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花》112

  第二天,小倩告诉我,尼桑带他们去江边吃鱼了,喝得烂醉,又唱又跳的,还和查酒驾的交警打了一架。

  心里地尼桑还是有些歉疚的,但无心痛。我和他,算是吧?疼时,抱团取暖;起床了,他是他,我是我。欢场中人,谈感情不合适!

  盘腿坐在布宫后山下的院墙边,看慢悠悠的转经人从眼皮底下走过,眼神随意,看或不看哪里,哪里都在心上。这是仁增教我的打座方式,快快吸气,慢慢吐气,收束心神,每天做十五分钟,放空大脑放松身体。最初本来是用这个办法调整睡眠的,现在我用这个办法来管束零乱的思绪,感觉效果还不错。

  身子向后靠在石墙上,暖阳穿过干枯的树枝洒在身上,就算闭上眼皮,仍能感到白花花的光芒。我调整了一下厚实的大披肩以便更紧地包裹身体,用意念慢慢放松身体,从脚指头开始,直到头顶,直到全松都垮垮的无比美好,用心去聆听周围的一切声音。只有全神灌注时,你会发现声音真的是有形的,各种声音表面出来的形状都不一样。比如转经人的脚步,有的轻有的重、有的急有的缓,甚至能分辩出他们穿的是布鞋还是皮鞋,转经筒的哗哗声也不一样,有的人用力比罗大,如山泉击石,哗的一声,有的则如断流的小溪,时有时无。风过树梢的声音呈水波形,且每波轻重快慢都不一样。还有流浪狗走动的声音,四蹄落地,有的特别急,可能是追逐食物;有的跳跃还发出哼哼声,可能是在嬉戏;还有的慢吞吞的,可能是随意走走……

  恍然间,觉得有只狗狗停在了我面前,微睁眼看去。果然,一只毛色花白、眼睛呈玛脑色的小狗,正气定神闲地望着我。

  微微一笑,慢慢向它伸出手,它迟疑着后退了一步,却并没跑走,依旧静静地望着我。我固执地伸着手,温和地说,过来,乖,我们一起晒太阳!

  过了一会儿,它慢慢踱了过来。我轻揉着它脖子上结成团的乱毛,一边轻声按抚有些紧张的它。你这么瘦啊,全是骨头,还有你的毛怎么回事?都是疙瘩,你多大了?有一岁吗?乖,坐下啊。然后轻按它的脊背,它就真的慢慢卧到我脚边,头枕到我脚踝上,浅金色的眼眸巴巴地看着我。

  我应该收养它!这个念头是在看到树林里两只打架的狗狗因为争食,大狗把一只小狗的脖子咬得鲜血淋淋时突然产生的想法。我本孤独,它也赢弱,何不结个伴同行呢?

  起身,去路边小餐馆里给它买了份炒饭放在它面前,它前腿叉开护着饭盒,大口大吃着,我则帮它赶着闻香而来的其它流浪狗。

  等它吃完后,我又拿着空饭盒去水管处接了水给它喝。叫你什么呢?我看着它,说你总得有个名字吧,嗯……边巴好不好?就这么定了,你就叫边巴了。说完,把从路边捡来的哈达松松套在它脖子上。

  走吧,边巴,跟我回家!我说,轻轻一带,它就老老实实跟我走了。

  回到租屋,把边巴身上打结的毛全剪掉,差不多快成裸体了,又放了热水给它洗净,让它自己坐到凳子上晒太阳,我则找来一条旧绒裤,把其中一条裤腿两端剪掉,正好可以套在它光溜溜的身体上。

  不太好看啊。我说,捧着它的脑袋。你将就些,等毛长出来后,咱们就不用套这个了。

  肖华打来电话,说他们在打牌,让我过去。昨夜一夕欢娱,分别时他说,青桐,你是个特别的女人,去过藏北吗?

  我心里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说没去过,听说那里很美,牧歌好听,还能看到藏羚羊,可惜没机会去。

  他捏了我脸颊一下,含笑说想去吗?

  我点了点头,为他穿上外衣,脑海里却掠过仁增和我爬在山头上看河谷里羚羊产羔的情景,那里风大,仁增还把他的羊皮袄披在我身上。

  我过两天要去,你跟我一起去吧!他轻描淡写地说,把一个装着嫖资的信封放进我手袋里。

  答应肖华晚点去陪他就出了了门。先去阿进住的宾馆,把属于他的分子钱送去。肖华给我数字是平时过夜的两倍,按理我可以把多余的当作小费,我没那么做,依然按规矩给阿进30。

  阿进收下钱,抽出其中两张还给我,说你和无无一样20,有钱大家赚嘛。

  我没推辞,说了声谢谢进哥便接过了。我始终相信,最理想的挣钱方式就是让老板不用防着你!

  肖哥对你很满意,说要包你十天,陪他去藏北。阿进说,拍拍我的肩膀。好好干,妹子,你是个能挣大钱的女人!

  无无披散着长发从里屋出来,见到“边巴”,皱着眉头说你怎么养个这么丑的狗?

  我笑着说,才剪了毛,是不太好看,等长胖些就好了。

  她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点了根细长的女士烟,下巴微翘,叽讽地说,你那个埙,把他的魂都吹掉了。

  我不动声色地说,那不是配合你嘛,你这么个大美人给他们泡茶,怎么能没音乐相伴呢!

  无无扬了扬嘴角,末置可否!

  出来后电梯口,突然被一个戴着大口罩的女子拉住,还没来得及表达诧异,对方飞快拉下口罩,居然是青柚,只见她两眼瘀肿如熊猫,右脸颊还有红红的指印。

  一个小时候以后,我和红云、青柚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

  扔了一块沙糖进杯里,搅了搅放在青柚面前,轻声问,是刘全还是你的客人?

  青柚流着泪说,是姓刘的!

  你真是疯了,还跟着那种人!红云把咖啡杯搅得叮叮当当的响,气愤地说。

  我示意红云小声点,然后看着青柚问,他为什么打你?

  昨晚,他和圆圆上床,就在我们房间,被我抓住了!她说。

  刘全自从当了鸡头后,借着青柚的关系,很快就挣了不少钱,派头已经和过去那个小保安不可同日而语。不禁在宾馆有了长包房不说,还包了一辆越野车,请了个专职司机,听说对手下的冰妹管理极严,动兀拳脚相加。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青柚了。这行里如青柚的这样的傻姑娘真的很多,有的甚至带着男人赚钱,但是如刘全这样嚣张的男人还真是第一个。

  见我久久不语,青柚嘟嚷着小声说,他说他看我去陪其它男人,他受不了,心里不平衡,才找圆圆发泄!

  红云冷笑着皉了她一眼。

  我眼皮也不抬地说:不平衡他可以不让你做!

  可是……可是……我们要还贷款!

  他又买房子了?我木然地问。

  青柚小心觊了我一眼,低声说在市区买的,别墅,贷了三百万!

  还是他的名字?

  这回签的是我的名字!

  我不信地抬起头。你亲自签的?

  青柚把口罩往上拉了拉,低声说,不是,他帮我签的,过端阳他回去给他爷过生,正好碰到做活动,便宜了十多万,位置也好,他就买了。

  红云把咖啡勺重重扔到桌上,骂了句你个!

  我再次叹口气,说合同上应该有售楼公司的电话,你可以打过去确认一下。还有,就算是真的,三百万啊,青柚,你以为是三百块钱那么容易还啊?

  青柚茫然地看着我。那……那……怎么办?

  现在重点还不是这个,而是你挣的所有钱都在刘全那儿对吧?也就是说,他要走人,拍拍屁股清风徐徐,你呢?一无所有!

  他不……不会这么……没道德吧?

  红云恶狠狠地看着她说姓刘的知道道德两个字怎么写不?

  我看着青柚,真的很无奈地说,道德并不是人人都有的,青柚,你也是在染缸里混的,黑的白的看得还少吗?初恋是很难忘,但是初恋和对方是不是真心待你没有关系。你在这儿认真对他,谁知道人家是不是在跟你玩套路?我们这些人,出卖肉体是为什么?不就是想给自己挣个放心的未来可以干净地生活吗?你现在事事被他控制着,你自己呢?你把你自己完全弄丢了知不知道?结了婚的都尝且有离婚的可能,何况他还有老婆有孩子,他转身还有一个家,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没人,没钱!

  肖华一个接一个短信催我,眼看快到六点,我才出门打了出租,称把“边巴”送到九刀那里,才去了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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