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花》33

  ?

  肺炎,医生开了一周的住院单,住了四天后感觉虽没完全好转,但已能扛过去。不敢在医院久住,承担不起高昂的住院费。再说,三弟还在医院,什么状况不清楚,我挣的这点钱得省着花。

  趁着尼桑不在,我拿了押金条去办出院手续。住院费花了一千二百块钱,医院倒退给我三千多,在医院门口取了1200元,补足5000装进信封里。押金是尼顿让司机代交的,我得还给他。自离婚后我就告诉自己不花任何男人的钱。

  女人,靠自己护得一世安稳方得安心。

  开了手机,发了个短信给尼桑,告诉他我已出院中午不必再到医院来,便拎着包,在门口坐了三轮直奔尼顿办公室。

  到了他公司,被人领到总经理的办公室,尼顿正在看文件。见我进去,温和地说坐,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说,拿出信封轻轻放在他面前。谢谢您尼总,这是您让人帮我垫的押金。

  他看了一眼信封。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不用还了。

  我看着他,真诚地说,这不行尼总,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您帮了我,真的非常感激。钱是一定要还给您的,如果让您帮了我还要破费那也太不懂事儿了。

  他笑,起身为我续上茶水。我还真没看错你,你确实跟你那些姐妹不一样。

  我接过茶杯,微微一笑,说没什么不一样的,都是求生活。

  但你没有占便宜的心理,很难得啊。

  我笑着说,其实是个人都会有占便宜的心理吧?只不过有的人知道这种心理不对,能控制自己;有的人放任自己的想法,认为能占到便宜是自己有本事,所以恨不得占尽天下人便宜,当然能贪就贪了。

  他颇为有趣地看着我。你属于前者?

  应该算是吧?我说,笑。重要的是,没人让我占了便宜还安心啊。如果那天冒出个人,让我觉得可以随便占他便宜而没负罪感,指不定我就变成个贪得无厌的女人了。

  他摇摇头,整个人都显得轻松起来,拿过信封放在一旁,说好吧,钱我收回,然后又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我救了你命,打算怎么谢我啊?

  这次如不是你,我病死了都没人知道。这样好不好?我请你们吃饭吧,尼总想吃什么?

  他笑,打趣地说海鲜,格桑酒店的海鲜最新鲜,每天早上空运来的。

  我涨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可是五星级酒店,我请不起。尼总你重新换个地方吧?中餐、西餐、藏餐都行!

  逗你玩呢,傻丫头。他笑,说昨天我去你住的地方帮我朋友取佛像,发现客厅有个埙,是你的吧?

  我点点头。

  他眼睛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亮光。会吹吗?

  会一点点。我说。

  哪天给我吹一曲?他说,靠在椅子上看我。就当谢我了。

  我有些疑惑。就这么简单?

  他打趣地说,是不是太难为你了?要不,我们还吃海鲜去?

  我赶紧说,不不不,这个容易。只要尼总不嫌我吹得难听就行。

  他哈哈一笑。就这么定了,我哪天空了想听就打电话给你。

  我开心地说,小女子随时等着尼顿大爷吩咐!

  他也顿时乐了。正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掏出一看是尼桑打来的,接了。他问我在哪儿,我说在他大哥办公室,还没等我说出是来干什么的,他就冷冷地说你刚出院就接客了啊?真是迫不及待。

  我脸色一变,忍了忍,说我是来……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我无奈地歪了歪嘴角,把电话放回包里。

  尼顿看着我,眼里如烟雾迷朦,淡淡地问。尼桑找你?

  我点了一下头,说这些日子真是谢谢你们兄弟了。

  这时尼玛推门进来送文件,见到我有些疑惑,问你怎么在这儿?

  把尼总帮我垫的住院费送过来。我说,起身拿起包,对尼玛点点头,看向尼顿。我走了尼总,多谢了!便开门出去,身后转来尼玛压得极低的声音。老大,她居然把钱还给你,什么状况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女人不要钱的

  回到lc区借住的小院,里里外外拖了一遍地,正要擦桌子时,敲门声响起,出去开门见是尼顿的司机,他摸着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瞄我,嚅嚅说尼总让我送些花过来。然后打开后备箱,搬出几大盆仙客来和蝴蝶兰放在院子里。

  我选了盆粉色的仙客来拿上楼,摆在卧室窗边,其它的花草都放在客厅里。屋里因为这些艳丽花儿的点缀,一下子亮堂不少。

  打了个电话给二弟,他说他已经回到餐馆,三弟还在医院,他女朋友负责照顾他。

  医生怎么说?我问。

  医生只是问了他小时候是不是就经常骨折,我告诉他是的。老三以前是经常摔倒骨折的嘛,医生就没说什么了。二弟说。

  我担心地问,医生说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说下周就可以出院了,不过要卧床休息,等骨头长好至少也得三个月,我和老娘打算周末再去学校看他,那时检查报告也全出来了。

  好吧。我说,叹了口气。需要我做什么就跟我说。

  好的,姐,放心吧。二弟说,挂了电话。老三说他已经被骨折搞习惯了。

  做完清洁,我给自己泡了杯竹叶青,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除了三弟的事儿外,我也需要好好理理自己和尼桑的关系。曾经的我以为,睡过就代表永远在一起。现在看来真不是那么回事儿。身体的契合并不等于心灵的契合,我和尼桑,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行为习惯,都不在一条线上,彼此性格确实不适合以相爱为目的的交往。我也知道,男女之间只要有了床第之欢,再有二次三次甚至n多次是极正常的,翻云覆雨之后再要拉开距离会很难。

  听说我出院了,红云、小倩、紫烟、芬芳她们相约着来看我,小倩说要庆祝我出院她请客去西郊吃鱼火锅,中途阿进带着紫烟几个姐妹也赶了过来。

  座中,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近些天发生的新闻,不过是哪里开了家服装店、哪家小诊所来了个男医生冲洗总在她们下身乱摸、哪个男人玩了不给钱什么的,大伙不时举着酒杯碰着,一件啤酒下去,包间里显得更加热闹。

  我刚刚出院,不敢多喝,只埋头涮着菜。坐我旁边的紫烟见我夹毛肚,像是发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一样喊道,青桐,你居然这么用筷子!

  我举着毛肚,惊愕地看着她,不明所以。

  她指了指我的手,笑得花枝乱颤。你你这种拿筷子的方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看了看拿着筷子的手,还是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

  你们看嘛,紫烟拿着我的手转向大伙儿。她居然只用姆指和食指就能夹起菜,中指还向前伸着,你们说神不神嘛?

  我看了看其它人的手,这才发现自己拿筷子的方式确实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五指合拢,用无名指和中指、食指、大拇指控制筷子的分合,而我只用拇指和食指控制筷子不说,中指还不由自主地向前伸展着,非常不雅观。顿时就有些心虚地觊觎着紫烟,小声说这样,不行吗?

  当然不行,太难看了,你妈小时候肯定没教你怎么使用筷子。紫烟笑着说道,一边拿了筷子给我示范。你看,筷子是这样拿的。你那种拿筷子的方式是很忌讳的,特别是手指向前伸,别人会觉得你在指他,被指到的人不吉利嘛。

  啊?我赶紧放下筷子,看着对面的阿进,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进哥,我不是故意要指你。

  没事没事。阿进无所谓地说,吃菜吃菜。管他怎么拿,只要能夹起菜就行,说完夹了一筷毛肚放进我碗里。吃吧青桐,多吃点,刚出院,要好好补补。

  我哦了一声正要拿筷子时,见小倩和芬芳在“咬耳朵”,便本能地认为她们是在议论我,心里就更加发虚,赶紧收回手,抓过勺子有些尴尬地拿着。

  晚上下班,我并没急于洗嗽睡觉,而是找来一双筷子,学着别人的样子,一遍遍地夹桌上的花生、黄豆,直到能顺利夹起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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