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 三千黄金甲

  惠藏禅师李德明贾仁德薛来风等众大家高手尽皆相顾失色,人人都想:这江湖之中,何时竟出了这等犀利可怕的高手?看这人生得深目高鼻,也不似中原人士,难道是来自西域的高手?

  狄平举着棺材,乍了乍舌,道:“喂,兄弟,你这算啥?把人家手臂当面团啊,削得跟面片儿似的?”旁边不少人顿觉恶心无比,再往地上一片片的肉片儿望去,越发觉得跟平时自己吃的片儿面一般无二,有不少人虽然向来行事毒辣无比,此时想来还是一阵阵的犯涌。

  白自由此时已痛得昏了过去,早有黄河帮的人手忙脚乱的帮着包扎起来,结果弄得疼痛无比,又把白自由痛醒过来,不住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而他则仿佛成了猪。

  惠藏禅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微微道:“你这少年,行事怎地如此毒辣,魔性如此深重,实非好事!”贾仁德阴森森的道:“方丈大师,这小子既然是武琼花的徒弟,肯定也是魔道的爪牙,咱们绝留他不得。”惠藏禅师面色慈悲,语气很是无奈,道:“非我佛不以慈悲,阿弥陀佛!”他这样一说,无疑是应允了。

  贾仁德嘿嘿一笑,望了望场中众人,道:“各位江湖朋友,有谁上去除了这小魔头?”各派的人都面面相觑,内心里着实被这藏人少年可怕的手法给震撼了。虽然对方名不见经传,但声名鹤起,往往就是在别人的尸体上积累出来的。贾仁德见没人回应,可笑的笑了笑,道:“咱们要是群起而上,未免胜之不武,既然没人敢上,那就由我丐帮的好汉上好了。”看他这话说的,什么叫做你丐帮的好汉,难道其他人都不是好汉?

  其他各派都老大的不高兴,终于还是昆仑派的一个叫钱星子的弟子涵养差了些,忍不住青蛙般跳了出来,喝道:“休要小看了我昆仑派。我来领教领教这小子的高招。”昆仑派掌门薛来风静静的看着,脸上啥表情也没有。

  藏人少年并不理会,他蹲下身子,也不懂得把脉,只看武琼花跟个死人似的,想想情形都不容乐观,不由心中难过,哽咽道:“这怎么办啊?我师傅要死了!”萧瑶此刻已是惶然无助之极,被他这一哭,更是纷乱无措,道:“他们这是要故意拖延,再无法救治,你师傅真的就性命不保了。”藏人少年道:“那我们快走吧,还多呆什么?”

  萧瑶凄苦的望了旁边众人一眼,又望了望左明月,道:“只可惜我身上的毒药不多,否则自会突围出去。可如今这般模样,又该怎么办?”藏人少年正要说话,钱星子“嘿”了一声,挥剑刺了过来。

  藏人少年急不可避,只得反手回刀格挡,随着身子就地一滚,滚到旁边方才站了起来。钱星子岂容他喘息,连忙又扑了过去。狄平举着棺材走近萧瑶,又将棺材轻轻放在地上,说道:“我与武大哥也算相识,当日又承你们帮助,我才有今日。如今都这样了,你就让武大哥安静地躺在这棺材里吧!”萧瑶咬着牙忍住不让自己哭了出来,望着他犹豫不决。

  狄平道:“一般人我不会管的。我这么做也只还你一个恩情。”示了个眼色,又压低声音道:“相信我吧!”萧瑶瞧他神色诚恳,终于点了点头。狄平将棺材盖打开,不少人都勾着脖子张望,却根本无法看到。狄平又将武琼花抱着放入棺材内,旁边也无人上前阻拦。

  那边藏人少年的战团又发出一窜惨叫,却是钱星子的一只手又被藏人少年给削得只剩下了白灿灿的骨头,五根手指紧握着剑柄,就跟白自由一样,好像痛得根本松不开手。众人瞧得心惊胆颤,也不明白这少年小小年纪怎么练了这般可怕的刀法。说起来这简直不是刀法,而是传说中的庖丁解牛。藏人少年很无辜的道:“我也不想这样,可他要杀我,我不还击我就得死。我才不想死呢!”

  昆仑派人都怒不可竭,纷纷喝道:“杀了他!杀了他!”大有一拥而上的架势。薛来风一挥手,冷声道:“果然有些邪门!”昆仑派武功以剑道为主,薛来风拔剑就要动手。藏人少年道:“你们别老动手打打的好不好,我可没工夫了!”薛来风更加震怒,道:“小子,太目中无人!”手中长剑平胸递出。藏人少年往后急退,道:“喂喂,怎么这样?”薛来风脸色铁青,跟着三剑又连环刺出,藏人少年不停的躲闪,他可能脚下功夫实在不怎么样,被薛来风三剑迫得左躲右闪,一个失措,薛来风第四剑便以刺穿了藏人少年的衣服。

  藏人少年吓得大叫:“你再逼我,我可不客气了!”薛来风又气又怒,长剑飞花,招招都是致命杀着。藏人少年无法闪避,只得以柳叶面刀格挡,便听得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无数点火花飞溅,点点的溅在众人心头,惊得人人大抽凉气。薛来风只出了几招剑招,但响声不断,这就让人不难听出,这藏人少年以面刀格挡时手法实在过于快捷,薛来风只出了几招,他却挡了一二十下。这情形看起来就好像是薛来风出招实在太慢,但实际上薛来风的昆仑派剑法在江湖上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他数招使出也只眨眼之间,但此时这藏人少年虽然躲避得狼狈不堪,可还手格挡之手法却快捷无伦,这让他也是吃惊不小,始才意识到这藏人少年的刀法实在可怕得很。

  萧瑶见这藏人少年的刀法实在诡异出奇,不觉更加奇怪。陆芳华向来对武功领略得并不深透,她见这少年出刀手法快,也只说:“真好!”随后并无多想,执剑守在左明月身旁,丝毫不敢大意。

  狄平这时已将棺材举在手中,他四下瞧了瞧,见众人都被藏人少年所吸引,便举着棺材往边上走去。可刚走几步,少林派围在四周的武僧便将他拦住,喝道:“你不能走!”狄平道:“我偏要走,你们这些和尚还想欺负我?”三个少林武僧将手中棍棒横了过来,道:“再走一步,我们就不客气了。”狄平嘿嘿一笑,举着棺材提身一掠,想从他们头顶上掠去。三名少林武僧喝道:“站住!”三根棍棒一齐压下,便将狄平压了下来。狄平托棺后退,又落入场中。他们这一闹,又将不少人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贾仁德冷笑道:“小子,你要走也成,但得将棺材留下。”狄平道:“我不留又怎样?”贾仁德道:“不留就得将你小命搁这里。”狄平叹了口气,沮丧道:“算了,我没那小子的刀法,我还是先保命再说。我放下,放下还不成吗?”说着右手斜托,这样就是两只手将棺材举着,他本来是把棺材要慢慢放了下来,可突然又“嗨”的一声,猛地将棺材竟往远处抛去。也不知他使得什么神力,那棺材被他这么一抛,竟如同丢一颗石头似的,棺材宛如离弦之矢般往寺外飞去。

  贾仁德惊得险些叫了起来,这是什么手法啊,一具大棺材在他手里跟块石头似的,他自恃要是自己丢还不一定丢得这么远呢。这家伙还是不是人?他不由暗暗的佩服了一声。

  狄平冲贾仁德做了个鬼脸,脚尖在地上一点,便凌空朝棺材方向掠去。那棺材已去得远了,狄平身在半空,念了几遍驱棺符咒,那棺材竟缓了飞速。

  可就在这时,山峰上又响了起那道奇怪的埙声,也不知如何,跟着只见那具飞行的棺材忽然像是受到一股阻力似的倒退折返了回来。场中不少人闻声往这边望来,却见半空中一口巨棺飞来飞去,都惊奇不已,越发觉得这世间真是无奇不有。不过除了魔道有这等诡异的手段,谁还会这等法门?

  狄平一见棺材折返,不禁大吃一惊。正惊诧莫名,那棺材已飞到了面前,狄平顿觉一股冲击力迎面迫来,整个身子便不由自主随同棺材一起跌入场中。棺材重重落地,发出一身巨响。狄平摔得皮痛肉痛,呲牙咧嘴的爬了起来,骂道:“他a的,这……这怎么回事?”他往天空中望去,也不见有什么奇异,可那股阻力又从哪里来的?

  萧瑶大惊失色,生怕棺材这么一摔,也不知道武琼花在里面怎样了。她一着急,连忙奔了过来,可还没近前,忽见棺材盖突然开了。跟着一人从里面起身走了出来,正是武琼花。萧瑶又惊又喜,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此时也来不及去计较了。她连忙迎了上前,一把抓住武琼花的手,激动的道:“大哥,你……你没事啦?”

  武琼花面色依然一片苍白,望着萧瑶道:“四妹,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场中群雄都震愕不已,个个瞪大眼睛,觉得实在不可思议,简直跟变戏法似的。谁都不明白这刚才还死无声息的人怎么又活了过来,难道这棺材能起死回生,还是有什么古怪?特别是李德明,自知刚才九件衣死命一击,虽然自己只是学成四衣,但也是威力无穷,想必肯定武琼花是活不了的,可这眨眼间又从棺材里走了出来,这让他极是震撼。

  由于棺材落地这一震动,声响极大,就是和藏人少年恶斗不休的薛来风也不觉停了下来。他这一停下,忽觉手指处痛彻锥心,定眼看去,只见自己握剑的手有三根手指头被剐成了白骨。这一下把他骇的一声惊叫,吓得手指头一松,这剑已然坠地发出一声脆响。

  藏人少年一歇下手来,才说道:“要是五根指头全剐了,才不会痛的。”说话时显得很急,早已瞥见武琼花从棺材里走了出来,跑过去才惊喜道:“师傅,师傅,你没事啦?”武琼花正与左明月和陆芳华说话,见这少年唤自己师傅,不觉微微一愣,看着少年热窝的脸,这才隐约想起来是去年带温柔在襄阳求医时遇到的那个开面馆的藏人老夫妻的儿子,叫热哈曼的少年。

  武琼花笑道:“你怎么来了?”狄平虽然知道自己这口棺材是个疗伤养人的宝贝,但着实没料到这么神奇。本来他起先看到武琼花气息微弱,这才想到将武琼花装入棺材,以保住他微弱的心脉,然后运用本门神奇法门将棺材飞走,没想到半空莫名其妙的挡出一道阻力,将他们给挡了回来。更没想到武琼花竟然从棺材里走了出来,他起先还以为怕是鬼,待见到武琼花并无鬼气,一切正常自如,这才确信可能是棺材的特效超常发挥。顿时又惊又喜,又见旁边不少人都神色各异的瞄着自己的棺材,生怕他们打什么坏主意,连忙跳起来上去又将棺材高高的给举了起来。他举棺材的身势虽然没有神农亦那般浑然天成,但也让场中不少人惊骇不已。这时他听得武琼花与热哈曼说话,连忙走了过来,笑嘻嘻道:“武大哥,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武琼花笑道:“都好。不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你竟然也炼成了这等本事?”

  狄平难掩一股喜色,道:“武大哥,其实我也没想到。不过当时还真是谢谢你和这位漂亮姐姐了。”他指了指萧瑶,萧瑶脸色一红。热哈曼道:“先不说了,我们离开这里再说,旁边这么多人看着好怕。”武琼花道:“不错。”他又压低声音对狄平道:“你那飞棺的本事不错,你也将明月兄弟放入里面。”然后施展飞天内力,将声音凝成一线送入几人耳内:“待会我以天龙八部配合魔音狮吼,你们趁机冲出去!”

  场中各派群豪此时以镇静下来,确信武琼花活蹦乱跳,惠藏禅师与李德明贾仁德交换了几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李德明又走上前,不冷不热的笑道:“武琼花,你可真厉害啊?又活了过来。看来你这魔头的确有几分本事。不过在我这佛法神功面前,你就是猫有九命,我也要给你灭了。”武琼花冷笑,忽然提高声音,大声道:“李德明,到底谁是魔是佛,日后自有分晓。但据我所知,你这并不是什么佛法神功,而是江湖上这两年盛传的孔雀堂被人盗走的震派神功《九件衣》。”此言一出,人群中一片大哗,不少人都恍然大悟道:“我说呢,怎么一身疑变九衣,看起来如此眼熟,却原来是孔雀堂的‘九件衣’。竟然这么厉害啊?”陆芳华想起本门因《九件衣》导致惨变,很是气愤,道:“你这恶魔,原来是你派人盗走了《九件衣》,我……我今日要杀了你为众位师姐报仇!”萧瑶连忙拉着她,轻轻道:“姐姐,以刚才所见,他定然只是学成四衣,但仍是厉害无比,要报仇以待日后。”陆芳华想着连武琼花都不是敌手,也只得罢了。

  李德明面有得色,傲然说道:“这是孔雀堂的‘九件衣’不错。但大伙儿可知道不,青海孔雀堂其实就是魔道的一个分支,刚才这位女魔头……”他指着陆芳华道:“她就是青海孔雀堂的弟子。在很久以前,我佛道神功‘九件衣’流落民间,不知如何被孔雀堂夺取。我李德明不久前梦悉天机,受佛祖指示,要不惜代价夺回我佛‘九件衣’神功。所幸孔雀堂大弟子卓深明大义,玛弃暗投明,这才协助我将《九件衣》夺了回来。”陆芳华震惊无比,喃喃道:“难怪娘说卓玛大师姐是叛徒,原来果然如此!”又听李德明道:“至于这其间详细缘由,待事后我自会给江湖同道一个交代,而且佛祖还指示我等我完全学会这九件衣,一举歼灭魔道,然后再将此神功传给各位。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咱们得先……”他还没说完,忽见少林寺四周迎空腾起数条滚滚的浓烟,又有不少寺僧仓皇前来向方丈禀报:“不好啦!不好啦!外头有人火烧少林寺!”

  场中众人都吃了一惊,纷纷扬扬的四下张望询问。惠藏禅师扬手安抚众人道:“大家无需惊慌,这定然是魔道的爪牙企图破坏,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大家请驻守此地,同力歼灭武琼花这大魔头。其他的事本派自当处理。”随即对玄幻道:“师侄,你带人前去看看!”

  玄幻应答一声,带了六名少林武僧前去。惠藏禅师抬头看了看天色,扬声对李德明道:“李堂主,事不宜迟,这都过晌午了,还是由你施展我佛祖神功,将武琼花这大魔头快快铲除了吧。想来大伙儿早已饿了,敝派已准备了斋菜,待会同诸位英雄好汉一起庆贺除魔大功告成!”有人顿时叫了起来:“方丈大师,可有酒喝么?”惠藏禅师微笑道:“那是当然有的,虽然敝派戒荤酒,但诸位是为捍卫我佛道而尽心尽力,这些自然得准备着,想来佛祖清明,自会谅见。”

  众人顿时大声叫好,随即又催促李德明再施展神功,好将武琼花这恶魔诛杀,然后痛痛快快的浮他三大白。反正他有“九件衣”的灭魔神功,而且不久之后人人都可以学成神功,这么好的事做梦都会笑醒,因此众人这时心中格外轻松畅快,适才的紧张和恐惧都烟消云散。场中气氛由此变得非常活跃起来。

  李德明自然知道众人所想,不禁心中冷笑,但面上还是笑容可掬。他昂然走入场中,正要说话,忽见一名少林僧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惊惶的道:“禀报方丈,有官兵来了,有官兵来了!”场中群雄人人大惊失色,虽然不明白官府这个时候来干什么,但越是这种场合越是容易让官府猜忌打压和借题发挥,虽然众人都自视名正派,但往往还是觉得不惹上为好。惠藏禅师又大声道:“众位不要惊慌。”又对楚江南道:“楚大人,这事该怎么说?”

  楚江南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众位放心,待我先去看看如何回事,再跟大伙儿说个明白。”楚江南说完带了何苦战就往外走去,刚走到山门口,便见一群身穿黄金甲的禁卫军气势汹汹的往山上赶来。楚江南不觉一愣,更加疑惑,不觉摸了摸鼻子,觉得麻痒异常,问何苦战道:“何苦战,我朝禁卫军有身穿黄金甲的吗?”何苦战道:“好像没有。也没听说。”楚江南道:“那就奇了,这这些人明明是我朝禁卫军的装束,怎么……呀,原来是……”他话还没说完,就吃了一惊。

  原来他说话之时,已看清这群黄金甲禁卫军后面闪出三匹高头大马,马上三人其中一个三十来岁,神眉清朗,文静中带有一种贵气,这人居然是僻路襄阳的襄阳王。楚江南吃惊非小,这襄阳王之所以落寞襄阳,据说就是因为有“恐有逼君”之势,为明哲保身,才自动请撄去了襄阳为一地之王,如今他带了这样一批黄金甲禁卫军,是何用意?楚江南无暇多想,慌忙前去见驾。襄阳王认出他来,也不以为许,仍是如同往日一般淡然淡笑。随后楚江南在前领引,径入寺内,群豪陡见这一帮金光灿灿的禁卫军,惊得眼睛都有些打晃,一时人人面面相觑,但手底下已握紧兵器,或者又扣着暗器。惠藏禅师赶忙上前迎接,但神色之间仍是一副淡冷。

  襄阳王四下一顾,忽然以马鞭指了寺外周围的几处烟雾,问道:“这是如何回事?”其实他这话问的也是场中如何回事。惠藏禅师并不隐瞒,便老老实实的将今日除魔卫道证据确凿的事情始末都跟襄阳王扼要的说了。楚江南也亲眼目睹,自然随声附和,何况因着武琼花对温柔的关系,他自然免不得落井下石。襄阳王俊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让人无法琢磨的笑容,待听到“武琼花大魔头”时,他不觉颇为诧异的往武琼花望了过去,他又淡然的笑了笑,道:“这魔头挺有能耐嘛,竟引得这么多人围而歼之!”他说着还“啧啧”两声,这话中的意思让人听起来格外脸红。

  当然,谁也不知道襄阳王说这话到底是贬还是奖,反正各有所想。惠藏禅师淡冷的咳了两下,问道:“王爷这是来……”襄阳王道:“也不瞒你们吧,其实武琼花这魔道的大魔头,本王早就注意他了。”惠藏禅师略微一惊,其他各派也都甚感诧异。襄阳王又道:“本王此番前来,就是要带走武琼花。这是密函一封。”他说着话,从身上摸出一封信涵,只用两根手指夹着,轻轻一摆,那信“嘘”的一声,笔直的就朝惠藏禅师飞去。

  惠藏禅师看到他的手指好白好长,他有点惊奇,这样的一只好看的手,甩出来的信居然这么有力道。他的手干涸而枯瘦,从袖底伸出,也只用两根指头就将信夹住。然后轻轻一抖,才将信慢慢的打开,再注目看时,瞳孔陡然一张,这脸色也惶然大变,跟着双手将密函高举,望皇城方向呼道:“皇上天恩!”

  场中众人都已然惊动,立时明白这是皇上的圣旨。左明月暗暗惊诧,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抓走武琼花,按说要抓的人是他才是?

  萧瑶和陆芳华等甚是忧虑,本来此时已陷身重围,就算他们能脱身出去,日后势必会被江湖黑白两道所不容,如今又连官府都参与进来,难道真的要落得无立足之地?待惠藏禅师读完信函,才知这武琼花已被皇上列入秘捕的钦犯,至于是因为什么,并没有说明,只责令襄阳王前来抓捕。语意甚为简洁而庄重,惠藏禅师在心底飞快的思虑了一会,自知目前无法与皇家抗衡,为大计也只好顺了,微声道:“一切遵从皇上旨意!但此事突然,老衲得先给场中各位说个明白!”

  襄阳王端坐于马上,微微点了点头。惠藏禅师走下台阶,将密函与众人说了,场中群雄虽然多有不甘,但皇天在上,率土之宾,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官府。

  李德明贾仁德等与惠藏禅师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惠藏禅师代表大伙儿的意见,答应将武琼花交与襄阳王带走。至于左明月萧瑶等人,惠藏禅师不怀好意的微有提及,襄阳王却说了四个字:“我佛慈悲!”他这话什么意思,场中众人就是傻子也都听得明白,惠藏禅师等无不面目沮丧,觉得这好好一个“除魔”大会本来水到渠成,如今被襄阳王这么一搅,大伙儿有怒也不好发作。不过随后想到就算武琼花侥幸不死,只要大伙儿学了“九件衣”神功,还怕没有机会除掉他吗?人人想得兴奋起来,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

  襄阳王不再理会众人,调转马头便要下山。李德明趋身上前,跟襄阳王以礼之见,道:“王爷,武琼花此人千万留不得,些微差池,便祸患无穷!”他的意思自然是欲求将武琼花就地斩决。襄阳王回头望来,并不回答,只是不惊不喜道:“你不是来本朝拜上求誓表,皇上也册封你为镇军大将军,怎么还没回往本部?”李德明暗暗一惊,自己此番前来大宋拜表,又受皇帝赐封,本应当回转西夏,但他若是盘桓大宋,便是不欲之罪。襄阳王这么一说,怎教他不怕,他心中一阵惊跳,这急于除魔,反倒疏忽大意了,连忙说道:“因魔道乱世,得受惠藏禅师邀请前来除魔卫道,以求捍卫我大宋太平!”

  襄阳王微微一笑,模棱两可的道:“很好!很好!”便策马出了山门,随后黄金甲禁卫军一拥而上,将武琼花押了就走。武琼花担心左明月等人安危,正要说话,棺材里传出左明月的声音,道:“大哥,先出去再说!襄阳ang刚才说了,我佛慈悲,他们不敢阻拦我们!”武琼花这才放心跟着禁卫军走了。

  随后萧瑶陆芳华和热哈曼狄平四人也尾随禁卫军后面出了少林寺,果然惠藏禅师等人谁也不敢阻拦。

  待出了少林寺,狄平又要找热哈曼一较高下,热哈曼就觉得头痛。他与狄平认识,也是偶然的。本来他自去年得武琼花传授“绝地心法”后,为了练好消面刀法,便天天加紧练习,这样可比他平时做刀削面刻苦多了,而功效自然立竿见影,不出数月,这柳叶刀越发精熟。有时练到兴起时,他往空中丢一块面团,几刀下去,起先只能削几片面来,到后来苦练之下,他挥刀下去,削的面片儿更多。又后来,他将七八个面团绳索屋檐下,轻轻一摆动,七八个面团乱七八糟的晃,他再以柳叶面刀削面,这对他来说又是一个挑战,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竟被他炼成盖世刀法,往往几刀下去,七个面团便被削得干干净净,地上铺满了雪白雪白的面片儿。为此还让他爹妈心疼得直叫“哎哟”,只有他媳妇儿自豪得不得了。

  直到有一天,狄平也是护送神农架睡墓人神农亦回到神农架原始大丛林后,并由此得天独厚的学成了睡墓人一派的神奇本事。直到他学成神农亦的武艺,便决定出山要去寻找楚江南为神农亦报仇。那日他来到襄阳时,碰巧遇上热哈曼在削面,就那一手快刀削面,把个狄平惊得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他半天会不了神,事实上他举着棺材,就那么当街一站,也吓跑了所有行人,只有热哈曼回头一刹那,就看到了他,于是也把眼珠子凸了出来。好半天,狄平才嚷着要与热哈曼一较高下。他真的不服气,一出山就让他遇上这样一个和他一般年纪的同龄人,而且还有这样出神入化那样鬼斧神工般的刀法,这让他很是不服气,所以非要和热哈曼比上一比,看看是他的快刀厉害,还是自己的棺材厉害。

  热哈曼苦练刀法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不再被人欺负,至于和别人一较高下什么的,他自然不愿意。可被狄平缠着誓不罢休,他只得低头认输。狄平哪里肯这个,反而更要拿棺材去砸热哈曼的面店。热哈曼对他甚是惺惺相惜,因此还是听之任之。这样一来,狄平好生没趣,正要再想办法与热哈曼比武时,突然一个身穿红衣的漂亮女子骑着一头青驴闯了过来,差点把他们的一桌酒菜给撞翻。

  狄平火起,正要飞脚踢去,那女子说道:“要比高低不难,不如你们从即刻起分头赶往河南嵩山少林寺,看谁先到者为胜。你们觉得我这个主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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