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翎纹的制作师
男孩先是一愣，然后笑盈盈地看着他道：“大哥哥，你有什么事？”
应天冷漠地看着他道：“那些面谱就是你制造的吧！翎纹的制作师。”
被拆穿了真面目的男孩微微一笑，他伸手按住了自己的眉心，然后一张面谱就此脱落下来，随之他便已经是一名穿着一身红衣的少年了。
在空无一人的漆黑街道上，面对着这样变化了形貌的少年，应天却没有任何反应，淡然道：“那鲛人和龙族大妖手中的面谱都是出自于你手是不是？之前几次你那张面谱之中所伪造出来的面貌恐怕也并不是随意选择的吧！”
“你是从那名龙族口中得知了那些形貌的，况且面谱的材料虽说也并不是极为难得，但是对于一般人来说要收集却也要花费不少时间，你既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制造出这么多几近完美的面谱，其材料恐怕也是他所提供的吧！”
应天早就觉得奇怪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面谱制作师，先后所做的几只面谱，都是与他手中那些无相所做的面谱相同。
应天从来不信什么巧合。
后来在见到那鲛人手中的面谱的时候他便明白了。
那是今日现身的那蛟龙清溪所提供给他的情报，那几只面谱的外形都是当年清溪从他这里见过的。
如此一来便是说得通了。
红衣少年笑着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一点，道：“我只是跟他合作而已。他支付我报酬，我实现了他的愿望。但是实现愿望是要付出代价的。”
应天知道他想说什么，顺着他的话问：“那你的愿望呢？”
少年眯眼盯着眼前的青年，就好像想要从他的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可是却什么都没有，他咬了咬下唇，回答了应天的问题：“我的愿望就是超越你啊！无相。”
应天冷淡而简短地应了一声：“哦！”
这声听着像是根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眼内过，少年升起了一些疑问，却只是道：“没想到传说之中的无相真容是长这个样子的。”
他这句话其实算是一个陷阱，因为他根本就无法从对方的身上看出是不是带着面谱，如果对方不足够聪明，证明回答了他的问题，那么他就能够知道这是不是面谱的这个答案了。
但是一身青衣的青年却反问道：“谁告诉你的？”
“什么？”
应天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那句刚才懒得说完整的话，说完整了。
“谁告诉你我是无相的？”
少年脸上的神色一僵，没说话。
应天道：“你以为自己的行为挑衅了无相，所以她就会来找你，然后真正跟你这个挑战者决个胜负？”
“实际上你以为的那条赛道之上只有你自己。你拼命奔跑越过了终点，然后以为自己是第一名，赢了所有人，但是实际上那条赛道上根本就没有别人。”
所以一切都不过是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少年的脸上有些涨红，他现在的真实实力是逍遥境，如今可说已经活了有七十余年了，在逍遥境来说当然还很年轻，但是却已经是相当于普通人一辈子的时间了。
这七十年他头一次感到这样的尴尬和恼怒。
少年强装镇定，咬牙切齿地道：“他凭什么不出现！难道他真的不在乎无相被别人超越了？”
至少那个传言之中的南来客就出现了。
应天很确定地回答他：“她当然不在乎，而且不仅是不在乎，要是世人将她忘了，她可能还会很高兴？”
少年这次愤怒更盛，望着眼前的青年，道：“为什么？被人忘了有什么可高兴的？她既然这么想要被忘了，干什么不就直接退出不再当什么面谱制作师。时间一长，人们自然就会将她忘了！”
应天冷眼看他，那眼神里带着一点儿若有似无的轻蔑，高高在上得让少年望而生畏。
“这一点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么多年，你见过退休的面谱制作师吗？”
少年听到了这句话之后，随即一愣。
即便不像跃龙国这种大国，现在很多城池内也都有对老年人的养老制度，因此在达到一定的年岁之后，那些没能够跨越逍遥境门坎的修士和普通人就都能够退休养老。
而那些没有受到这种制度恩惠的手艺人也会自己慢慢存钱，在年纪大了之后找个后辈或者小弟子继承自己的手艺，自己也就退了，很多法宝制作师都是如此。
但是少年却也从来没有见过退休的面谱制作师，甚至他都没见过活到寿限的面谱制作师。
曾经带少年入行的师父也是个青年文士模样的修士，数十年前在他制作面谱的时候，有人闯进来，将他杀害，那些面谱也就被抢走了。
“她退不了，也转不了业。因为许多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如同跗骨之蛆一样，总能够找上门来，然后就可能演变成另外一场血腥的屠杀。为了不连累别人她连在别人那里打工都不可能。可是她也得活下去，需要钱，就也只好再继续制作面谱，卖出面谱，又再度陷入同样的轮回里。”
无相有这么可悲吗？
青年所讲述的事情跟少年脑海中所想象的那个无相，大相径庭。
青年又道：“难道带你入行的师父没有告诉过你，作为面谱制作师不要轻易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面貌给别人知晓吗？”
少年定定看着这个青年。
青年继续道：“面谱这东西古往今来牵扯进了多少人命。那些得了手的买家不仅是会将面谱原型的人杀掉，但一个秘密如果有第二个人知道也就不算秘密了，所以他们会连面谱制作师一起杀掉。而面谱制作师要在世间立足，就只好不停地逃窜，不能总在一个地方停留，所以他们是在路上永远漂泊的人。”
“无相走了那么久的路，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可供停留之地，哪怕她现在已经是万象境了，她却也仍不会轻易离开那座云中境的。”
有个毛骨悚然地念头突然跃上了少年的心头，令少年顿时开悟。
“那你也是来杀我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青年沉默了下来，一时间无人说话，只有风吹过的细微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