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延续千年的战争
那简直是云风的相反一面，
长长的头发带着点不修边幅，
小麦色的皮肤仿佛经常运动。
凶悍的眼神透出自信到自负的目光。
邪气凛然的笑容则更有种耐人寻味的意味。
除此之外，还穿着黑色的兜帽衫和棕色的牛仔裤。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难道你不觉得妹妹才是世界上唯一的正义吗？她们就像奶油蛋糕里的樱桃啊，等着我用像巧克力一样地把她包围住哦。
啊，顺带一说，我可是受人之托来取你性命啊——没问题吗？”
“……呃。”
这种出人意料的转折总是让人意想不到。
云风下意识地后退，而对此那个男人也一边吹着口哨一边缓缓逼近。
空气里的气氛立刻就被打破了。
与三分钟前的祥和有别，云风用戒备的眼神死死盯着那个男人。
“不错的眼神啊另一个我，但是这个世上有些东西注定是毫无意义的，也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和你曾经的坚持一样，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云风想了一下。
“……也和，你和你的妹妹一样？”
“——！该死的家伙，你还真是喜欢挑人痛楚下手啊！”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青年的云风停下脚步说道。
“算了，不吓唬你了，这种时候吓唬你也没什么用。
该处理的东西一个都没处理掉，反而还有麻烦一大堆，人生到底是人生，即便我做出努力也没办法改变，像是一个无聊的游戏，打不通却还不能退出，在生理和心理上都是折磨。”
他耸耸肩，随即以无可奈何的目光看向那个少年。
“你说，游戏？”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接受两人的身份的。
云风觉得对方的话意有所指，可惜他还没聪明到能猜出来的地步。
“有个人拜托我杀你。那个人不远万里地从久远的过去将我复活，然后强行赋予我使命，他要我来杀这个时代的另一个我，明白吗？
……你猜我到底会不会同意呢？喂喂……你是那么不相信我吗，连那种眼神都露出来了。那家伙只给了我不需要的报酬，我当然不可能没出息到这种地步，要来杀我自己吧？”
不过，如果能让妹妹长大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他补充道。
说实在的。
令云风在意的早就不是面前男人的……浪漫了。
他其实更在意另一个问题。
“有人要杀我？”
“……嗯，但他也不想的，只能说你令他失望了。”
他的话总是不留痕迹地提醒着什么，但云风却把握不到关键。
“他到底是谁？”
于是，少年觉得不如就这样直白地挑明。
“如果你知道的话，请告诉我吧。而且我还想找到雨，她是我的妹妹，如果你这么看重自己的妹妹的话，也请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吧。”
“抱歉，做不到。
我的记忆少了很大一部分，但我姑且能回忆起我的死亡与第一次大破灭有关系，也许你可以顺着这个线索，而且我也隐约记得，我曾经听过雨这个名字。”
“真，真的吗？你认识雨吗？”
他们似乎真的接受了彼此的身份，连带称呼也直来直往了。
但经历过死亡的云风现在是亢奋的，说的好听点叫勇敢，说的难听点叫麻木。
他已经麻木了。
他觉得只要能得到雨的讯息就是上天赐下的莫大安慰，就地身死也无关紧要。
“我也不确定，不过她应该是一位强大的魔女，也在进行着某种计划吧。这应该是我记忆最深的两件事了，以至于死后复活都还记得。”
是这样吗——云风深吸口气地说道。
因为得到妹妹的消息，他姑且稍微放心了。
但与此同时，另一个云风却表现出了尴尬。
“但是啊，她貌似已经死了——”
男人仿佛没看到他变化的脸色，毫不怜悯地再补了一刀。
“死了吧？应该是死了，我记得曾经有过这样的消息呢。”
“还……还记得什么吗？……我真的很想知道关于她的情报……”
“应该是死了，之所以不确定只是说她作为强大的魔女一般不会死亡。
……啊啊啊，对了对了，她也只是消失了而已……呃，我是说，踏上了什么什么道路，为了寻找什么什么而离去，貌似还挺常见的嘛，在苏恩十个魔女里有八个都这么尝试过吧？”
他企图用欢快的话语安慰云风渴望的心灵，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总是说出自相矛盾的话。
于是那种伤害更加深刻了。
不过关于他的话，云风也没完全相信。
就算套用最常用的交涉法则也一样，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总不至于第一次见面就要无条件的相信某个人。
虽然对方的脸与他长得一模一样……不过，毕竟是两个人吧。他想。
况且他认为这也是某种坚持，即相信——雨还活着。
“呐，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那么接下来——”
出人意料。
男人突然间的重重一拳，打向云风的前胸。
“——”
毫不费力地将他击倒。
云风陷入昏迷。
“……唉，还真是麻烦。”
他把少年背在背后，轻轻叹了口气。
“也许我真的应该杀掉你才对……但当初的那份坚持，真的对吗……”
这种自言自语的“高谈阔论”注定只能在独自一人时发表出来。
他背着云风离开了。
…………
第一个到达的地点是雪曾经带云风看过的大湖。
远远的可以看到湖面上有一片双人小舟，它停泊地比时间还要苍白。
同云风和雪看到的一样，上面堆积着赤红色的花瓣，妖艳而美丽。
对此，青年云风稍微皱了眉头。
这是他绝对不那么经常做出的神色，往往只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露出。
“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然后又背着云风走过树林，来到那个木桩旁。
“……居然还没有凋谢？”
他吃惊地耸耸肩，背起云风又走了。
期间，那口枯井与他们擦身而过。
但青年似乎没有多管闲事的兴致，于是它只能目送这对怪异的兄弟离开。
青年的云风背着少年的云风走过很多地方。
有高山，有冰原，有荒漠，有沼泽，有树林……
这个过程中少年云风手臂上的数字逐渐发生变化，完成了从10的转变。
但青年云风似乎很开心，像是完成了什么使命一样的长舒口气。
回到废弃的神殿的时候，头顶的太阳正猛烈。
“就连时间也差不多，真好。”
他嘟囔着说道。
他把少年放在神像前的地上，最后看了云风一眼。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长舒口气的一句话不但没有让自己冷静，反而更加紧张了。
“……接下来…就全靠你自己了，但愿你的坚持有所意义……”
他单膝跪地，朝地上的他做了一个守护骑士一样的礼仪。
起身离去。
…………
从神殿中出来，走过山路又穿过树林……
最终，到了一处偏僻得很像是一味追求远而其实随意就能找到的一块空地。
“来了么……”
他似乎在等待什么，抬头仰望天空。
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却有股让人心悸的压抑。
“……你做的，很不错……”
然后有一道声音开始说话。
同云风当时听到的一样，并不是开口而是直接传输进脑海里。
青年看来很讨厌这些神神秘秘的东西，也对那些西里古怪之物抱有敌意，不过对于这个将自己复活的存在之一的家伙还是保持了相当的忍让。
“他已经死了，可以了吗？”
“……嗯，我确实感应不到他的气息了，你做得很不错，这样一来圣王留下的第四件预备王器就等于是我们的了。”
在苏恩，预备王器只剩下三件几乎是所有魔女贤者的共识。
但这个家伙似乎知道的相当的多，居然脱口而出第四件，而且还提到了圣王的字眼。
“第四件啊，还真是厉害的东西，我听说预备王器在这个时代只剩下三件了？”
青年云风问道。
“是的，十大预备王器，每一件都有改天换地，创造纪元的伟大力量。”
“但你们似乎对血月很着迷啊？”
“因为他里面的大秘密。”
“秘密？我只记得，似乎这件血月不知为何失去全部力量了？”
“……你问的太多了。”
“问问都不行？……好吧好吧，我不问了。”
青年云风用明白的回答回应天上的声音。
双手举起的他用毫无敬意的语气说出他们原本约定好的内容。
“可以给我更多的力量了吗？”
“没有问题……不过，我要先纠正一个错误。不是‘给我’，是‘请给我’。”
无奈的一摊手。
总之，看上去是相当失礼的动作。
“好吧，请请请，可以了吧。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事情要和你交流。”
“……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比较喜欢交朋友，但是对藏头露尾的家伙又不放心。所以现在你我都很开心，不如借此机会现身一见如何？”
突如其来的发言让那道声音的主人为之一顿。
然后，便是说不上怒气但绝对不是心平气和的话。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如现身一见吧，如果你不现身的话……也许我还要把你请出来呢。”
这样的答案常常会引出一个不好的下场，这个男人当然也是。
不过比起人们的预料，天才往往会有更出乎想象的发展。
就比如——
一团极亮的光芒闪烁在大地上，为这场浩大的歌剧拉开序幕。
天上的存在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我明白了，你们胆敢……”
“——”
作为回应，周围的景色开始疯狂变化——
这是难以置信的变化，所有一切都开始往之前的时光倒流，一次呼吸就度过不可想象的时光。
这是曾经最强大的魔法的一种，当然不被现在的魔女们掌握。
不少生灵都幻想过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该多好，但作为这片激流的中心，战斗是无比激烈的。
太阳疯狂地东升西落，不知往回倒流了多少天。
然后，就在这一天——
天上忽然响起三道巨大的响声，天色紧接着暗淡下来。
“啊啊——”
一个带着面具的生灵从空气里被拉扯出来。
他就像躲在不透光的玻璃的后面观察一切的人，现在却被不留情面地扯下了遮羞布。
但令他恐惧的不是这个，而是四周出现的许多光芒。
其中有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背叛他的青年挥舞起那幅画，那副被称作血月的画。
“血月，预备王器，怎么会在你的……原来如此……你…你们，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是的，我们当时就预料到你会挑中我复活。于是为了这个赌博，我沉睡了两千年！
现在，两千年的恩怨——今天了结——再见了。”
男人开始挥舞血月。
它拥有的恐怖力量达到了无人胆敢质疑其地位的程度。
作为太古十大预备王器之一，现如今也位列三大预备王器之内，曾经拥有神灵也忌惮不已的伟大之力。
即便是因为神秘原因失去力量的现在，也拥有不可想象的威严。
“——”
什么都没做，面具的男人就灰飞烟灭了。
不过，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后世生灵，凭你们想要杀死我——不可能！”
无穷的飞灰，那是宇宙中堪比原子的颗粒，眼下开始重组。
首先组成了骷髅的模样，然后几乎十分之一秒内，骨头上诞生了细胞，血液，血管，其次是肌肉，最后是皮肤。
“你们，杀不死我！”
面具的男人怒吼道。
他已经恢复原状了。
正如他说的那样，用这些方法几乎杀不死他……或者说“他们”。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的生命确实是比魔女还要顽强的存在。——这毋庸置疑。
但是——
周围的空气突然像是湖面因为雨点而绽放的涟漪那样，也开始了波动。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