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桐的一些话

  2010年的某一天,我陪一个客人参加他朋友五十岁生日宴会。s城最高档的海鲜酒楼,最豪华的包间,一张大圆桌,二十来个人,除我之外,无论男女都有官有职,该是这个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当然,身边的男人跟主人介绍我时,说我是个钢琴老师,对我私底下所从事的职业绝口不提。其实也没法提,那个有点头脸的人会说带一个小姐参回朋友的聚会呢?平时我常陪客人参加各种各样的应酬,习惯了在各种男女面前扮演一个有档次的花瓶角色。

  记得最清楚,那晚最后到的一对客人是夫妻。男人又黑又壮,衣着随意,他身边的女子长发微卷,穿着灰色的孕妇装,肤色白皙,戴了一副细眶眼镜,书香味仿佛从骨子里透出来。他们夫妇跟主人挺熟的,熟络地打着招呼。我注意到那怀孕的女子只是礼貌微笑着,脸上挂着淡淡的却明显有些疏离的笑意。当她眼神扫到我时,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没任何特别之处,我却有些心虚地转开了目光。

  坐下后,年近五十的女主人用她天生的童音介绍在座的各位。当她介绍到那个怀孕女子时,说她是个作家,写书的,我突然预感她就是我追了几年的那个作家。

  果然,女主人说出她写的书名时,不出我的猜想。

  那个作家不饮酒,所有人敬她酒时,她都只以白水应对,不知道是因为她怀孕还是她本身就不饮酒,反正没人勉强她。中途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座中有个中年女子,我记得是某党校的老师,敬到女作家时,控制不住情绪嚎淘大哭,说她在昌都生活过,看她的小说就像是在看自己的生活,还有很多其它的话记得不太清楚了。因为我那晚有些头疼,可能是酒喝多了的缘故吧,茅台,多好的酒啊,大伙儿当水一样喝。

  其它人都在劝慰那个老师,包括作家本人也在劝说她别伤心了。我独自起身去了卫生间,关起门默默流泪。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是控制不住情绪。

  外面安静下来后,我才擦干眼泪,重新补了妆,看着镜中的女人还算胶好的脸,对自己笑了笑,出了卫生间。

  出来后,我代表自己的客人给在座的达官贵人敬酒。这是我的职责,也是客人带我来的缘因。无论是在暖昧的灯光下还是明媚的阳光下,我都仅守本份,尽职尽责。

  白酒,平时我能喝一斤左右,这是我过去在夜总会用无数的呕吐换来的酒量。应该说,那晚我没有醉,但那天晚上确实头疼,吃了一粒安定到天亮都没睡着,闭着眼睛胡思乱想。身边的男人睡得很沉。当然了,他肯定睡得很好。翻来覆去的折腾了我几次。

  三千块钱,人家总得花得值得吧。

  五年后,我按时离开s城,把自己从业以来的日记尽数传给了我喜欢的作家,文档是加密的,跟她助手说,文档的密玛是我第一次在那个酒店(请原谅,在此不便说那个酒店的名字)见到她时那个请客的男主人生日,还特别提到了那晚有个作者抱着她痛哭的事儿,就是希望她能记起来。就算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她一打听就明白了。我不是想暴光什么人,只是想这六年的点滴,另类的生活对于我所喜欢的作家来说,可能有些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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