他和季夫人跟公主告退後,就一起出去迎接季優。

  “等等啊⋯我還有很重要的事還沒說啊⋯”凝玉一聽到是季優到了,知道內情的凝玉也不禁緊張起來,結果是比平常更為詞不達意。

  子徽微笑對凝玉說:”凝玉,我不能讓二叔父久等啊,要是你不介意的話,等事情完結了,子徽聽你說多久都可以啊。”子徽這時時隔已久的再次見到尊敬的二叔父,心喜之下,對話中也忘了加敬語。

  而公主一聽子徽叫她凝玉,早已心潮澎湃,等子徽他們走遠了,她才回過神來趕緊追了出去。

  子徽在見到季優後,趕緊上前去迎接。而季優沒有理會他,徑直前去季奢的靈位前。

  季常看到他二哥這樣的舉動,不禁皺起了眉頭。

  季優到達靈位前,季夫人迎了上去,季優低下頭說:”大嫂,我來拜祭大哥了。”

  季夫人點了一下頭,她總覺得今天季優表現的很奇怪,是受到夫君的陣亡影響嗎?

  季優低下了頭先拜了拜,再上了香,上香的時候,季優心想:”大哥,你會原諒我的吧!”上完了香後,季優轉過身來,大聲道:”陛下禦旨!”

  所有人連忙跪下,季常在跪下的時候,隱隱猜到季優的目的,不禁額頭冒汗,而子徽則一臉茫然,搞不清楚狀況。

  季優待所有人跪下後,大聲宣講禦旨:”本王親啓:禦令季優將軍繼承已故大將軍季奢之位及其爵位。鑒於季奢精忠報國,捨身成仁,季奢親屬不須搬離現大將軍府,但須改名為季府。而後另建一府第作為季優及其家眷入住的大將軍府。誠王禦筆”。

  季夫人聽了,瞬間明白了其意思,面無血色,差點暈了過去。

  而季常大怒,衝了上前對著季優怒吼:”大哥才逝去不久,你竟然想着搶奪其子的地位,而且新建的大將軍府是怎麼回事,從來沒有聽過剝奪大將軍府的名字,你⋯你是想要令大哥的名譽蒙羞嗎!?”

  ”這是陛下的禦旨,也就是陛下的意思。”季優一臉平淡地接著說:”而且⋯你認為季徽小小年紀真的有能力繼承大將軍之位嗎?不要開玩笑了。”

  這時在場的人議論紛紛。

  “這個季優真是狠啊!完全就是想當眾給季家宗家的人一個下馬威。”

  “一點都不顧已故大將軍季奢的名譽呢,直接在葬禮中鬧事。”

  “可他已經是陛下親自欽點的新任大將軍吧,我們要不要先巴結他啊。”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子徽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季優:”二叔父,大將軍之位就算了⋯可是新建的大將軍府和父親大人的爵位繼承是怎麼回事⋯?”

  季優冷冷地對子徽説:”我已經是朝廷任命的新大將軍了,而且季家的爵位也是由我繼承,那即是說,從今天開始我季優的家系才是季家宗家啊,季家分家小輩還沒有名分跟我討價還價。”

  “那我有資格跟你討價還價了吧!”在眾人詫異的眼神中,一個老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我記得你是⋯⋯季家的家庭教師吧,小小的家庭教師,憑甚麼跟本將軍對話。”

  “將軍真是好記性,小小家庭教師都記得,不過你問老夫憑甚麼嘛,憑老夫姓孟,名秉言。”

  “孟秉言⋯!?你就是前任國師孟秉言?”季優臉色一變,萬萬沒想到季奢還暗中留下這一手。

  “哼,那老夫可以跟你討價還價了吧!老夫問你,為什麼你只是分家卻繼承季家的爵位?”

  “那是陛下的禦旨。”

  “不要什麼都往陛下臉上推,就算有陛下的旨意,你覺得你可以輕易讓宗人府那邊答應嗎?宗人府不答應,你始終名不正言不順!”

  季優無言反駁,而這時公主也衝出來責問:”爺⋯陛下明明答應過本公主會封季公子為千夫長,怎麼在你剛剛宣讀的禦旨就沒有呢?”

  季優說:”我也是照旨意宣讀,公主要是覺得有疑惑,不妨直接進宮去問一下陛下。”

  “本公主正有此意!”

  凝玉轉身正欲回宮質問誠王,忽然她的手被抓住了,凝玉看一下到底誰這麼無禮,待看到是子徽時,瞬間變得滿臉通紅,本來正要大力揮開的手也變得軟弱冇力。

  子徽站出來說:”大丈夫從不卑躬屈膝,不屬於我的東西我不會乞求!草民季徽,願奉行陛下禦旨。”

  子徽鬆開了凝玉的手,去到母親跟前跪下:”孩兒對不起母親,孩兒無能,不能繼承父親家業,沾污了父親的名譽。”語畢,對着季夫人叩了個響頭。

  接著站起來,對著全場的人說:”我季子徽對天發誓,假以時日我必定會親手奪回屬於我父親的一切,復興季家本門的榮耀!”

  季優看著公主知國師充滿敵意的眼光,惟有假惺惺道:”這才是我季家的好男兒,既然姪子有這樣的決心,本將軍就跟你約定:要是你在21歲行冠禮之前成為了將軍,本將軍就把屬於你父親的一切還給你。反之,你若不能實現,你就得把這個季府交出來,如何?”

  孟秉言大聲喝道:”這個真是”公平”的條件啊,歷史上根本從來沒有人能在行冠禮前當上將軍,就算是當年的戰神季奢,也是在23歲才當上將軍的,你根本沒有打算讓子徽獲勝!”

  ”沒關係的,夫子。”子徽淡然地說:”好,季大將軍,我答應你的條件。”

  夫子在旁邊氣得直跳腳,這孩子怎麼這麼笨啊!

  “哈哈哈哈,好,好!在姪子達成條件之前,我的兒子就是季家宗門下一代的繼承人。”這時從人群中走出一個年輕人,臉上一臉英氣,目如朗星。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就是我的兒子季柏,年方二十二就已經是三千夫長了。”

  眾人皆嚇了一跳,雖然這比起當年季奢還略遜一籌,不過二十二歲的三千夫長,這毫無疑問又是一個天之驕子啊!

  “大將軍跟三千夫長,相信大家都明白哪一家最適合當季家的宗門吧!”季優環視大家一眼,接著說:”今天畢竟是已故大將軍季奢的葬禮,既然我已拜祭完畢,又宣讀於陛下的旨意,本將軍就先行一步離開了。”季優語畢,帶同季柏和眾侍從揚長而去。

  而在半路上,季柏突然問:”父親⋯”

  季優回答:”我知道你想問甚麼,可是那個約定是不得不立的,孟秉言和公主在旁邊虎視眈眈,要是沒有這個約定,讓他們鬧到宗人府那邊,我們可是吃不了香啊。”

  “您知道我不是想問這個的。”

  “⋯你還年輕,還有很多事都不明白⋯父親這樣做,也是一心為了季家的將來啊⋯”

  “孩兒明白父親所受的委屈⋯”

  季優微笑著說:”全天下人不明白為父也不要緊,只要柏兒明白我,那就夠了。”

  而回到季府這邊,賓客都已經散去,而只剩下孟秉言、公主和季家人等還在。

  孟秉言這時暴跳如雷:”那個陛下真是越活越回去,下這甚麼亂七八糟的破禦旨啊!”

  凝玉在一邊附和說:”就是啊!爺爺是不是老糊塗了。哼!本公主這次回去,一個禮拜都不理他了。”

  季家上下聽這些大逆不道的言語都冷汗直流,這些話在整個玄玉國,也只有這兩人敢說出口了。

  孟秉言道:”子徽,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我接下來打算前赴戰場,用最短的時間立下最多的軍功,爭取早日成為將軍。”

  孟秉言哼了一聲:”年紀輕輕,就這麼想不開,一心去赴死啊!”

  凝玉聽得大不順耳:”夫子你怎麼可以這樣詛咒子徽哥哥呢?”

  季常這時插口說:”夫子其實說的沒錯,以子徽現在的實力,別說當上將軍了,能不能在戰場上活下來也說不準⋯”

  “不過,”季常話鋒一轉:”聽聞夫子曾經教導過先兄兵法,要是夫子願意指導子徽,說不定就⋯”季常以眼神示意一下子徽。

  子徽猛地會意,直接跪在地上:”子徽懇求夫子傳授兵法。”

  “老夫多年前已立誓不再教人兵法了。”孟秉言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子徽,”老夫為什麼要為了這一個混小子而犯戒?”

  看著孟秉言那一雙混蛋的嘴臉,子徽額頭上青筋暴起,這個老不死竟敢在這邊恃勢凌人!!!

  而看著子徽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夫子感到一陣爽快,報復以前教導時每次都被子徽和三一時氣的喘不過氣,這時夫子心中隱隱升起了一道。

  夫子得理不饒人地繼續挑釁子徽:”之前說甚麼”大丈夫從不卑躬屈膝”,甚麼”不是我的東西不會乞求”的時候不是很帥的嗎?怎麼現在這麼孬啊?”

  季常在夫子挑釁子徽時,暗暗地指示了公主策略。

  而在子徽再也受不了,暴怒而起時,凝玉拉住了子徽,然後走上前,以一對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夫子,撒嬌說:”老爺爺,你就不能教導一下子徽哥哥嗎?你不幫子徽哥哥,人家大不開心了啦。”

  沒有一個長者可以承受一個彷似孫女的可愛攻勢,當然包括夫子。

  “不⋯不是啦,爺⋯老夫當年是真的立下了重誓不再教人兵法啦。”

  “爺爺不疼凝玉了⋯嗚嗚嗚⋯人家再也不理爺爺了⋯”凝玉直接稱呼他為”爺爺”,微微哭了起來,加上”再也不理你了”三連爆擊,哪是區區夫子所能抵擋得了的。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爺爺等會買糖糖給你吃,那甚麼混蛋誓言,直接讓t放狗屁去吧!”

  子徽看得一臉無語⋯⋯

  夫子請了一下喉嚨,語重心長地對子徽說:”接下來的4年,老夫會教授你農商文工一切對成為將軍有幫助的東西的,你不要以為稍微會打仗就能成為將軍,至於兵法方面⋯咳⋯咳⋯老夫可能上課時會無意中自言自語一些兵法上的知識,你又可能在無意中偶然把一些不懂的地方抄在紙上,老夫又會在無意中解答了,最後你在無意中學會了所有兵法,懂了嗎!⋯這樣老夫就不算違背了誓言。”

  就這樣,夫子帶着自欺欺人的想法開始傳授子徽所有的知識,而三一也順帶一起學習。

  “三一,這是我的責任不關你的事啦,你不用勉強自己這麼辛苦陪我學習這些啊!”

  “三一的命是公子救下來的,公子去哪三一就陪到哪,將來上到戰場,有一個人幫公子擋刀也是好啊!”

  子徽心中感動,拍着三一的肩膀說:”從今以後,我們兩個再不是主從關係,而是兄弟關係,我們結義為兄弟吧!”

  “可是,我只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孤兒⋯怎麼能跟公子結拜呢?”

  “那麼說,你是瞧不起我嗎?”

  “當⋯當然不是了。”

  “那麼就這樣定下來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三一無奈,只好跟着一起喊:”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季子徽大喜:”那麼以後你就不要叫我公子了,叫我大哥就好。”

  “大⋯大哥。”而這個稱呼離三一習慣還要一段時間。

  而在窗外看著他們的季夫人,卻是一臉擔心,生怕季家將來沒有後代,畢竟之前後花園發生的事,對季夫人造成的衝擊實在太大⋯⋯

  而之後子徽和三一每天都努力上著夫子的課,而季常也暫時把郡守的工作交給他的參謀處理,留在了都城協助教育子徽和三一,而凝玉則每個禮拜都會有一到兩天偷跑出來,來見一下子徽,陪他吃吃茶點。而夫子雖然十萬個不願看到子徽和凝玉開心地吃茶點,可是每次都擋不住凝玉的撒嬌攻勢⋯

  而在半年後,季常又帶來了一個人來教育子徽和三一。

  “這位是文將軍,文令則,是我的至交好友,他的武藝在整個玄玉也是數一數二的,接下來就會由他教導你們適用於戰場的武藝。”

  “才不是甚麼至交好友,只是一段孽緣罷了。“文令則無奈地說:”我不是經常在都城,不過有空的時候教一下你們武藝也是沒有問題的。“

  “甚麼孽緣啊,你們看這個人就是一整個傲嬌屬性嘛。”季常搭著文令則的肩膀說:”可是成年男人的傲嬌一點都不可愛,反而有點噁心呢⋯”

  這一天,文令則的第一堂武藝課就是實踐課,而課程內容就是獵殺季常⋯⋯

  季子徽和陳三一就在嚴苛的課程中,慢慢地,一點一滴地茁壯成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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