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花》64

  我把他姐姐来找我的事儿告诉了边巴,不担把他姐姐的意思说了,也把我的态度告诉了他,特别是那句“我不卖爱情,如果他不爱我,请让他告诉我,我立马就走”的话。是的,在这事儿上我确实用了点小心思。目前的处境,我的重点还不在于讨好他的亲人上,而在于抓住这个男人的心,如果他的心都不在我身上,他的亲人对我再好又有何益?告诉他,是让他明白我在意的是他本人,而不是他身后那个有钱有势的家庭。至于内心隐密处所在意的东西,真的不能摆上台面的。

  还是那句话,曾经的贫穷已经让我想想就恐惧,真的害怕重来。上天既赐与我这个机会,让我有可能摆脱过了今天害怕明天的生活,我有什么理由不抓住它?有什么理由要放弃呢?不仅为我、还有我已经衰老急需搬进一个有阳光无霉味房间的母亲、一个在监狱里等着钱打点好减刑的二弟、一个坐在轮椅上每天治疗费就需几千元的三弟!

  当然,我说出他姐来找我目的之后,换来的是边巴信誓旦旦要娶我的话。他说他姐没资格管他的事儿,他这辈子就爱我一个女人,让我不要理她。

  你爸呢?如果你爸也不同意怎么办?我看着远处的山,担忧地问道。

  他定定地说:放心。我拿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唉我叹了口气,认真地跟他说:如果我真的不能生孩子,亲爱的,你可以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个孩子抱回来,我保证视如已出!说这话时,心里真没有一丝一毫的做作,我就是这么想的。只要他娶我,给予我安定的生活,其它的,真可以放下了。

  他拖长声音说:那怎么可以?桐子,你不要想那么多嘛,我们能不能有孩子是佛祖说了算,跟你没有关系。放心,我跟你结婚,是因为我喜欢你,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对我好的女人,不是看上我老爷子的权利。所以你生不生孩子,我都会爱你,今后,不准再说这种话了。

  我看着他干瘦的脸颊,含泪点了点头。

  他拖着我沿着花园水道向前走着,三个手下一前两后保持着距离。

  我一直没弄明白他为何保剽不离身,他说他十三岁那年被人绑架过,差点丢命,后来他父亲为了他的安全,就派了人随时跟在他身边。

  那为何你姐和你弟没人保护呢?

  我姐是我叔叔的女儿,我叔叔死后我父亲见他可怜就领来我家了,我弟弟嘛,他说,眼里有些不屑。谁知道他是不是我弟弟?他是我老爷子第三个老婆生的,那个女人跟老爷子的秘书勾搭上,被老爷子发现后用皮鞭抽了一顿赶走了。

  话题就此打住,没再聊下去的原因是我不想再问了。长辈的事儿,晚辈还是越少知道越好。该尊敬的尊敬着、该孝敬的时候孝敬,至于老人家的对错,论不到当晚辈的说话。

  不过对于他父亲,边巴仍时不时就会提起,不过都没好话。边巴,想来是对他父亲当年和他母亲分开还是心有不满的,加之他父亲出于种种原因没能尽到当父亲的职责,造成了今日放荡不羁的边巴。

  去见他父亲之前,我作了充分的准备,无论衣着还是言行,都在心里过了好几遍。然而真的进入那个有人站岗的珠红色大门,我仍被震住了。

  在这之前,边巴的别野够华丽的了,两百平米的前后花院,两层小楼共计八个房间。想想我自幼生活壁窄到连多余桌子都放不下的一间土屋,那已是如皇宫般奢侈。而边巴父亲所住的这个地方,不能用房屋来形容了。园子林荫浓密,不知名的各色灌木点缀在草地上,衣着整洁的园林工人正在修枝剪叶,见我们过去,都停下手中的活起立注目。等我们走远后,继续干活。

  整个院子极为安静,连鸟叫声都没有。

  边巴带着我绕了好一会儿,才进入一幢独立的小楼,里面不见一个人影,四香水果在茶几上摆放得整整齐齐。边巴让我坐下,搬了个帝王蕉扒了皮给我,扯开嗓子朝楼上喊,老爷子,老爷子,我们来了啊

  我扯了他一下,示意他小声点。

  他笑着说没事,这里太安静了,静得鬼走过都知道,我就不喜欢这样。

  没过多久,从楼上下来一位白发老人,面色红润,精神懼烁,后面跟着个穿护士服的姑娘,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赶紧起身,双手置于身前,低着头,偷偷瞄着边巴,心里紧张到极点。

  边巴毫不在意地说:老爷子,他就是青桐!

  我低声叫了声伯父,声如蚊蚁。

  坐、坐、坐老人家说,声音洪亮。

  我重新坐下,大家都不说话,空荡荡的房间重新陷入死寂,值到他爸不知道跟谁说了句让厨房开饭。边巴这才拉起我,沿着微暗的走廊进入另一个房间,饭菜都已经摆在桌上。我坐在边巴旁边,机械地扒着饭粒,边巴给我夹什么我就吃什么,至始至终没敢抬头看一下他父亲。其间,他们父子到是一直在闲聊,由于我听不懂方言,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整个见面过程和吃饭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两小时,真有如坐针毡的感觉。

  下午我们去了寺庙,一位德高望重的僧人给我们推算出一个好日子:5月26日。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我真的要结婚了,我真的要飞入豪门了,我跟母亲说,我要嫁人,她第一句话是你结婚了老三怎么办?我说我管;她第二句话是你说话可要算数,别到时你男人不同意,你就不管老三了,他可是你亲弟弟。我说放心吧妈,我肯定管他的。

  母亲那里就算这样通过。我计划着拍完婚纱后就和边巴回去一趟,边巴说过,他岳母在外面租房是打他的脸,他得给他岳母买套房子。

  我默许了。

  边巴把婚礼的事儿全交给了我。

  我希望办个纯藏式的婚礼。

  我打听过了,纯藏式婚礼不需要伴娘。我没有伴娘可请,我总不能请个夜总会的姐妹们来当伴娘吧?不是我看不起她们,而是这样的场合,她们曾经接过的或是正在接的各色恩客可能都会出现,不想在自己的婚礼上出现打情骂俏成为亲戚们日后笑谈。当然,我会为姐妹们专门请一次客。无论如何,那些曾经的过往是抹杀不掉的,旧日的情益心里还是念着的。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自己的第一次婚礼,也没有接亲、没有伴娘,因为那间低到尘土的房间家徒四壁,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身后的世界。两个人的被子合在一起,校长书记在礼堂为我们主持婚礼,同事朋友聚在一起说些吉祥祝福的话,撒了点喜糖,就那么自己把自己给嫁了。

  边巴出去办事儿,青桔突然来电约我喝茶。想着她上次的解围,我找出边巴一个亲戚送我的羊绒围巾,打算送给青桔。

  青桔不让我直接打车去找她,而是让我在小区外等着,说有人来接我。果然,我在小区大门不过两分钟,一辆车就停在面前,开车的是个中年女子,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只说青桔让她来的,其它一句话都没有。车子七拐八弯进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区,停在一户门前,青桔笑呤呤地站在门口接我。

  一进院子,见尼顿立在院中,见到我,和曦地笑着。

  我迟疑着,终是叫出:大大哥,你怎么也在?

  他为我拉开木椅让我坐下,自己坐到对面,说是我让青桔约你的,怕边巴疑心,所以绕了这么大个圈子!

  青桔过来,为我倒上茶,说青桐姐,上次那个埙,是尼总托我帮你订的,因为我家在德州嘛,那个埙,十二万八呢。

  啊?我惊讶地看着她。

  想不到吧?青桔笑着说。尼总还不让我告诉你,不过我觉得你还是知道的好。那么贵重的东西,我真怕你当成山寨扔了呢。嘿嘿嘿

  我看着尼顿,真诚地说谢谢你,大哥!

  别这么客气,你喜欢就好。他说,今天约你,是大哥有事求你了。

  你说,大哥,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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