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花》114

  那晚,缠绵之后,肖华问我能否陪他,值到他离开回内地。

  我笑言,可以啊,肖哥,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只要不介意我脏就行。我故意强调着“脏”字,不是有恃无恐,而是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看清了他就是个既想当又想离牌枋的男人,那天万一不高兴了就拿我身份说事儿。交易交易,你情我愿才能易嘛。再说了,他只说了陪他,怎么个陪法?总不能让我只有付出没有回报吧?我俩又不是谈恋爱!

  他身体坐在沙发上。因为没有休息好眼袋更加明显,老年斑的颜色也似乎比平时更深一些,肚子上白花花的肥肉松垮如同两个游泳圈。这个男人,无论从哪点看去,都已近暮年,却因为手中有点权力而志得意满,大脑深处强行给自己戴上一顶魅力无穷的帽子。

  他拿出烟,扔了一根到床上,自己再点了一根,若有所思地看着拥被而坐的我,说你就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啊。我说,眼都不眨,温柔甜笑。肖哥,您成熟稳重,又有才华,对于我们这些年轻女子来说,能找个成熟的肩膀靠一靠,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儿。和你在一起,吃穿不愁,什么都不用想,安安静静做个小女人。唉,不过……到此,我借点烟,故意打住话头。

  他有些着急,问不过什么?

  我掀开被子,拿过床头的白色裕袍穿上,腰带松松打了个结,零乱的长发过腰,半露,涂着粉红指甲油、还算白晰细腻的双脚踩到毛绒绒的毯上,起身过去,坐到他腿上,把自己的烟插到他嘴里,又拿过他手上的烟吸了一口,微皱了眉头,声音慵懒。

  肖哥,我们这些人,都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得先把妈咪的钱还了才行。

  他有些惊讶,问你欠了他多少钱?

  二十万。我说,见他脸上阴郁一闪而过,便又道。当初在老家买房时,钱不够,就找阿进借了,当时说好33利息,我以为是3分3,后来才知道是3毛3,唉……一个月光利息钱就得七万来块,仅凭打工,我那还得上啊,所以就答应阿进做了这个。所以这次跟你去藏北的事儿,他还没同意呢!

  肖华气愤地说,他这是骗人,骗你们这些单纯的小姑娘往火坑里跳!

  我又叹了口气,满脸愁容靠在他肩上,暗哑地说我知道他当初就是给我设了个套,可有什么办法,借条在他手上,白纸黑字,就是打官司,也打不赢的。

  他反手摸着我的脸,说你真是个傻丫头!这个社会这么复杂,怎么上那种当呢?

  我深吸口气,把嘴唇贴在他脖子上,泪珠已经浸到他皮肤上,无声胜有声。演戏嘛,如果连自己都感动不了,谈什么感动别人!

  晚上阿进短信我,说何加进包了我一个月,钱已付清,我的部份明天打我卡上。

  我回了个知道了谢谢进哥便罢。没过多久,何加进高价包我的事就在夜场转开,红云打来电话问我怎么做到的?居然不声不响就抢了无无的男人,紫烟也发来短信祝贺我,小倩说得更夸张,她说姐妹们都转遍了,何加进选了你不要无无,青桐姐你太牛逼了,不动声色就把那贱货收拾了。

  不想解释,比竟这事牵扯到姓肖的,何加进,不过是站在姓肖的身前替他遮丑而已,说白了,就是买下我的一个月作为礼物送给姓肖的。

  此中内情,我知道,无无肯定也知道,其它姐妹只看表面,深水之下的暗流,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明白旋涡的力量来自何方。

  所以这一回合,谈不上谁胜谁败。于我,只能说是小有赢利而已,毕竟姓肖的是条大鱼,我和无无谁都想钓到,碰巧他上了我的勾。

  仅此而已!

  那曲卡,一个早在心里扎根的梦,一个让我魂牵梦萦的地方!

  因为那片荒原的深外,藏着我已死去的身体,给予了我重生的灵魂!

  出发之前我去了幼儿园,把募集到的面粉和牛奶送过去,四毛给我派了车,还去了养老院,给几个年纪大活动不方便的奶奶洗了澡。顺道去给边巴扫了墓,告诉他我养了只流浪狗也叫“边巴”的事儿。回城时,虽然在车上旁敲侧击想打听熊得伟的后事是怎么处理的,开车的小弟始终顾左右而言它。

  办完所有的事回到老城,在巷子口突然看到尼桑拉着个女孩迎而而来,好久不见,触及那双桀骜的眼眸,内心还是有些微澜,表面却波澜不惊,安安静静靠墙伫立让他们先过。尼桑似乎并没打算放过我,本已错身却退回来停在我面前,装出满脸诧异问道,你不是那个夜总会的女孩吗?我们还一起去泡过温泉的,还记得吗?

  不想理他,所以没有接话。“边巴”见他们停在面前,本能地开始吠叫,我收紧绳子,轻声按抚道,边巴,别叫了!

  尼桑用脚尖碰了碰“边巴”的头,惹得“边巴”更加不高兴,挣着身子就要咬他。尼桑怪叫着说:你的狗叫“边巴”,哇,我那兄弟真是可怜,在小姐心里,就跟这只狗的价值一样!啧啧啧……

  闻言我如同一只受伤的刺猬,针毛根根立起,抬起头,盯着他,笑着说道:在我心里,它可是无价之宝,比某些人高贵多了。对了,尼桑哥,你最近怎么不来玩了?

  他看了身边那个女孩一眼,得意地说:女朋友管得紧,不敢再去夜总会了!

  那个女孩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挽着尼桑的胳膊故意说道,那些地方还是不要去的好,万一染上不干净的病怎么办?

  我笑着悠悠回答,他老婆都不怕,你怕啥?

  女孩子脸色顿时一变,恨恨地看着我,我略偏了头无所谓地看着她。

  她转身看着尼桑,故意问道,这位姐姐在夜总会是干什么的啊?

  不等尼桑回答,我笑着说:我在做小姐,按次收钱,明码标价,不会让男人破产;和二奶的性质不一样,二奶打着感情的旗号,男人家破人亡了才甘心。对吧,尼桑先生?当然,这位姑娘不是你的二奶,哦,对了,你刚才怎么介绍的?女朋友?你俩在谈恋爱?也不对啊,你结了婚的,没资格再恋爱了,是吧,尼桑先生!

  你……尼桑恨恨地看着我,挥手想打我,我手一松,“边巴”就扑了过去,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在“边巴”快要咬到他时,我适时收紧了绳子,笑嘻嘻地看着狼狈的二人,嘲讽地说道,我先走了啊,祝二位百头到老!说罢牵着不甘的“边巴”往巷子深处走去。

  在小店里给“边巴”买了两根火煺肠,作为它今天表现良好的奖励。真是命中注定的,那日收留它,随口给它取了这个名字,并非有意,它到真如“边巴”一样忠诚对我。我和边巴,情无所终,它反而代替他对我一往情深。我一直认为,爱情不是一辈子只喜欢一个人才叫爱情,而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一心一意心无旁骛。

  那一场没有轰轰烈烈却让我脱了一层皮的婚姻,让我学会了不再强求感情。爱情来时不推不拒,没有爱情就过自己的生活!烟云弄瓦、波影含珠,若有清风徐徐度,也如斜阳拂残枝;我,活在当下,梦在未来!

  两边山势连绵,白雪皑皑。一条清澈的小河从山谷里穿过,蜿蜒曲折,不知尽头!

  山路上,我陪在姓肖的身边,身前身后围绕着他的随从。

  山坡上,几个穿着工装、满脸尘土的人跟着何加进笑着迎了出来,其中一个穿蓝色咖其便装的男人看了“边巴”一眼,开玩笑地说这狗长得太肥了,然后接过绳子帮我牵着,说我帮你拉着吧。

  (刮老浆:猜猜这个帮青桐牵狗的人有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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