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厨 凤凰之志
凤江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凤江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一对少男少女，晒着初冬的懒阳，独坐在画舫船板边缘，静待微风吹拂，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霖沫轩心里何尝不知，一个少女，到这烟花柳地弹琴做菜，其故事又怎能是寻常。
若不是遭遇了人生的重大变故，花季少女，怎会出淤泥不染，在这凤仙舫独持凤凰之志？
想到这里，霖沫轩的心中，划过一丝不忍。
就如同那一日在集市上看到的那个身不由己的被出售的“蛮童”。
“陆……陆姑娘？”霖沫轩有意往右侧靠了靠，让自己不至于和陆小婉靠的太近。
“霖公子？”陆小婉眨巴着的眼睛，闪过一丝灵动。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姑娘在这凤仙舫毕竟是暂时的，切不可辱没了本性情。你的烹调手艺非常了得，我相信，姑娘终有一天，可以飞越凤仙舫，成就凤凰之志。”
陆小婉闻听，一抹嫣红飘然而显。
低着头，少女微启红唇道：“公子，在凤仙舫这么多年，您是除熙熙姐后，第一个跟我这样说话的人。”
霖沫轩一听，心中颇为诧异，不过想到了浣石桥的蕊熙堡，也觉得坦然。
自家师父，天性散漫豁达、不拘小节，但是个好人。
“姑娘心性高洁，相信终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
“好一个守得云开见月明！公子，当真真会开导人呢。”
陆小婉香气一吐，半声沉吟，道出了自己的过往。
原来，陆小婉并不是天府行省人氏，而是距此千万里之外的尖屿行省。
九年前，尖屿行省突发海啸、地震，陆小婉一家人在逃难的过程中走散。
而后，少女遇到一个好心人家收留养大，没曾想，在她八岁那年，养父母将其卖给了时任凤仙舫的老板。
凤仙舫的九船画舫，相当出名。
凤仙舫的时任老板，实行的是游动经营。
三年后，十一岁的陆小婉随着生意，来到了天府行省古良州，也同时开启了她抚琴做菜的画舫花女生涯。
“由于我不肯……不肯挂牌伺候客人，所以老板一直对我很不好。直到两年前，遇到了熙熙姐，她一怒之下，收购了凤仙舫。
从那以后，我只抚琴做菜，并不挂牌。熙熙姐不但包容我，还时常鼓励我提升厨艺，等待将来一鸣惊人。”
陆小婉低眉沉吟，继续说道：“遇到熙熙姐，我很感动，也觉得人生终于有了腾云般的色彩。不过，公子也知道，当今世事，一个弱女子想要一鸣惊人，谈何容易啊。”
“陆姑娘，你是说……我师父她……收购了凤仙舫？她……她是凤仙舫的老板？”
霖沫轩惊讶的下巴都快掉到凤江水上了，天天叫穷的卿蕊熙，原来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土豪资本家啊。
“不不不，公子别误会。”陆小婉小脸惊恐，赶忙解释说，“公子，自从熙熙姐接受凤仙舫之后，挂……挂牌接客的生意已经压缩了不少……
公子知道，凤仙舫的姐姐们，如果没有了这个生意，她……其余的，她们又能干什么呢？”
霖沫轩倒不在意这个，毕竟在炎黄大陆，其文化还属于封建主义专治时代，赌博、妓院和贩奴生意并不在官府的碾压之下。
他只是暗自纳闷儿，自家师父，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他……
“陆姑娘，今日得见姑娘，让我大开眼界，拔丝菜能做到如此极致，真是非同一般。师父醉酒，我先带她回谷，改日再来拜访姑娘。”霖沫轩起身，准备告辞。
“公……公子……”陆小婉玉臂一伸，拉住了霖沫轩的衣袖。
半天，她才喃喃说道：“公子这段时间……就别走了。”
“嗯？”霖沫轩脸色一沉，心头百般滋味。
不过瞬间，他的脑海中涌现出了小玉儿亦嗔亦怒的样子。
“公子，熙熙姐先前吩咐我，让公子在凤仙舫暂住几日，让我……教公子……”陆小婉的声音越说越小。
“姑娘说教我……教我什么啊？”
“三十六路刀法……”
……
古良州县衙，议事堂，县令乔大山神色严肃，正主持一场联席会议。
参会的人，有县丞黄断、县尉朱孝地，刘师爷，尚食阁阁老黄壁东、尚食阁录事甲丙丁，蒙面味王支咖咖非段天博、咖非斗张道花。
看气氛，好像各有争执。
乔大山心里憋着一肚子气，对那一晚在凤仙舫的“遭遇”心有余悸。
为这事，他把县尉朱孝地骂了个狗血喷头。万一那个来去自由的黑衣人是取他乔大山的项上人头呢？
“这件事，各位一定要精诚团结，那霖沫轩的底细……还有那黑衣人，到今天都没查出个所以然……
妈那个巴子的，偌大的古良州，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拿人……”乔大山的火，都快把胡子给撩燃了。
“咳咳！”议事堂上，坐在上位的咖啡段天博轻咳一声，说道，“乔大人，邀请霖公子入府也罢，黑衣人拿人也罢，这些事，是你们地方行政事务，不必我们蒙面味王咖参与吧？”
段天博狡黠的眼神扫视了一遍全场，继续说道：
“蜀香谷的卿蕊熙，是尚食阁和蒙面味王支咖联合考核登记在册的厨士，想动她，至少得请示分咖味千。至于霖沫轩，呵呵……”
段天博的一番话，听得乔大山一众人心头肉跳。
“虽然还未取得蜀香谷内门弟子资格，算不得味王旗下之人，我也不好乱发表意见。
不过我要提醒诸位，不管是收拾霖公子的不识抬举，还是怀疑他跟啸帮的人有染，拿人，得有充分的证据。要不然，人不但拿不到，还惹得一身骚！”
“老段，你这是啥子意思？就算这小子光禄寺有人，也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乔大山直接软了，耐着性子补了句，“这不是找大家来商量嘛！”
“哼哼，唉，我说乔大人，您老还真是久坐衙门内、不闻窗外事啊。一个光禄寺，至于让味王大人也引起重视？”
段天博鄙视的老脸一转，充满了鄙视。
乔大山这里可就冷静不下来了，段天博话中有话，难道说霖沫轩这小子朝廷有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