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 两个奇怪的少年

  旁人观之如此,何况身临其境的人呢!武琼花眼前此刻已是一片混天黑地,但他丝毫并不惊慌,要是一般人在李德明如此虚身化物诡异绝伦的缠绕攻击下,必然是晕眩悴力而死。但武琼花灵台清明,仍是以天龙八部神功沉着应对。要说在上京时,哪怕在最危险的时刻,他还不曾同时使用过天龙八部,但如今面对李德明,他所感受到的沉重压力,那是外人无法感受得到的。惠藏禅师观看着这一幕,仍是神色淡冷。

  他是一代高僧,本来以他们的修为,在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但此刻却根本无法看清眼前的战团,心下甚是震撼,只那空见小和尚却是喃喃自语道:“我怎么总觉得那什么李堂主的武功充满了邪异,倒是那武琼花的武功反而还光明些,而且身周仿佛幻出我佛天龙八部,这样的人怎么会是魔道?”空无冷笑,道:“师伯不是常常夸你有悟性吗?又怎么连一个‘惑’字都不明白?”空见扭头望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甚感无奈道:“我怎么总觉得……你自从那之后,整个人好像变了一样。”空无瘪了瘪嘴,泛起一丝冷笑。左明月瞧着李德明一团蓝影变幻得越来越快,甚是焦虑。他问萧瑶道:“四妹,你刚才是说这李德明的武功会是青海孔雀堂的九件衣吗?”萧瑶神色忧戚,道:“我觉得应该是的。三哥,你不知道这中间很多曲折。还记得那神农架举棺人吗?他的所谓恩人就是大哥的师兄卫魔道。”左明月甚感诧愕,这些事他也只知一二,待听了萧瑶将卫魔道的阴谋择言说了,便知道了个大概。他神色逶迤,心中反而更加震撼和疑惑。萧瑶紧密关注着场中战团,并未注意到左明月的神色。左明月忽然问道:“四妹,既然你都知道这里是一个陷阱,又如何要指证大哥杀了十九妹?”

  萧瑶一愣,愕然道:“什么?你说……”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忽听场中一声暴响,二人都不由抬眼望去,只见武琼花的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摔出去,一道血红的弧线泼洒半天。这情形几乎就如同左明月一般模样。旁边各派的人见状,无不大声喝彩起来,不少人都纷纷嚷嚷道:“李堂主,神功盖世!李堂主,神功盖世!”一时喝声震天。

  李德明得意洋洋,更加热血沸腾,趁着武琼花还没落地之时,身随势进,闪电般掠了过去,毫不犹豫的一掌朝着武琼花狠狠的拍了下去。但就这一瞬间,只见一道人影飘忽,却是萧瑶以凌波微步掠了上去,一把将武琼花抱住,至于身后这一掌她全然不顾。李德明见是萧瑶挡在武琼花身上,不禁吃了一惊,连忙缩手回掌,饶是他收掌得快,但掌力边缘还是挨萧瑶背上拂过。萧瑶脚下一个踉跄,也幸这凌波微步的步法不同凡响,终是没有摔倒,但体内受掌力震荡,也是一阵烦恶滞闷。场中众人见李德明突然撤掌,不禁都感诧愕。

  丐帮帮主贾仁德和黄河帮帮主白自由见机不可失,都不约而同的喝道:“杀了武琼花,斩草除根!”双双扑了过去。陆芳华一见,顿时急了,叫道:“你们好不要脸,怎么可以这样?”挥剑便迎了上去。她一剑首先往白自由刺去,白自由还刀格挡。陆芳华一招“沧海一粟”,顿时将白自由的招式化去。瞧见贾仁德一棒子往萧瑶后背戳去,她忧急如焚,斜身搭剑,使了一个极度的身势,刚好挡住贾仁德的竹棒。

  白自由怒道:“臭丫头,真是找死!”轮起鬼头大刀一顿狂砍。陆芳华只得侧身闪避,那边贾仁德又去点刺萧瑶。李德明在旁喝道:“不可伤她!”贾仁德也不知是惧他意思还是如何,立时收棒又从正面去刺武琼花。萧瑶手无寸铁,根本无法格挡,只得抱着武琼花亦趋闪避。但贾仁德一连又是几棒子打出,招招毒辣无比,非要致武琼花于死命。庆幸萧瑶仗着凌波微步,总能堪堪避就,可也是奇险无比。

  陆芳华见势危急,本想撤身来救,却被白自由死命缠住无法分身。本来她以沧海剑法,沉着应战,要胜白自由自是轻而易举,可她担心萧瑶和武琼花的安危,这么一着急,反而越发滞碍。左明月在旁边见了,心下甚是担心,他也不知武琼花伤势如何,而情势愈发危急,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正忧心如焚之时,忽听何苦战阴恻恻的笑道:“左少庄主,这回你可再也跑不了啦!”左明月动弹不得,干脆也不动,冷笑道:“你要来杀我,便来试试?”何苦战得了楚江南的旨令,要来趁乱结果左明月的性命,道:“你已受了重伤,难道还能动手?”左明月淡然道:“说的也是,看来我今天真的死定了”何苦战嘿嘿干笑,并不急于上前。

  这时,萧瑶的处境更加危急,而陆芳华要两边兼顾,自是应接不暇,若非仗着绝妙剑法,便早已支撑不住。旁边有几人看得焦虑,忍不住跳了出来,他们都与武琼花有仇,自然不想放过这手刃仇人的机会。其中常不归就是一个,他这家伙顶多也是报舅舅的仇,可搞得跟武琼花有夺妻之恨似的。他一扑上来,挤眉拉脸,毫不客气的一块金砖就往武琼花砸去。

  就在这时,只见半空中一把柳叶面刀带着一道弯弧忽闪而至,跟着听得“当”的一响,金砖破为两半,掉落在地。柳叶面刀却余势不衰,又旋出一个弧线落入一个人的手中。众人觉得惊奇,顺着面刀旋向望去,只见一个少年站在不远的一座佛塔上,他收了面刀,又沿着佛塔攀援而下,很快来到萧瑶身旁,凛然而立,说道:“谁敢再来害我师傅,我跟他势不两立。”就在少年的飞刀出现的时候,少林寺的一处院墙上,又有一个少年高举着一口棺材飘然而入,由于场中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场中紧张的激斗所吸引,竟然没有人察觉。而这个时候,何苦战正好准备向左明月动手,还有两个仙乐岛的弟子也伺机而动。楚江南正在旁边看着,虽然他觉得自己不算狠心的人,可对左明月他实在不放心,因此只好命何苦战去结果了他。

  何苦战的铁手狠狠的就朝左明月的咽喉抓去,虽然距离近,但他还是警惕着左明月的飞刀。仙乐岛的两个弟子双剑合璧,一齐往左明月胸口刺入。就这一刹那,一具棺材笨重而闪快的朝三人撞了过来,待何苦战和仙乐岛的两个弟子一闪开,那少年已将棺材稳夺夺的接住高举手中,说道:“何苦战,你好不要脸,又在害人吗?”何苦战一见这少年,倒是吃惊不小,诧愕道:“小子,怎地是你?”这举棺材的少年居然是凤凰小镇那“高升酒楼”的伙计狄平。

  这边一有动静,众人又转头望了过来,顿时都诧愕不已,不少人想到神农架神奇的睡墓人,更是无比惊奇。此时场中人人轰动,也不明白怎么忽然来了两个奇怪的少年。这两个少年相视一笑,狄平道:“看来我还是比你迟了点!”那少年一身藏族人打扮,笑道:“不,应该说还是我比你迟了点,本来我身无长物,而你却是负重而行,理应我比你先到,可我们几乎同时到达,这自然只能说还是我慢了。”狄平道:“可我知道你并不会轻功,而我用轻功行走,怎么说我们也算有长有短,互相持平,这样我们还是没分出高下。”藏人少年道:“我真服了你,那你是非得要和我一较高下了?”狄平道:“那是自然。”他作了个“来吧”的架势,另一只手上高举的棺材微微一晃。

  藏人少年道:“那不能,现在我还要救我师傅。”他说着话,无视群雄,走到萧瑶旁边,一看武琼花面如金纸,不禁惶然失色,跪了下来就要哭了,道:“师父,你……你怎么啦?可别吓我!”又问萧瑶道:“你是谁?我……我师傅没事吧?”萧瑶眼泪不住地流,也顾不上武琼花哪里冒出来个徒弟,道:“你师傅他性命垂微,要是再不找地方救治,就来不及了!”她这时已是巧妇难于无米之炊,心中甚为悲苦。藏人少年豁然而起,道:“我知道是他们不要你们走。那好,你抱得动我师父吗?”

  萧瑶点了点头。藏人少年道:“那你就带我师傅走,我来阻住他们?”白自由早已忍耐得冒火,跳将出来,怒道:“你a逼的,你有多大能耐,在这唧唧歪歪的。”扬起鬼头刀就砍了过去。藏人少年也不多说,只见他抬手之间手上已多了一把柳叶面刀,跟着刷刷刷的挥舞几下,便见场中无数蝴蝶般飞舞。众人惊奇不已,待细看时却认出是无数铜钱般大小的衣服碎片。原来是这藏人少年一出手间便将白自由的衣袖削成碎片。人人口瞪目呆,打心底不由抽出一股冷气:这少年什么鬼刀法啊?以白自由的武功,虽然他不至于名列一流,但起码也是上上等,岂料不出三招,便教人将他衣袖削成碎片片片飞,这等手段怎叫人不惊骇?不过更可怕的还在后头,以白自由的身份被一个少年“羞辱”至此,真气他a的气死我了,他一声狂怒,一把鬼头大刀使得见鬼一般,恨不得将生平绝技全数加在少年身上。但那藏人少年已然惊雷不动,一手柳叶面刀又是刷刷刷的使将出来,没有招式,但速度却快得令人不忍悴见。很快,白自由发出一连声的惨叫,同时一片漫天的血雨飞溅,藏人少年已霍然收刀。而白自由惨叫连天的盯着自己持刀的右手,叫声充满了见鬼般的恐惧。只见他的一只右手至拐肘处已血肉全无,就剩下一根白花花的骨头。

  场中群雄不乏武学宗师,此时见了也不由大吃一惊,都在心底骇然道:“好快的刀法!”有些人又往地上望去,只见白自由脚下的地面上铺满了一层薄薄的肉片,肉片上还在渗血,令人见之触目惊心。顿时有十多人忍不住躬身呕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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