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死了但没完全死
虽然之前在城外发生之事，已经不输于城内私斗的范围，但到底那一片狼藉，还是需要墨龙司的人去整顿善后。
乔安娜此时无性命忧虑，张楠和许佑便回转墨龙司，去处理事情。
那老人医者也忙于去看别的病人。
这里便只留下了乔兴、封锋和应天，屋内还有一名童子学徒正在用一个药碾子磨药。
应天看了乔兴一眼，对方领会，两人一起来到屋外。
乔兴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天回答：“我到时，乔安娜已是被一剑洞穿了胸口，应该已经死了。”
乔兴惊道：“那如今……？”
应天解释道：“但或许是因为乔安娜特殊体质的缘故，她是身为人而降生的人妖混血，人之血脉在外。当她被一剑洞穿心口时，星图中属于她的那颗命星受劫陨落。所以如今天上已经没有属于乔安娜的命火了。”
“但妖血重燃，一瞬间卷尽了她体内所有的灵力，在注入到本就存在在她体内的那枚妖丹之中，借由这种灵力转化，她身上的伤口因为妖力迅速弥合，保全了她的性命。”
“也就是说如今身为人那部分的乔安娜已经死了，而活着的是妖族的乔安娜。”
“这么说，安娜如今已经变成一名妖族了？”
应天点头道：“恐怕正是如此。现在她的昏迷是因为内丹之中灵力正在转化的缘故，应当不日就会苏醒。”
乔兴叹道：“最终竟然还是变成如此，不过这样看来，安娜能够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虽然乔兴一直希望女儿能够以人族的身份平安健康地活下去，但如今也是因为妖族之血，才让她有了活着的机会，又得到应天的肯定，知道乔安娜会自然转醒，虽然有些感慨，却要放心很多。
应天也道：“如今锦舟城对于妖族来说，也属于宽松之地，倒是乔叔你的处境将变得微妙起来。”
“长久以来，因为多年以前夺秀和前任城主的那场大战，锦舟城都算是跃龙国内妖族聚集之地。如今这位少年城主登位，对妖族开放，却未必不是为了要拔除城内那些使用了拟态隐藏身份的大妖隐子。”
乔兴略作细想，也已经想到了。
以前的锦舟城将一天之内的一小部分时间分给妖族，且对妖族的条律制定非常严苛，但是就算是大妖，只要不在白天出门，都可以顺理成章地住在锦舟城内。
而按如今的条律，妖族都需要登记，发给身份符牌，也就是如同被锦舟城内收编，已经有了秩序，那么他们这些生活在城内的妖族，只要没有去进行登记的，等同于都是违反了条律，不再可以借机隐藏了。
那少年城主看似年纪小不着调，在夏至日十分轻松随意地定下这一新规则，好似只是突然兴起，实则未必是那么回事。
不然当初他便不会在那座城主府韬光养晦那么长的时间，然后选在大乱最后才飘然现身，以数月努力之中制造的那人偶大军，快刀斩乱麻地制裁了那位引起骚动的白龙府府主，并且威慑了在场的那些大妖。
恐怕即便没有南来客出现救场的那些举措，这位少年城主仍是有能力让这场动乱止步于大动荡之前。
而现在这律令也并非是为了针对乔兴这样的隐士，只是要将城内所潜藏的妖族危险连根拔出。
应天道：“铃兰从前从未来过锦舟城，那她所跟随的那些大妖自然也是与锦舟城不相关的，甚至距离及其遥远。他们这次来参加甄选想要引领锦舟城妖族，甚至有人找上你，难道背后没有目的？”
乔兴皱眉道：“是天泽国……他们……”
应天却道：“是或者不是并不重要。那位少年城主要的是拔除暗桩，现在乔安娜若是要以妖族的身份在此处长住下去，你就不得不被裹挟其中，现在只能选择站在他那边，或者另一边，不可能再向夏至日那样，两边都不选了。”
“不过，你如果选择离开锦舟城，那么最好的选择也就是天泽国，无形之中也等同于选了另一条路而已。”
乔兴深感无奈地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乔兴看了一眼乔安娜沉睡的那个房间，疑惑道：“难道安娜这次也是因为卷入到了妖族的事情之中了吗？”
应天摇头，笃定道：“这倒与此无关。”
应天也同样看向那个方向，低声自语道：“为何要这么做？不过是为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的所谓名声。”
无论是那个名为任云天的老者，还是乔安娜，应天都无法理解。
应天从来也没有这样的胜负欲，南来客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有什么重要。更何况世间本来就没有常胜不败的人。
身为狼妖的乔兴听觉灵敏，应天也没有刻意屏蔽自己的声音，不让他听到，因此这些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乔兴抬头看向应天，忽然道：“南来客怎么会不存在呢？要是这个世间没有出现南来客，此刻也就不会有乔兴，更不会有乔安娜。”
应天愣了一瞬，然后转身，轻轻扬了扬手，又想起自己早就不用那紫竹烟杆了，又将手放下道：“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去做，先走了。”
乔兴在他身后道：“去吧！”
应天穿过隔开了大厅和内堂间的门帘，却遇上了那位老大夫看诊结束迎面而来。
老大夫与应天擦肩而过后，突然奇怪地咦了一声，随后又转过头，叫住了应天。
“等等，年轻人，你右臂的气穴似乎受了创，既然是来了这里，不如也留下诊治诊治。你别看我们这店面小又陈旧，但我也在这里看诊了数十年，医术方面你大可放心，不会给你看坏的。”
修士受伤与普通人不同，可能伤在气穴经脉等暗处，一般的医疗医治不了，而若是医治得不得当很有可能使状况恶化，锦舟城内能够医治修士气穴的医生大夫也寥寥无几。
这老大夫似乎也是习惯了旁人的质疑，才特意与应天说明。
应天动了动右臂，婉拒道：“老先生你的眼神确实不错。不过，不用了，这是多年以前的旧伤，早已治不好了。”
那老大夫还要再劝说，转眼却已经不见了应天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