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花》17

  男人搂着身边的小姐乱摸乱揉,其实只是摸一下揉一下试试手感姑娘们不会反感,就像去菜市场买菜,不也有个挑选的过程吗?问题是,这帮男人不是在试手感然后带回去慢慢使用,而是想在现场吃掉,并且毫无怜惜之心,掐的掐按的按,常常弄得姑娘一身淤青。

  因为事先阿进反复交待过要姑娘们忍耐,所以大伙儿虽然心里极度不情愿,仍然强撑着精神挤出笑脸撒娇卖嗲,一时间房间里莺歌燕舞。

  芬芳被他的客人拉去跳舞,在电视机晃来晃去,其它人不愿意了,喊着你们滚里边跳去,影响我们唱歌。

  谁都知道“滚里面”去的内容是什么,芬芳极勉强地跟那个客人进去了,过了一会儿出来,发丝零乱,揉着手臂,拿过一罐啤酒独自灌了下去。

  阿阮的客人醉兮兮的,扯着她上衣的花边说你们穿的这叫什么玩意儿嘛,勒这么紧干啥?不想让哥摸就明说嘛。

  阿阮娇声说不是的,哥,我们工作的衣服就是这个样子啊,太松了穿不稳嘛。

  旁边一个男人趁阿阮不注意,伸手迅速在阿阮裙下捞了一把,哈哈大笑着说你个呆瓜,上面不好下手,可以从下面下手嘛。

  其它客人跟着哄笑,搂着各自的姑娘乱亲乱抓,淫词秽语充塞着耳膜。我背对着他们,却感觉脊背阵阵发麻。

  已经被罐得半醉的阿阮起身要去卫生间,却被身边的男人拖住,拿着酒非要和她喝交杯,阿阮醉眼迷离地说超哥,我一会儿再跟你喝啊。

  不行,这个喝完再去。那个男人说,搂着衣衫不整的阿阮就要罐她,阿阮挣扎着用手去挡,没成想那个男人站立不稳,倒在了沙发上。

  紫烟瘪了瘪嘴角,状似无意般说了句,阿阮,不喝就算了,推超哥干什么呢?

  你你敢推推哥?那个男人爬起来,瞪着血红的眼睛,点着阿阮的额头口齿不清地喊。

  紫烟顿时吓呆了,我赶紧说阿阮,超哥是怜香惜玉呢,怕你喝不好,还不亲亲超哥,谢谢超哥照顾你。

  阿阮醒过神儿来,赶紧扶着男人的手臂,娇声说哥,对不起对不起,说着在那男人脸上亲了一下,然后抓过一罐酒,说我自罚三杯啊。

  紫烟悄悄斜了我一眼,言不由衷地说超哥,人家妹儿多懂事,你不陪饮一杯啊?

  那男人不好意思再闹,借驴下坡,说好好好,妹儿,我陪一杯。然后接过紫烟斟的酒,跟阿阮喝了个交杯酒,拉着阿阮跌跌撞撞去卫生间了。

  姓熊的问我有没有《桐花落》,我吃了一惊,这是流传在我家乡的一首情歌小调,来s城后,从没听人唱过。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说没有。

  我们熊哥最喜欢的歌,怎么能没有呢?熊手下的小弟不满地喊道。

  紫烟摇着姓熊的手臂,撒娇说熊哥,《桐花落》是哪个歌星唱的,我们都没听过!

  姓熊的靠在沙发了,扒了扒头发说记不住了哪个唱过了,不过我老家,大人小孩都会唱。

  熊哥,那你清唱给我们听一下嘛,我们还没听过熊哥唱歌呢?大家说对不对?

  对对对,熊哥,从没听你唱过歌,每次来都是喝酒,你今天就给小弟们开开眼,唱一个。一个小弟说道。

  《桐花落》要两个人唱,我一个人咋唱嘛?姓熊的接过话筒,看着其它人问你们谁会?

  我们都不会。紫烟抱着他肩,笑着说,熊哥,你就一个人唱嘛,我们负责给你鼓掌!

  我不知道那来的勇气,轻声说道,熊哥,要不,我跟你试试?

  姓熊的吃惊地看着我。你会唱?

  我笑着说,我老家到处都是桐子树,人人都会唱《桐花落》,不过我唱得不太好。

  唱得不好就别唱了,勉得扰了熊哥的兴致。紫烟笑着说道。

  这时阿阮从卫生间里出来,脚步有些虚浮却强撑着,后面的男人裤子拉链还开着,大伙见惯不惊,喊着超哥辛苦,喝酒喝酒,便有小姐倒了酒双手奉上。

  阿阮端着酒杯,放肆地笑着说,熊哥,青桐是我们这儿唱歌唱得最好的人,熊哥,你试一下就知道了。

  哦,姓熊的看着我,说那你跟我一起唱。

  姓熊站起来,正经地清了清嗓子,其它人不再打闹,巴巴地看着他。

  青青的山崖上啊,

  开满洁白的桐花

  山风吹过啊

  掀起妹妹的长发

  黑色的眼里有泪光啊

  是在为落花忧伤吗?

  我拿起话筒接上第二段。

  青青的山崖下啊

  铺着坠落的桐花。

  金色的阳光啊

  穿透了妹妹的黑发

  眼眸里泛出的泪光啊

  是在为生命感动呀

  姓熊的过来搂住我的肩,我们一齐合唱尾声。

  今天的酒今天喝啊

  今生的情来生还

  生生不息有去有来年年桐花开

  朝朝暮暮四季更迭岁岁复年年

  你在桐花开

  你不在桐花落

  唱完,姓熊的使劲搂了搂我的肩,问我是哪里人?我告诉了他。

  难怪你会唱,他说,我们是一个地方的。然后吩咐他小弟,把我电话给她一个。

  那个小弟立即起身,搞笑地敬了个礼。是,老大!然后过来,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着:阳光保安公司,熊得伟,然后是电话。其它什么都没写。我收起名片,说了声谢谢,还没等我退回到电脑旁,就听隔壁传来青柚的嘶心裂肺的喊声:青桐姐、青桐姐

  跟着一片尖叫和哭喊声。

  我们包房里的人都冲了出去,独有姓熊的依旧淡定地喝着酒,像什么都没发生,紫烟见他不动,也不敢动。我是内服,公司有规定,只要包间有客人,内服就不能离开。

  青柚仍在不停地喊着青桐姐、青桐姐,救我……

  实在听不下去了,说了声我去看看便冲出门,见走廓上已经站满了人,有服务员也有客人,都堆在8的门口,值班楼层的两个保安跑了过来,在门口瞅了一眼又悄悄退走了。

  当我拨开门口的人,看清屋里的一切时,惊赫极了。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左手端着酒杯,嘴里骂骂咧咧的,另一只手扯着青柚的头发把她的脑袋一下一下往墙上撞。壁上传来“咚”、“咚”、“咚”沉闷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是命运在扇我耳光。我冲上前去,拉住男人的手,脸上极力扯出笑来,嗲声说:哥哥,这么使劲,你手疼嘛。那男的瞥了我一眼,手上动作倒是停了下来。我从余光里看了看青柚,她大半个额头已经撞得露出里边粉色的肉,血从头发里淌了下来,就像是才在菜板上被剖开的美人瓜。那男人见着这么多人围着看反倒生出几分得意,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一个动作就将我手摔开。他把右手的酒杯往地上一砸,将青柚扳过身去,开始用穿着皮鞋的脚猛踢青柚的肚子。地上的酒杯碎片因为他踢的动作太大,被连带起撞到墙上又掉落地面,碎成更小的细屑。眼见着青柚双手颤抖地护住自己肚子仍是挡不住男人的力量,我的怒意再也遏制不住,心中只剩三个字在呐喊着:凭什么!凭什么?我抓起台上一个啤酒,在桌子上拼尽全力一磕,玻璃碎片混着酒沫四处飞溅,锋利的碎屑刮过我的眼角,血从眼睛边滴了下来,我握着剩下的半个啤酒瓶指着那男人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句:你再踢一下,我要你命!后来在场的别人告诉我,女鬼、女疯子都不能形容那时候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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