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奪位
季家收到季奢戰死的消息已經過去三天了，大將軍府還是遠遠沒有從風波中平復過來。而從季常手中收到季奢的信後，季子徽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沒再出來過。
“公子，我知道老爺的事對您的打擊很大，可是你也不能甚麼都不吃啊⋯”陳三一在房外叫門，”你不顧自己也要顧一下夫人啊，她已經為了老爺的事很傷心了，要是你再出了甚麼事，夫人怎麼辦啊！”
可是子徽沒有回應三一，房間安靜的讓三一甚至產生了”公子不會死了吧”的念頭。
強烈的不安感襲向了三一，三一對房內再次喊話：”公子，你再沒有反應的話，為了你好我只能破門而入了！”
房內依然毫無反應。三一下定了決心要撞開門，他退後了幾步，深呼吸了一下。”衝吧！”，三一在心裏吶喊。
“你在幹什麼？”三一衝到一半時有個聲音叫停了他，三一定睛一看，發現季常一臉笑容地向他走來。
自從那天季常到大將軍府報信季奢戰死的消息後，他就在大將軍府暫時住了下來。他協助季夫人處理季奢的葬禮，畢竟一個將軍的葬禮是比平常多很多細節，而這些季夫人都是不懂的。
話說回來，這時季常正一臉笑眯地看着三一，問道：”你不會是想要撞開子徽房間的門？沒必要這麼做了。”
“可是三老爺，公子一直把自己關在門內也不是辦法啊！”
季常這時拼命忍住笑，對三一說：”可是子徽的房間根本沒有鎖啊。”
“⋯⋯”，平常子徽根本不會把自己關在房間，下人們都幾乎不會主動打開他的房門，看到子徽把自己關在房間，他就先入為主的認為子徽的房門是鎖上的。
不會吧⋯三一半信半疑地推開子徽的房門，那個門應聲而開。
季常拍了一下滿臉通紅的三一的肩膀，一臉笑容地說：”幸好我”碰巧”經過這邊，不然你就闖禍了，三一。”
三一這時全部明白了，哪有這麼巧的事情，三老爺明顯是早早就到了，故意躲起來看自己丟臉⋯
可現在好不容易子徽的房門開了，三一也顧不上丟臉的問題了，趕緊進房門看一下子徽的狀態。
“公子，我要進來了。”他輕輕踏進房間，卻發現子徽伏在書桌上唾著了。
三一沒有搞清楚情況，季常微微一笑；”子徽這幾天不分晝夜地研習兵書，遇到想不通的地方就會來問我，這幾天我都在努力教導他呢，不然你以為三爺我只是會偷懶嗎？不過他還真是像他父母呢⋯”
“像季大將軍嗎？”
“很像，大哥他小時候也是整天抱着兵書不放呢⋯不過我不是說子徽像大哥，要我說他還是比較像大嫂。”
“季夫人？”
“嗯，兩人都很愛用忙碌來忘記悲傷呢，這樣下去他們永遠都走不出去啊⋯我說三一，你想不想為了他們做些什麼？”
“為了公子，我甚麼都可以犧牲。”
“什麼都可以犧牲嗎？”季常嘴角閃過一絲不易被發現的奸笑，”那就好了，我有一計，三一你只要⋯”
三一這時只覺得背上不停冒出冷汗⋯
同一時間，在皇宮中，玄玉國國王魏誠王正在面見季優。
“季將軍，大將軍才陣亡不久，你不去大將軍府幫忙而來到這邊，有點不妥當吧。”
“臣本著先天下而後私事的決心，所以先來求見陛下的。”
誠王意味深長地問：“天下嗎？那麼到底有何要事啟奏呢？”
季優單膝跪在地上說：”臣請求陛下讓臣繼承大將軍的地位。”
“放肆！說甚麼天下大事，你這樣還不算是自己的私事嗎？”誠王冷著臉說：”你應該明白，按照軍法，大將軍之位是不作繼承的；而按照宗法，大將軍的爵位也應該由他的嫡長子繼承的。”
“臣當然明白，但是請陛下仔細想想，若果沒有人繼承大將軍的地位，那玄玉國就只剩下一個赫家的大將軍，軍權獨攬於一家應該不是陛下想要的吧。”季優向誠王仔細分析，”而隨便找一家來取代季家，又難以與赫家分軍權，只有季家可以，而季家的嫡長子年幼，只有臣可以與赫大將軍分庭而立，國家才可以穩定。而且臣答應陛下，只要陛下讓臣擔任大將軍，臣擔任大將軍期間不會像以前大哥一樣干預任何政事。”
誠王聽得雙眼冒光，他早就想削弱大將軍的權利，可是一直逮不到機會。
“那麼你是想要大將軍之位還是想要大將軍的爵位？”
“臣全都要。”
“你可真貪心啊，不過你到底為什麼這麼著急要拿到這個地位，你不說出你真正渴望甚麼，孤很難相信你。”
“臣只希望當季家的本家，而不是甚麼分家，而等到宗人府發出讓季子徽繼承之後，就一切都太遲了。”
“真是醜陋呢，不過孤相信你的欲望了，明天早上孤會下禦旨到你的府上，如果沒有甚麼其他事，你就退下吧。”
季優再次單膝跪下，臉上帶著一抹暗笑：”那臣告退了。”
待季優退下後，誠王嘆了一口氣，對著一道簾後說：”出來吧，凝玉，我知道你在偷聽了。”
聽到誠王的話後，在簾後走出一個小女孩，女孩的膚白如玉，黑髮長長，一張鵝卵臉，小小年紀已經看出來是一個美人胚子，甚是天真可愛。而誠王甚是疼愛這個孫女，用玄玉國的玉字賜名給她就可以看出對她的疼愛。
“爺爺，”凝玉在出來後就馬上抱住誠王撒嬌。
“乖～”誠王滿臉慈祥的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又故意板起著臉說：”可是凝玉，孤不是說過要叫孤陛下嗎？”
“可是現在又沒有外人。爺爺，你為什麼答應那個人的建議。”
“怎麼了？你不喜歡嗎？”
“當然不喜歡了，那個甚麼大將軍的位原本不是屬於子徽哥哥的嗎，他憑什麼搶了去，長的正氣卻是這麼狡詐，真的是大大的奸臣！”
誠王一聽到凝玉說子徽哥哥，心中一怒，那個臭小子憑甚麼得到我家凝玉的疼愛，真的是一棵白菜給豬拱了！絕對不會將凝玉嫁出去的，最少也要她三十歲才可以，不，不，還是四十歲才可以嫁出去，可是太老嫁出去我抱不到曽孫女怎麼辦⋯還是三十歲吧⋯
正當誠王糾結准許三十歲後還是四十歲後才可以嫁出去時，魏凝玉也在想如何幫子徽哥哥拿回那些地位。
“爺爺，一定要把大將軍的地位給季優嗎？給子徽哥哥不是一樣嗎？”
“不一樣啊，凝玉。”，誠王語重心長地說：”孤也是為了你父王將來可以繼承一個安穩的玄玉國，所以才有這一個決定。”
凝玉雖然一直撒嬌，可是她本人並不蠢，她知道自己不能改變這個決定。
於是她轉個方向說：”子徽哥哥被人拿走了本來屬於他的地位，就不能補償他甚麼嗎？”
誠王想了一下，確實挺對不起他的。於是說道：”那孤就破例給他一個千夫將的地位作為補償吧！”
凝玉雖然不滿意，可也知道14歲當上千夫長已經是大大的破例了，也只好妥協：”爺爺人最好了！”
誠王苦笑道：”你先回宮吧，孤還有政事要處理。”
“那凝玉先退下了，可爺爺你說給就要給啊，可不許賴皮哦。”
誠王聽到賴皮，眉頭皺了一皺：”狐是甚麼人，還能夠言而無信嗎？要是孤沒有給臭小⋯⋯季子徽千夫長的地位，孤就用鼻子喝一整壺茶。”
”說定了喔。”凝玉一邊說着，一邊起身回宮。
而此時在大將軍府，季常與三一的”母子相見訴心事”計劃開始實行了。
雖然聽到計劃名字很不靠譜，但是三一為了讓子徽走出心結，他也是豁出去了。
計劃首先是季常全力幫季夫人處理日常事務，讓她可以獲得平日沒有的休息時間，再向她提議去後花園那邊散步一下，季常幫了季夫人這麼多忙，她一定不好意思拒絕這個要求的。然後子徽方面，就由三一偽裝想陪子徽學習兵法，卻故意弄濕了他的兵法書，再幫他拿那些兵書出去弄乾，之後再說既然兵書要一段時間才重新能看，不如去後花園逛一下，子徽只能無奈答應。
然後他們母子就可以在後花園來個超級大相遇，然後季常、三一再適時退下，多麼完美的計劃。
“現在是午時，我們開始計劃，讓他們戌時在後花園相遇，有沒有問題？”
“報告三老爺，沒有。”
“叫我長官，還有大聲一點！”
“報告長官！沒有！”
“再大聲一點！！”
“報告長官！！！沒有！！！”
然後他們就在經過的侍女一臉”他們又在發甚麼神經”的眼神注視下，滿面通紅地開始了他們的計劃。
可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這天不知道為什麼府上的公務是平時的兩倍之多，季常爆發了小宇宙還是只完成了三分之二左右，眼看時間就要到了，季常只好硬着頭皮說：”大嫂，接下來的讓我處理吧，你去休息一下吧！我推薦可以去後花園散步，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氣，說不定還有什麼奇遇呢。”
面對季常”不露痕跡”的建議，季夫人微微笑了一下說：”不用了，我回房間休息就好，那就麻煩三弟你處理剩餘的公務了。”
季常眼見前面堆積如山的公務，嘴角抽了一抽，又見到大嫂不去後花園，只好改實行二號計劃。
他叫了一個侍從過來，命令他去找三一，跟他說計劃遇到阻滯，改實行計劃二。下完命令後，季常就冷笑一下，匆忙地去作計劃二的準備。
而三一方面。
他敲了一下子徽的房門，跟子徽說他也想學習一下，讀一下兵書。想不到的是，子徽答應了後，就進房間拿出了數本兵書給三一，伴隨着一聲加油，就關上了門，只留下三一和兵書在風中凌亂⋯
三一只好又敲了房門，騙子徽說他剛剛看見了一個絕世大美女在後花園，所以不如一起去後花園逛一下，”順便”去看看美人。而當子徽微有些心動時，一個侍從走過來，跟三一說：”三老爺叫我跟你説，計劃遇到阻滯，改實行計劃二。”
子徽冷著臉問三一：”喔，可以跟我說一下你跟三叔有甚麼絕世計劃嗎？”
“⋯⋯⋯”三一滿頭大汗說不出話來。
子徽”哼”了一聲就退回房間，把房門鎖上了。
三老爺你這個豬隊友！！
三一氣沖沖地跑去跟季常算帳。
三一跑了之後，子徽氣也消了，仔細想了想：三叔父先不說，三一總不會害他。他們那麼想自己去後花園，不然就真的去逛一下吧，畢竟他也是知道自己的狀況很差，也是需要適時調整一下心態。
子徽想通後，也不叫侍從，獨自往後花園去。而到了後花園散了一陣步後，心情的確放鬆了不少。
而最後，子徽遠遠看到在涼亭有一個女性的背影，子徽心中一動，莫非三一說看到絕世大美女不是騙我的？
子徽慢慢走近涼亭，卻總覺得那個背影很眼熟，有一種家人的感覺⋯
”娘，是您吧⋯”，那個人聽到子徽的話，肩膀微微一震，而子徽在看到母親常穿的衣服時，就明白了眼前的人的身份。”雖然只是三天沒有見面，卻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跟你見面了⋯”
子徽眼眶微紅，抱住了她說：”對不起，娘，這幾天孩兒讓您擔心了⋯對不起，對不起⋯”
而這時季常在草叢後，正在看著自己努力的成果，也感動的眼角帶淚。
“娘，您還在氣孩兒嗎？為什麼不跟孩兒講話？”子徽轉到她的面前想跟季夫人面對面講話。
而映入他眼簾的人，面色蒼白，濃眉大眼⋯⋯等等，濃眉大眼⋯？仔細一看，這不是三一嗎！！！？？？
“\£}+¥+\⋯”子徽現在腦內亂作一團，搞不清楚情況。
“公，公子，您聽我解釋，是三老爺讓我穿成這樣背對著您，說這樣才可以讓您暢所欲言，發洩心中的苦悶⋯”
“三一，我發現你自從跟三叔父混在一起之後，是不是變笨了很多⋯”
“不，不是這樣的，我，我只是想⋯”
三一慌亂之下，腳下一拌⋯⋯
季夫人回房之後，休息了一下，這段期間內很難得有時間可以反思一下自己，最近為了忘掉傷痛，有些逼得自己太緊，也許改是時候調製一下心情了，於是第一個進入腦海中的念頭就是剛剛季常提到的去後花園散步一下。
季夫人心想：剛才三弟提到可能會在後花園遇到一些奇遇，開甚麼玩笑，自己家的後花園哪有可能會有什麼奇遇。不過在這邊散步確實久違的讓自己心情不錯，季夫人甚至一邊哼着小歌，一邊回憶跟季奢的種種美好回憶，不知不覺走向那個季奢對自己示愛的那個涼亭⋯
而到了涼亭，映入季夫人眼中的是，季子徽把穿著女裝的三一壓在了地上⋯⋯
“⋯⋯”季夫人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甚麼。
“不，不是您看到這樣的⋯”
“⋯子徽、三一，我也不是個守舊的人，始終日久生情嘛，娘也是懂的，要是你們真心在一起的話⋯娘也是不會反對。”季夫人語重心長地說：”不過，子徽你可是季家的正統繼承人，更是獨生子，你一定要答應娘起碼再娶一個”正常”的正妻，季家不能絕後啊⋯⋯”
“不是這樣的！！！！”子徽和三一的哀嚎直達天際。
子徽和季夫人解釋了整整一個時辰，季夫人才稍微相信剛剛的是意外。
“不過，子徽啊，娘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跟你這樣談這麼久啊⋯”
“對不起，娘⋯是孩兒疏於問候了。”
“跟娘說話不需要這樣拘束啊，”季夫人摸了一下子徽的臉龐，輕輕地說：”子徽啊，聽說你最近都窩在房間研習兵書，努力是好，可是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娘只是想對你說，天大的事都有娘親在，你不用這麼著急啊。”
“不是這樣的，孩兒只是想早日成長，好分擔娘的壓力⋯”
“子徽啊，放心吧，娘不會像你父親一樣，會一直一直陪在你身旁的，遇到甚麼委屈的事，都跟娘說吧。”
“娘⋯我真的好想⋯好想爹啊⋯”子徽這時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季夫人緊緊抱住子徽，眼中也是默默地流出淚水：”娘也是啊⋯我也是，好想你爹啊⋯”
兩人彷彿想把已經積存了三天的淚水全部流乾了一樣，雙雙緊抱住對方，哭成了涙人。
而這天一整晚，這對母子時哭時笑，把一直藏在心裹的話都毫無保留地對對方傾訴。
而季常和三一，早就默默地退下。而這天，大將軍府的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盡量保持小聲，生怕打擾到這難得的親子時間⋯⋯
而三一也約了季常去城外，進行難得的死鬥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