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八节 伏兵无处不在

  首发

  来也巧,张缇这边刚想到东宫,便听得陵园外传来尖熟无比。首发这叫嚷的人,似乎还挺来劲,正以超高的速度飞快接近陵园。

  —嗤啦!

  矮丛里飞蹿出来一只看不清是啥的活物,从三人之间嗖一声穿过去,砰,结结实实地撞在石人上,倒地不动了。

  秦歪过头去看,原来是只小鹿,身上还带着两支箭。

  张缇则盯着鹿奔来的方向,那种尖叫声——嗯现在还带了一串大笑——迫使他进入全面戒备状态。

  ——嗤啦!

  矮丛再度里飞蹿出看不清是啥的活物,这回它正冲着张缇冲过来,而后者早有防备,往旁侧闪开去。对方扑倒在地上,停过一瞬,随后就一滚站了起来。

  『唉呀,读书人,你躲开做什么?』对方还抱怨哩,『摔得人家好痛!』

  张缇道:『姑娘,小生皮薄骨疏,不经撞的。』

  千柳刀揉揉腰,嘟嘴。

  此时。地脚步声响起。枝间残存地积雪也被震落下来不少。阿青和东宫争先恐后地从山林中钻出来。也不管语言不通。忙着问千柳刀:“在哪里?”

  千柳刀也彷佛听得懂中原话一般。指向那头鹿:『自己不会看吗!』

  两人沿着她地手指看去。这才注意到秦坐在石栏边上。东宫立刻跳了出来:“秦晏。这样冷地天。你怎能在外走动?”他冲到秦跟前。刚想伸手。却又停住动作。回头看看一众煞风景地旁观者。

  唔。本想将人扶起地。不过。这样亲昵地话。会惹人怀疑吧……

  东宫这厢还在为难。阿青便已越过他。拉住秦地手臂:“秦斯。就算想出来走走。也不可以随意往石地坐下地。寒气很重。”他埋怨地瞥了张缇一眼。

  张缇无辜地扫去自个儿肩上地落雪。

  阿青回头,对秦道:“回白云观去罢,我找到一头下山来喝水的鹿,今晚吃鹿肉粥如何?”

  没等秦回答,东宫立刻就跳了起来:“那是本宫射中地!”

  “也有我一箭啊?”阿青坦然驳回,“何况一开始,是我先发现猎物,三公子,你还是省省吧!”

  “你……”

  秦苦笑,急忙假咳,用以打断二人的争执。

  “咳咳……好了好了,先回去再说,这儿实在太冻了……”一手拉一人,往陵园之外去。

  东宫扭头:“这是谁的墓?”

  阿青凉凉地说:“上面有字,连我都认得,三公子不会认不出吧?”

  “哼!”

  见东宫被扫了几回面子,秦颇有些于心不忍,拉拉他的袖角:“殿下,以前你带着真人去夏县,应当见过真人的模样吧?是否是一位慈眉善目地老者呢?”

  张缇听了差点没笑出声。

  慈眉善目?不说姬山翁是老顽童,就已经算是对得起他老人家了,他身体好的时候,往那儿一坐,就怎么看怎么没个长辈的样子,说好听点,是灵动得很呐。

  不过,四姑娘想转移东宫的关注点,随意找了这个话题,却像是给了太史渊一个暗地的警告,告知对方,那信口胡诌地闲聊,她是一点也没当真,不要以为她是好哄骗的人就对了。

  东宫一脸严肃地回忆着,说:“那位二品真人么?不知道长相如何,说似乎脸上生了怪疮,不方便见人,就隔着帘子与本宫交谈来着。一路上,马车也捂得严严实实地……”

  “原来如此。”

  秦点头附和,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拉着东宫往回观的方向“散步”去了。

  阿青看看张缇与千柳刀,咳一声,拔下小鹿身上地箭矢,追着秦二人而去。皇卫等人亦上前,扛了猎物就走。

  张缇再偷瞄太史渊,见对方谎言被戳破也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副悠然自得样,便也不多话,作了一揖告辞离去。

  —这太史渊似乎并没多高明,师父应该是杞人忧天了。

  众人离开之后,太史渊坐下,对着姬山翁的墓碑,将带来的食物吃去一半,酒倒得一滴也不剩。随后,他慢悠悠地回头,走入江近海等人暂居的偏院。

  几名守卫盯着他,不知来意,便暂时不予阻拦,只跟在他身后。

  见到在檐下磨刀地卫刚,太史渊停住脚步,观看片刻,这才上前躬身问候:“卫小将军。”

  卫刚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抬头:“你是……”

  “卫小将军别来无恙?”太史渊说,“记得是二十年前的冬天,卫老将军负伤,在草民家中躲避过数日,小民因此,也见过将军你一面。”

  “哦……”

  卫刚当时年纪尚轻,只是个十几岁跟着父兄上战场的少年家而已。对于此事,他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只胡

  点头。

  太史渊道:“在下是来找江大人的,烦请通报。”

  卫刚警惕起来,正视太史渊。后者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交给前者。

  “这封信,能证明在下的身份,请呈递江大人过目。”

  “……嗯。”卫刚接过信函,转身入房内,其余众人留下,监视太史渊这来意不明地访客。

  少顷,太史渊已坐在江近海对面了。

  江近海一面画着他的设计图解闷,一面跟太史渊闲聊:“这么说,先生并未见过西朝地天子,就直截给派遣到京城来了?”

  “非也。”太史渊道,“在下是一直就在南方州县走动,机缘巧合,被秦斯带来了京城。不得已,只好在此静观敌朝变动,再打听风声,最后得知江大人你的行踪,寻来这里。”

  “哦,原来是这样。”

  江近海哈哈一笑,暗骂谁那么嘴巴大竟然将他地藏匿处泄露给别人知道……

  “那先生这回来找本官,是有何事?”

  —没事别来烦我,一名在外面游离的细作而已。

  想起张缇地请求,江近海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太史渊,要不要回头就把这人给干掉?这是个好问题。

  太史渊抬眼与江近海对视,对方眼里的杀气从何而来,这个不重要。他说:“此时贸然来访,是有一事相求,希望江大人能帮忙。”

  “请讲。”

  “在下想求一付药。”太史渊神秘地笑笑,道,“能令秦斯秦大人,立刻好转的药。”

  “哦?那可不容易。”江近海往后仰了仰脖子,心道有那种灵药的话,轮的着他来讨么?

  太史渊说:“在下求的并非一付再造仙药,吃过便痊愈,要的是立竿见影、不计后果。”

  江近海听过,对此人的想法心中已是明了。他说:“只要有起色就好,哪怕其实是加重病情,也无所谓。对不对?”

  “正是。”

  “秦斯最近病况稳定许多,或许先生你求了药去,也排不上用场。”江近海冷漠地摇摇头。他现在有赶人的意向,但还想听听太史渊有没有别的打算,先跟他耗着。

  太史渊也不急,保持着慢悠得有点钝的架势,乐呵呵地说:“江大人,这个,你不是也有办法么?”

  “……”江近海皱眉。

  他跟太史渊是初次见面,要说战友,这对方究竟是敌是友,他都还没摸清楚,就被莫名其妙地要求做这样高难度的事情……

  有张缇那个两面吃皇粮的人在前面,江近海真不敢确定太史渊的忠诚。

  相比起对方要求他给小下药这一点看来,还是张缇的请求更容易办到一些……

  “太史先生,”他说,“有人想要你的项上人头,你知道么?”

  “嗯?”

  太史渊下意识地抬手摸摸脖子,道:“唉呀,这颗头,可不是在下一人用着的。锡师那位天子还没从这里得到好处,京城的天子也没在这里吃到亏,江大人若是把它取走,敝国的十万冤魂,恐怕只好夜夜缠着大人你了。”

  对于这种恐吓,江近海跟秦一样,是连笑都懒得笑一下的。

  不过他从话中听出了点别的东西。

  “太史先生这回到京城,或许也并不是偶然吧?”他问。

  太史渊点头。

  “鄙人夜观星象,推算得知,令东朝兴盛之星即将晦暗衰落。”他说,“于是便做好万全准备,设计引秦斯到藏身之处,使他偶然发现在下,并将在下带入京城。谁知此人年纪轻轻,却甚是狡诈,把在下冷置于一旁,更想安置个鼠蚁般小的职务,埋没在下。”

  江近海不以为然地转开头,悄声嘀咕:“哼。小那是好心呢,不知感恩的家伙。”

  “所幸在下并未气馁,从各种途径结识东宫殿宾客,并以文笔词锋吸引京官,如今,终于得监国大人青眼相待,进驻东宫殿廊下。”

  除了点头,江近海没啥好说的。

  要不是东宫突发奇想把太史渊接走,现在哪里还轮得到这家伙在江近海面前大放厥词?再往前推,张缇没能及时来报信让做掉太史渊,也是因为东宫软禁尚书府众人所致。

  (虽然算到最开始,这一切是因为江近海擅自行动,到尚书府去围杀东宫所致,但江近海已经把这茬儿给选择性遗忘了。)

  他悻悻地听着对方继续讲述发迹史,但是他已经没啥耐心了。

  看出他眼中的索然,太史渊沉默少顷,抛出江近海会感兴趣的一句话:“若江大人想立下功劳,秦斯的药只是第一步。在下献出你所制的灵丹妙药,待秦斯服用有效后,这药自然就得到东宫殿人信任。在下便可再将效用吹嘘夸大,献给东朝的皇帝与太子服用……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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