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活着是一种意外

  我来到杭州的时候，阳光明媚，天气正好，抬头看了一眼蓝色的天际，泛着一排排的洁白云朵，有几只老鸟向远方。

  从萧山国际机场出来，我站在马路边，看着人流来来去去，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下午四点十八分，拿出手机照着她发的地址一路问着过去。我知道这件事情对温晴的打击，说实话，走在去她家的路上的时候，我的头都还是晕的，真希望她说的不是真。

  这一天我总觉得阳光很冷，嘴里有一种苦涩的东西，说不出口，心情麻木。

  我到温晴的家里的时候，墙上已经挂着那张黑白照，照片中的他轮廓英俊，眼神冷酷，联想到他的整个人的气势，我实在是想不通，这么一个才子怎么就远离世俗，人事而故呢？

  温晴在我的面前坐着，眼神涣散，给我倒的热茶还冒着热气，只是人心缺失了温度，却热不起来。

  墙上挂的照片是她的丈夫的，死于十天前的车祸。温晴与我的年龄相差不大，也是二十八有余了，她是前年的时候结婚的，去年才生了一个女儿，今年另一半就远离人世，我觉得好突然，意外来临的太突然，她措手不及。

  温温，我不知道说什么来宽慰你的心，真的，我所能做的就是陪伴，这段日子是最艰难的，我会在你身边。我看她的时候，她的眼神还是涣散的，听到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有一丝丝的光亮，但也是一瞬即逝。

  留下一个女儿，和一个失去支柱的家，她不知道未来到底怎么走，感觉已经走到了一个悬崖，穷途末路。不，用天塌了来形容她的心情，也不为过。

  大可以想一想，她的面颊竟然毫无血色，双眼浮肿，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哪里有当初的那个模样？

  我坐在她的身旁，就像是坐在一具尸体的旁边一样，没有生息，没有灵魂。

  晚上的时候，三室一厅的房子空荡荡的，她没有心思做饭，我亦没有心思，我拉着一具尸体离开空荡荡的房间，向外面的餐厅走去。这是一家小饭馆，随便点了几道菜，叫上来两瓶白酒，拧开盖子我就给她斟了满满的一杯，自顾自的吃菜，她呆呆的看着我，我又吃了一口菜，喝吧。

  她一把抓起杯子，一仰而尽，我听到她的娇喘声，她扯着嗓子咳嗽，被浓烈的酒精呛红了脸，眼角两行泪水缓缓的从脸颊上掉落下来。吃一点饭吧，吃了我和你喝。我盛满饭，把碗给她。

  接过碗，她大口大口的扒拉着饭，没有吃菜，一碗白米饭被她吃的干干净净。我知道她在宣泄，她心里难过。死去的人不会比活着的人痛，但是这或者就是生活，再痛也要熬过，生死本身就是意外。你死是一种意外，活着，也是一种意外。

  我吃饭，她喝酒，连连喝了三大杯，瘦而肌黄的脸上出现了一圈红润，泪水就像泉水一般，不停地往外冒。我忍不住为她心疼，但又不能阻止她，我最怕的就是她哀莫大于心死。这是我最怕见到的状况，于是我想到了让她坚强的理由。

  带她回去的时候，已是一具烂醉的尸体，打了一个的车，直接奔向了她的家里。明天会是新的一天，我给她盖被子的时候，对她说。她在睡梦中呓语，我关上了房间的灯，悄悄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