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又是九月九

  李师道最近颇为压抑,淮西平叛诸部众,尚未退军,而且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撕的节奏。自己的长子不是已经赴京了吗?这是闹哪般!

  作为一方枭雄,李师道对形势虽然了如指掌,但却毫无办法。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时间一长,兵威之下,自己的牙兵会不会作乱,毕竟这样的事是有前科的。

  而京城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魏元衡有没有死,事情有没有暴露。李师道如同梭哈的赌徒,万分焦急的等待最后的结果。

  心烦意乱之下,听到值卫禀报。

  “报大帅,知事贾充求见。”

  “传!”

  贾充慌慌张张,小跑进内堂,因为没留意门槛,一脚绊倒在地。

  李师道心下一凛,难不是刺杀魏元衡的事败露啦!忙问道:“贾知事,可是京城有事?”

  贾充狠狠点了点头说:“大帅,公子一行在京兆城外,遇到一帮匪徒。一行人,除公子完好无损,其余全部丧命。”

  “死士如何?”李师道情急之下没有注意到,贾充所说的全部被杀的意思。他现在只想知道刺杀魏元衡的计划,有没有暴露,或者这个问题,比他长子李济的生死还要重要。

  “十八死士,无一生还。”

  李师道长长送了一口气,接着又紧皱眉头说:“这事究竟是谁干的?”

  贾充略微沉思后,说:“大帅,具体是谁,属下不敢保证,但肯定和河东节度使王承宗脱不了干系。”

  “大帅可曾记得,和我们淄青一道被朝廷要求纳子为质的就有河东,属下猜测,王承宗一定想我们和朝廷刀兵相向,他坐收渔人之利。”

  李师道闻言大怒,猛拍案几,喝道:“匹夫,吾誓不与汝共存耳。”

  贾充等大帅情绪稍定,继续说道:“大帅,如今大兵压境,望早作决断。”

  李师道踌躇良久,战也不可,降又不愿,只叫左右为难,无计可施。便问贾充。

  “贾知事有何妙计?”

  贾充等的就是这句话,忙上前回禀。

  “大帅,如今刺杀魏元衡已告失败,再派杀手,恐事有泄,假若此事正是王承宗所为,再行刺杀朝廷宰辅,那就是我们承担风险,他们得利……”

  “就是他干的,你继续说。”

  “大帅,既然王承宗可以挑拨我们和朝廷关系,我们何不有样学样,东都洛阳,紧靠河东,何不派一小队,化为商贾,伺机进入城内,焚烧宫阙。到那时,朝廷必定把目光投向河东,淮西诸部也必定撤兵,如此则大帅无忧矣!”

  贾充的计策甚合李师道心意,既可报仇,有可以帮自己摆脱困境,李师道边听,边不住点头。至于因为焚烧宫阙,造成生灵涂炭,那不是李大节度使考虑的事。

  “好,就按你说的办……”

  ……

  上山可不能骑马,再说九九重阳登高,唐人玩的是情调,你要是骑马上山,会受到众人鄙视,以为不通风雅。

  杨幂不知道从哪里摘来茱萸,在李忱的头上插了一支,这是习俗,有如端午吃粽子,元宵吃元宵。

  白大诗人头上也有,李忱留下府卫,带着王修,还有两个大美女跟在白老师的后面。

  此刻,秋高气爽,景色嘛,那就一般般了,伏牛山因为形似一头卧倒的黄牛,从而得名。一条小径沿着山脉,弯弯曲曲绵延上山头。一阵风起,杂草微微,也是别有一番味道。

  “这伏牛山曾是神策军驻地,安史之乱中,神策军进入中原平叛,立功无数,随后调入京师,从此成为天子禁军……”

  白大老师边走边给李忱普及历史知识。说实话,白老师讲故事的水平不错,一行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不多时到了山顶。

  文人雅士嘛,到了新地方,总喜欢赋诗一首,李忱也很期待,能够目睹历史留名的白居易创作,想来也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

  眼看白大诗人在山顶吹了半天的风,还没有诗兴大发的样子,李忱忍不住了。

  “恩师,此地风景秀丽,何不赋诗一首。”

  白老师双目瞪向李忱,说:“一座野山而已,哪来的风景秀丽。再说写诗讲究心境,和你这粗鄙小子一起,哪有诗兴可言。”

  白老师说话越来越不上规矩了,不过李忱喜欢。但您老这伤人自尊,就不对了吧。怎么说我也是985、211出来的高材生,怎么就成了不学无术的粗鄙小子了。

  最贴心的当然是杨幂了,笑嘻嘻的走到李忱身边说:“公子,要不你写一首吧,跟女人花一样的!”

  得,当然没问题,但要远离白大诗人,要知道唐时的文人高傲,就是宋词元曲,在他们眼里也是小道,上不了台面。自己唱的歌,别说上不了台面,怕是桌腿都上不了。

  拉着杨幂,离白老师远远的,李忱哼出后世耳熟能详的歌曲。

  “又是九月九重阳节难聚首

  思乡的人儿飘流在外头

  又是九月九愁更愁情更忧

  回家的打算始终在心头

  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

  他乡没有烈酒没有问候

  家中才有自由才有九月九

  亲人和朋友举起杯倒满酒

  饮尽这乡愁醉倒在

  家门口家中才有自由才有九月九噢

  ……”

  李忱被自己唱出了眼泪,面对杨幂的询问,谎称眼里进了沙子。

  想家了,不清楚自己,是想念前世的军营,还是怀念长安的母亲,宫禁寂冷,母亲应该住的不舒服吧,还有那个冷冰冰的父皇,他怎么样!

  “虽然粗鄙,然感情真挚,曲律优美,不失为佳作。”

  李忱不知道白大老师,什么时候走到身后,不过从白老师嘴里能得到一句赞赏的话,也是不虚此行。

  忙拜谢!

  “殿下,词曲小道,不可深究。为师家里有一本唐诗精选,回头送你研读。”

  “可是恩师亲自抄写?”

  “不是!”

  又不是白大老师的墨宝,李忱也没什么兴趣。

  “有我的注释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啊,要,肯定要。

  临下山的时候,萧大美人拉着小蜜蜜的手,说:“妹妹,刚刚殿下唱的小曲,能不能教教我……”

  李忱仰面欲倒,看来最近是没有清净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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