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大殿试水

  清晨的曙光尚未放彩,世界仍在一遍黑暗当中,等不及黎明的到来,越王在侍监与宫女的牵引下向朝堂匆匆迈去。

  高大的议事殿,越王正襟端坐,目视殿阶台下。

  他比大臣们要早到半个时辰,以示他是一个勤勉之王,陆陆续续的三公九卿文臣武将一一归位。

  城中一夜的动静早就在王城开了锅,错枝王他又岂会不知呢?但王威尊严所在,只能等着下面的报奏,以振他的英明高大神武。

  阶下的太子与巫窟巫相怒目相对,两旁的文武观风瞭望。

  巫窟首先发难:“看太子疲惫之态,昨晚似乎是一晚未眠吧?”

  “巫相何以见我疲惫之态,我倒是见你是一脸疲惫,不知你何以要道我疲惫?有话就不妨直说吧。”

  巫窟摆了摆宽袖,一双眼如斗牛盯着太子,傲然而立。

  说道:“昨夜有一大胆狂徒行刺本相,欲至本相于死地,幸得皇天庇护,本相才能站在这向我王禀奏。”

  殿内诸臣哗啦炸开了锅,殿内是“叽叽喳喳!”但不到片刻旋而又安寂无声,静得唯闻呼吸声,都在猜想太子与巫相之间的故事,各种状况与结果在众人的心中发芽。

  大王一怒金口开,他一脸惊讶之状,道:“究竟是何人?如些的胆大妄为,竟敢夜闯相府,行刺巫相。”

  殿中无人敢搭话,

  太子向前一站,对着巫窟一声轻“哼”,随之丝丝讥笑。

  道:“你巫相向来办事果断,从无差错,想必是抓住了刺客了,”

  巫窟眼如铜铃般盯着太子。

  他狠狠的道:“我若抓住此些人等,必将让他们生不如死,早晚我会让他们知道本相的手段。”

  太子又一声“哼”道:“你莫不是又想借此无端的原由,将王城弄成血雨腥风是吗?”

  “哪本相就束手就戳吗?”

  “你已将王城弄得够乱了,你看看如今的大越,为何有刺客到你巫相府中?”

  殿中火药味越来越浓,百官无人能插上半句,也不敢插上半句,皆面面相觑,静观事态的发展。

  只听得二人你一句来,他一句回。

  越王错枝大动干怒,心想这太子也太冲动了,太不懂他的心,太不懂政局,将来如何接任这个王位,这太让他失望了。

  “够了!无颛!你还知道你是太子吗?你一夜离宫,我还未降罪于你,一早在这咆哮大殿,无端指质殿内大臣,还不给我退下。”

  太子怒斥巫窟罪行的言语,越王当然知道好歹真假,但他绝对不能裁决,最好的办法就是及时制止。

  若如不及时制止,后面事情的发展必然难以收场。

  太子尽说此一时无凭无据的事,就算有凭有据也不可如此公然在朝堂之上让越王做出决择,这不是让越王难堪吗?

  然太子之言语,声色惧厉,确是震撼着越王的内心。

  错枝王真得是太不想把事情弄大,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有这样才是他暂时稳定朝局的法宝,然而这太子不明就理,一味的与他相左而行,这能不让越王痛惜吗?

  太子的一片赤诚真心确是无错,但时机未到又何能如此呢?大张旗鼓指质巫窟的言语行径就是错。

  让越王做过多追究处罚太子他狠不下心,但不能不罚,否则何以让巫窟信服。

  大声呵道:“来人!将大子逐出大殿,即刻让他搬离大子府,前往思过苑闭门思过。”

  巫窟恨得是牙关痒痒,无奈大王已明显是包庇之心,想让他就此放过太子,他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得,于是逐心生一计。

  上前奏道:“回禀大王,太子心中积恨老臣至深,臣胆战心惊,老臣已年过六旬,为国为王也没几年事可以办了,不如就此请容老臣退耕乡间,以养天年。”

  众臣无不惊讶,翻肠倒灌,此乃老贼奸滑之处,以退为进,直逼大王。

  让大王此刻马上废了太子定然是不可能,不然大王颜面何存?对于这点巫窟相当明白,凡事要慢慢来,但总要有个开端。

  他就是要大王废太子,从新扶植出一个新太子来,且能为自己所用,先一步一步瞭望风向所在,制造时机。

  他现在只想看看朝内大臣还有多少与他站在一条线上,多少不与他站一条线的,这才是重点,再则自己在大王心中的份量究竟还有多少斤两,这也是非常的重要。

  殿内一遍寂静,众臣连大喘也不敢,生怕站错了队,明哲保身才是这些殿臣的为官之道,都想从大王的眼神内瞄出端迹,殿中气息清晰可闻。

  大王是大子亲父,众臣一至认为情况当是对老贼相当不妙。

  然巫窟手中岂会无亲信死党?

  旋间,殿中站立出了三人。

  中间的牟岩,执掌城内外安全防务的会稽城防官,不管城内城外有何动态,都得过城守这一关。

  城守,王城要塞,王宫的安全所在,他的言语何人敢小嘘!

  左边顾同挚,全国的田地粮草皆为其辖下,大田太仓大夫,国家有事,粮草先行。

  粮草,国之根本,民之根本,国不可一日无粮,他的话可谓一言九重!

  右边是水务上大夫乜由巽,掌管着国内水运事务,越境之内山道重重,大部的货物流通皆赖于水运。

  水运,国之命脉,无论是作战用兵还是通商货运都不能不靠水运,水运大夫的言语重要性不言而喻。

  此三人,皆为重中的重臣,只要尊口一开,震摄朝纲,重比万斤。

  他们三人向前朝越王躬身拜奏,道:“巫相德才兼备,为朝中第一能人,若他一走,我大越岂不损一美玉,良弓岂可尽藏,还望大王三思而后行呀!”

  三位朝中的重臣,说话自有分量,越王岂能不知。

  越王微微点头,轻声说道:“三位卿家说得言之有理,巫相对我大越鞠躬尽瘁,又高风亮节欲退于林,然朝中大小事务不能没有他,我大越今不如昔,若他一走,我大越国当真是江河无以为济了。”

  巫窟假意推迟道:“大王的厚爱,臣心领了,但不知在殿同僚,是否容的下老臣否?好让老臣我安心以容身。”

  阶下一概百官,听的巫窟的发话自然是惊慌失恐。

  殿中的官员争相表态,生怕得罪了这个魔王的转世,竞相媚态。

  “巫相!您就留下吧!”

  “为了大越,勿要推拖,”

  ……

  挽留之言纷纷不绝于耳,让巫窟听得是头皮发麻,然则挺是享用,奸计得逞自然是心内开花。

  目的达到了,若再不借机下台就真的不好收场了。

  巫窟从容又走向大殿中,弯腰跪礼,一副免为其难之态。

  虚情假意,道:“得大王如此厚爱,又得众僚的抬举,我巫窟粉身碎骨也难报王恩之万一,臣亦不敢再有何推辞之言,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国为君效力。”

  越王无奈的展眉带笑:“这便是好,这便是好嘛!”

  不大的声音,缓缓而道:“众卿请起!”

  风平浪静。

  威严的大殿随着监人高呼“退朝”越王转身手搭在宫女香肩,离殿椅退去。

  巫窟摔着长袖傲然昂首,转身迈着大步,自然是风光无限的得意之态。

  诸位大小官员交头接耳,紧接在巫窟后陆陆续续的跨出了殿槛,留着一个空荡大殿。

  巫窟在房中踱步徘徊,叩门声响。

  巫云走了进来,

  “父相,巫雨已经找到了一个叫姑音的天香国色美人,预计不用几日就可回到会稽。”

  “好!你先按排妥当,到时你随我便领她进宫。”

  巫云续而贺喜而道:“父相,我要给您贺喜了,不但弄了美女归来对付大王,今太子又被您给逐出宫去了,现在朝堂之上再无人与你作对了,您真是高啊!”

  “小子你懂什么,在殿上大王对我亦不如前了,大王虽然才智平庸,但并不昏,对我已然心有戒蒂。”

  “父相为何有如此一说?”

  “你不在大殿堂上,当然不知,这满堂大员都是墙头草,见风使舵之靠,若靠他们,何时被卖了也不知道,你实力不够,今日的奴才明日便能爬到你头上拉屎。”

  “父相之意儿我不怎明白,这大王之意究竟如何?”

  “他若想将我们的势力连根拨去,不是没有可能。不过以越国目下的国情他若冒然在宫内外发动清除我们这股势力,他休想,他越国承受得了吗?外面的诸侯各国可是虎视眈眈,越国的前车之鉴,岂能容他乱来!亡国之险摆在那,能让他胡来吗?”说完神情甚是得意。

  “哪为何大王又对你尊重有加?这岂不是有违他心吗?”

  “他利用我们压着哪些另处几股党派势力,我们若没了,凭大王的那平庸之能又何是他们的敌手,他是这也不通那也不行的庸才,只能靠咱们来平衡这个朝局。”

  “孩儿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现在的局势已倾向我们这边,你要加紧办事,小心办事,不要四处枉言,先退下吧。”

  空荡的房内剩下巫窟在深思划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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