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放肆

  下班后，林家良走出办里小院，到路口正好遇上林书豪的高中班主任向老师。

  林书豪现在是高中二年级了，现年十六岁，人长得很帅气，个子也很高，比父亲还高了一个眉眼。见过他的人，都称赞他是一个“美男子”。

  镇上的高级中学，离教育办小院很近，只有一墙之隔。只不过，高级中学不归镇教育办管辖，所以林家良很少走进高中校园里面去。

  不过，他对林书豪的学习管理比初中更严格了，毕竟林书豪离考大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工作再忙，从没忘记对林书豪学习的过问，时刻掌握他的学习动态。

  理论上讲，这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关心，是值得感动的。多少人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就是被父母所忽视。

  可是林书豪并未因此而开心，他一如既往的讨厌父亲对他的管束，始终怀着的不是感恩，而是抵触心理。

  因为，他和父亲的观念总是对立冲突，每次谈话，都是充满了争执和训斥。

  他越来越刻意的回避父亲，故意错开家里吃饭的时间。算好父亲吃饭出门后，他才回到家里去。林家良却一点没察觉出来，他和儿子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都是儿子刻意营造出来的。

  此时，林家良一见了向老师立即打招呼：“向老师，你好。我家书豪最近怎么样？学习成绩有没有下降？”

  “他啊，成绩基本稳定，保持在全班十名以内。”

  “最近没有捣蛋，没给学校添麻烦吧。”

  “既然碰到了，还是和你说一声。他今天又旷了两节课，是自习和体育课。”

  “旷课，为什么？”

  “我问班上同学，说他又去和人下棋去了。他回来我还问过他去了哪里，他跟我撒谎，说看见有人家里起火，他帮忙救火去了。”

  “这屡教不改的鬼崽子，我回家去问问他。”林家良扭头就走。

  “好好和他说，他已经有了独立的思维。”班主任还说了一句。

  林家良没有回应，有没有听见也不知道。他只是非常生气，眼皮子底下，儿子居然旷课，简直无法无天。

  林书豪一直还是沉迷于象棋，越是不准他下，他的瘾反而越大。上高中之前，在初中苏老师班上，不知苏老师用了什么办法，他收了心，一年多没动象棋。现在考上高中，他又陷入进去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棋艺增长也很快。他今天的对手是镇上一名三十多岁的青年人，是税务所的一名公务员。这人虽不是职业棋手，却是镇上的第一象棋高手，曾在省里象棋比赛中夺得过亚军，打遍全镇无敌手。

  不料，他在和林书豪的对决中，多次败下阵来。虽然双方互有输赢，但他“第一高手”的称号，早被高中生林书豪一举粉碎，家里那些奖旗奖杯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他越输越不服气，一有空就邀请林书豪和他对棋。

  他因此也非常钦佩林书豪，常把林书豪带去酒店吃饭，向林书豪讨教象棋秘籍。

  为了那点好酒好菜的“口福”，林书豪也是有求必应，毕竟他自己也爱下棋。只要“第一高手”邀请，林书豪一定会应战，哪怕是迟到旷课。

  林家良到了家里，林书豪没有回来，只有李月娥和林超凡在。

  饭是掐着林家良下班的时间做好的，只等丈夫一回家，就有热腾腾的饭吃。一看丈夫到家了，李月娥马上摆桌子上菜。

  “书豪呢？”林家良把公文包随手扔在桌子上。

  “书豪？还没放学吧。他最近放学都很晚，每次等你出去了才回来。”李月娥说：“没事，我们先吃吧，我给他热着呢。”

  “什么放学晚？我看见他班主任都走了。”

  “那我不知道了，是不是在宿舍学习？林超凡，看见你哥吗？”李月娥问。

  “没看见。他一直神神秘秘的，我很少看见他。”

  林家良本想等着林书豪回家来，大家再吃饭，不过看一眼小儿子，还是说：“你们先吃吧，我等林书豪回来。”

  果然，等到林超凡吃完出去以后，林书豪才终于现身。

  林书豪进门一见父亲坐在椅子上，差点抽身回头，不过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坐下来。

  林家良劈头就问：“你今天去哪里了？”

  林书豪心知逃课下棋的事情，漏到父亲耳朵里了，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轻易跟父亲坦白的。“我在学校上课啊，还能去哪里？”他镇定说。

  一听儿子这副死不认帐的口气，林家良就七窍生烟，他强压怒火说：“真的吗，真的什么地方都没去吗？”

  “真的啊，我一直都在教室里。”

  林家良按捺不住了，一拍桌子暴跳起来：“你班主任都跟我说了，你还在狡辩？”

  “他都告诉你了，那你还问什么？”

  好家伙，这小子一点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竟是这种满不在乎的口气。一股急血直冲林家良脑门，他差点气昏过去。

  李月娥一看苗头不对，只想赶紧平息父子争斗。她给父子盛好饭，端上桌：“快吃饭吧，饭要凉了，有事吃了饭再说。”

  林书豪拿起筷子，低头吃饭，看都不看父亲。

  林家良哪里还吃得下饭，儿子越是这样无声对抗，他越是怒火攻心。

  他开始大声训斥：“你到底是中了什么邪？象棋能当饭吗？啊，我问你，你象棋下得再好，有什么用？你见过有谁靠象棋谋生的吗？你去和人家下，人家是有稳定工作的，你耽误了功课，考不上大学，人家会负责吗？你还自以为比别人聪明，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想不明白，你蠢到连猪都不如了。”

  “我没有耽误功课，我是自习课去的。”

  林家良气得两眼发黑，他是真想动手打儿子一个耳光，终是没敢。儿子这么大了，他真的也忌惮了。

  “自习课不是时间？你拿这一节课多记几个英文单词，多解几道数学题，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浪费在那些无聊的事情上面？”林家良跳脚咆哮。

  “是啊，我就是喜欢下棋，下都下了，你骂也骂了，还想怎么样？”林书豪不耐烦了。他越来越放肆，越来越没把父亲放在眼里。

  林家良指一下林书豪鼻子，脱口而出：“那你不要吃我的饭了，我的米不喂没用的废物。”

  林书豪也傲，当即把饭碗一推，筷子一摔，起身走出门去：“不吃就不吃，了不起啦。”

  慌得李月娥匆忙去拉儿子：“哎，你饿肚子怎么行，快回来。”但是林书豪头也不回走了。

  林家良话一出口也后悔，心知用吃饭来要挟儿子，真不是什么高明的教育方式。但他不可能把“后悔”表露出来，于是狠狠对妻子说：“不用管他，饿死也好，饿死倒也省心。”

  “这是一个当爹的，该说的话吗？你说话放轻一点，就这么难？非要冲破天一样的喊。”李月娥骂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