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萧诺

  刺骨的冷风已停，暖阳照射在一望无际的白色大地上，返回北寒城的漫漫长路却并没有一丝暖意反而愈加寒冷。萧诺与兄长们并骑，远远走在队伍最前方，他胯下小马气喘吁吁方能跟上兄长们战马的迅捷步伐。他不明白为什么父王一定要亲自来监督执行这个死囚的行刑，交给行刑队不就好了吗？

  “二叔又来信询问这逃兵了。”萧柏说。高大壮硕的他在盛装盔甲下显得格外的英武，他承袭了母亲的白皙肤色、漂亮的眉眼，以及棱角分明的脸庞。

  “这已经是第三封了吧。怎么这么个逃兵会值得二叔这么关注？”萧雷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问道。

  “一定是高陵大人。”萧琼静静地说道，“这位天护军统帅最不能容忍士兵的叛逃，长城地处险地。如果不是高陵大人的铁血和英明是很难打败一次又一次异族攻击的，不然以二叔的桀骜怎么会甘心在天护当区区一个重装骑兵的都指挥长。”萧琼的眼瞳深得近乎墨黑，闪亮异常，世间少有事物能逃过他的观察。他与萧柏同年，两人容貌却大相径庭：萧柏四肢肌肉发达，皮肤白皙，强壮而动作迅速；萧琼则是体格精瘦，肤色有些淡黑，举止大方得体，时刻展现出远超常人的睿智和沉稳。

  萧柏蛮不以为然的撅了撅嘴。“高陵如果不是殿下的弟弟又怎么能当上天护军的统帅。”他低声嘀咕完，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让萧琼继续发挥，“老二，骑术长进没有，怎么样，比赛谁先到桥边？”

  “开始吧。”萧琼语毕两脚快速地一夹马肚，挥鞭马后，纵骑前奔。萧柏大声咒骂几句后也追了上去，两人沿着路径向前急驰而去。萧柏大声喊叫放肆的大笑着，萧琼则凝神专注，面无表情，无声无语。马蹄在两人身后溅起一片翻飞雪雨。

  萧诺没有跟上去，他的小马没这般能耐。他的脑中环绕着死囚的临死前的眼睛与那个问题，陷入沉思。没过多久，萧柏的笑声渐远，路途归于寂静。太过专注的他，丝毫没注意到跟进的队伍已赶上自己，直到父亲骑马赶到身边，父亲穿着亮丽地皮革护甲，骑在雄骏战马上如巨人般笼罩住他。

  “你在想什么呢？”

  “人在惊恐万分的时候还能遵守誓言勇敢的面对灾难吗？”

  “人只有在面对困难与灾难时才能体现出誓言的重要，勇敢的可贵。”萧桓拉了拉缰绳好让他能与小儿子保持平齐“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来亲自监督他的死亡吗？”

  萧诺想不出答案，他不太确定地说道“我只知道高殷皇帝叔叔需要您这么做。”

  “殿下确实需要我这么做，亲自来监督执行帝国的律法。必须如此才能让天护军和天下子民知道帝国帝国对叛逃极北长城的重视与绝不姑息的决心。我们萧氏家族守卫在北寒之地，就要维持好这里的秩序与信仰，让人民在安宁的同时，保持对善恶对错的判断，对帝国的忠诚，倘若做不到这点，那么我们将失去存在的意义与根基。萧诺，有朝一日你会成为帝国的属臣，治理属于自己管辖的领地或事物，届时你也必须执掌律法。当那天来临时，你绝不可以杀戮为乐，亦不能逃避责任。”

  这时萧琼策马出现在他们前面的坡顶，挥手朝下大喊：“父王，小五，我们找到了些有趣的东西，快来看看！”语毕他又消失在丘陵后方。

  亲卫队长荆武拍马上前“王爷，我先过去看看吧，这里荒郊野外，不太安全！”

  “没事，在我北寒城百里范围内，还能有什么成气候的匪徒不成，来罢，我们去看看我那两个的儿子又闯了什么祸。”他策马狂奔，荆武紧跟上去，萧兰萧诺萧雷以及其他卫士紧随其后。

  爬上不算高的山坡，他们在桥北河畔找到了萧柏与萧琼。这个月来，严寒的积雪沉厚，此刻萧柏就站在已经过膝深的雪中，披风后敞着，阳光在他肩甲上闪耀发光。他怀里抱着不知什么东西，正和萧琼两人窃语交谈着什么。骑兵队伍小心地穿过冻结极滑的河面，登上隐藏于雪堆之下岸边崎岖的地面。

  萧诺的心怦怦狂跳而兴奋，匆忙的推开一堆齐腰的干树枝，狂奔到两位兄长身旁，想第一个看到他们的发现。

  一个巨大的毛绒身形半掩在血渍斑驳的雪堆里，看不到面容，只能依据身形来判断是一只类似于狼或狗的东西，它绵软而无生息。浓密的长毛已经结冰，腐朽的气息紧附其间。无神的眼窝里爬满蛆虫，嘴边漏出两颗尖利无比的獠牙，但它的体形巨大，竟比他的小马还大不少。

  “这是什么？”萧雷问道

  “应该是狼。”萧柏告诉他。

  “放屁。狼哪有这么大的？”

  “这是獒狼兽，也叫鬼獒。”萧琼双眉紧皱，沉思片刻说道。

  “可绝境长城以南根本就没人见过鬼獒。他们的活动范围不是在极北平原吗？”

  “可眼前这一定是鬼獒没错，难道长城外发生了什么事情？”萧琼似是回答。又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萧桓在看见鬼獒的瞬间，脸色已经阴沉严肃的可怕，他不发一言地站在哪扫视着周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