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厨 三试美食性情
“品鉴美食，也是学习的重要过程。烹调美食的人，总是会带着一种心情、一种情绪，不论是选择食材、佐料，或多或少，藏有神韵。
每一道美食，都可以体现厨师本人的神貌，换句话说，你要从食物中，读出况味，读出美食背后的‘故事’。”
卿蕊熙脸颊红润，端着酒杯的一番论述，让霖沫轩心里大呼过瘾。
这不就是美食品鉴师的理论课程吗？
“师父，按您的意思，一道美食也有故事的话……那不是跟摸骨算命、看人识相、九天玄命之类的颇有相似之处？”
“非也！轩轩说的这些，为师不懂，但透过食物，是有这个本事的。轩轩你要切记，食物尚性情。”
霖沫轩心中一动，“食物尚性情”？这么高大上？关键是，此话从卿蕊熙的嘴里说出来，自带三分酒气，到底是真是假？
面对风格突变的自家师父，霖沫轩恭恭敬敬的拿起筷子，第三次，全神贯注的调动全身的神经和细胞，开始了品尝。
第三次口裹美食，糖衣包裹的咕噜肉，连同丝丝连理的糖丝粘连不断。
口齿搅动、舌尖轻触，味蕾全然放开，心情自然沉淀。所谓的“食物尚性情”，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境界？
焦糖的香味，和咕噜肉的浓郁，交错相生。
糖分遇水，化作糖衣糖丝万千。举筷牵扯，偶有万钧之力的感觉。
这千丝万缕不断的咕噜肉中，似乎蕴藏着某种力量……
一盘拔丝咕噜肉，已经全然下肚。
霖沫轩舌尖生香，不停的回味着。自己思考的这些问题，不知道是不是卿蕊熙想要的答案？
俗话说，事不过三，第三次要是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被卿蕊熙给鄙视成猪？
“吃完了？那说说吧，谈谈你最直观的感受。”
卿蕊熙放下酒杯，眼神迷离却又不失专注。
“这个……师父，我，我害怕自己说的……”
“哈哈……”卿蕊熙忽然放生笑了起来，“知道害羞和犹豫了，轩轩也算是成长了。没事，听从你内心深处的声音，品出了什么就说什么。”
霖沫轩一听，心中的压力稍微减轻了一些。
“闭上眼睛，把你想到的，都说出来。”
“好。”霖沫轩听话的闭上眼睛，那道色彩鲜艳、做工细致的拔丝咕噜肉再次跃入眼前。
“陆姑娘这道菜，咕噜肉大小切割均匀，足见其为人很是谨慎小心。
包粉的佐料精而少，烹炸的咕噜肉皮脆肉滑而肉汁不散，可见她是一个自我要求很高，或者说……有些清高吧，当然也可能不准确。”
“糖与水的拔丝过程，细腻而不失时机，陆姑娘练习频繁之外还可以看出，她对糖分的追求有些偏爱。甚至……甚至在肉食的追求之上……”
“那么你来告诉我，这些体现了哪些人物的性情？”卿蕊熙启发式的问道。
霖沫轩一愣，这是要做人物性格分析，还是食物段落大意总结？
不过恍惚间，他想起了曾经看过一本艾瑞里写的《怪诞行为学》，那里边倒是对人的行为、性格和心理做了不少的剖析。
那就姑且一试吧。
“师父，那……那我就试试看吧。陆姑娘做这道菜，是怀着崇敬的追求进行烹饪的，她可能对师父您很尊敬，也对烹饪非常敬畏。
咕噜肉的切割和烹制过程，陆姑娘要求严格，其心性颇高，或许……跟她从小的生活遭遇，或是凤仙舫的工作环境有关？”
“何以见得？”
“糖衣包裹的咕噜肉很粘稠，糖丝粘连的千丝万缕，都代表着甜美，或者理解成幸福也说不定。
如此来说的话，陆姑娘其人，或许从小生活贫苦，但出淤泥而不染的自然天性，是她与生俱来的真性情。
对甜美幸福的追求，也是发自骨子里，怎么说呢……”
闭着眼睛的霖沫轩，在脑袋里挖掘着适当的词汇，他猛然击掌，兴奋的说道：
“陆姑娘心性天高，志趣不凡，这小小凤仙舫或许关不住她的凤凰之志。一遇腾云，便化凤啸天际也未可知！”
霖沫轩说完，忽觉鼻头一股熟悉的玉龙膏的清香之气萦绕不断。
“好！说的好，比算命的吴瞎子说的还文采飞扬！”
卿蕊熙笑呵呵的一拍大腿，为自己的爱徒鼓起了掌。
霖沫轩心头大悦，兴奋的睁开眼，整个人瞬间就傻了。
那玉龙膏香气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眼前静静伫立的少女陆小婉。
薄胭脂，藏不住少女脸颊的羞红。
天宫巧，掩不住少女红唇微动。
她，已然是两颊清泪，楚楚可人。
“一遇腾云，便化凤啸天际！好一个凤凰之志！小女子能遇霖公子知心之人，也没白在这人世间走一遭，拜见公子！”
说着，清泪含笑的陆小婉，提起裙边就要跪拜。
霖沫轩心神大震，没想到自己一番随心启发的胡言乱语，能如此打动陆小婉。
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一个箭步窜上去，霖沫轩双手握住陆小婉的玉臂皓腕，将其搀扶起来。
“陆姑娘，我……我霖某人何德何能，不过一句心底的揣测，姑娘见笑，见笑。”
“呵呵，让公子看笑话了。”
陆小婉轻擦泪痕，转而破涕为笑，远山眉下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含情脉脉，与霖沫轩神交良久。
“哪里，哪里。”霖沫轩一个激灵，忽然放开握住陆小婉的手掌，尴尬一笑。
扭头准备寻找师父卿蕊熙，那货居然敞胸露怀的醉卧在躺椅上，鼾声四起……
“公子，请随我来。”
陆小婉也不拘谨，少女勇敢的牵起霖沫轩的右手，直奔私人画舫的二层。
霖沫轩被热情洋溢的陆小婉带领着，心脏扑扑直跳。
来到画舫的二层，陆小婉亲自为他斟上一杯热茶。
“霖公子，熙熙姐每次喝醉了，都要休息一会儿，你……能陪小婉说会儿话吗？”
少女脸颊带晕，羞涩难当。
“好……好的啊……”
霖沫轩虽然阅历不少，但面对少女柔情，少年心底的羞涩感依然懵懵懂懂，如小鹿乱撞。
双肩微并，坐在画舫二楼的船板上，陆小婉高兴的垂下双腿，一脸羞涩的，看着凤江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