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节 大水冲了龙王庙哇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还是反过来?

  秦姒捂住双目,为啥两边眼皮一起跳个不停,是她没睡好么?方才对着溪水照照,似乎没有黑眼圈来着。

  “秦小弟,这回真要进城么?”趵斩问。

  “嗯,镇子里的粮都运走了,不进城不行,那城里有三座粮仓的。”秦姒闭着眼,飞快地做了一段眼保健操,“派去的探子怎么说?”

  霍亦州回答:“回报的消息是,城内似乎没有驻防,衙门差役加上城卒约莫五十人,不是尽住城中的。因咱们到了附近,城门已经限时开关,每天只开半个时辰,也不准村人随意进入避难。”

  “我想,墨河守军派人增援,也只在朝夕之间了。”趵斩插言。

  “趵大哥是不同意进城借粮吧?”秦姒笑笑。

  “那是自然!”

  起身,秦姒拂去袖子上沾的草屑,道:“那就麻烦趵大哥殿后了。这回我与霍将军先行埋伏。趁着夜色,等内应一开城门,立刻进去,镇住县衙。”

  霍亦州颔首:“是!”

  趵斩哈哈一笑:“劝也劝过了,秦小弟一意孤行,那我也没办法!到时候若失利,可别责怪说我没尽力啊!”

  齐云天深觉插不上话。此时他终于可以扇子一磕。指责到:“状元爷。你这话太触秦大人霉头!”

  “无妨。要是趵大哥一两句话就能成谶。那就先请趵大哥来句吉言罢?”

  秦姒对趵斩作个请地手势。对方想了想。难得正经地说:“秦小弟自然会平安无事。大捷归来啊!”

  鼓鼓掌起起哄。眼看着时候不早。秦姒与霍亦州先行出发。

  趵斩收起戏谑地眼神。转身背靠着大树坐下。

  不是错觉。方才秦小弟得知他持反对意见之后。连询问他有无妙计地意图也没。枉费他自恃文武风流。为何到了这儿。仍是不受器重?

  他抬眼望向不远处停着的马车。

  在里面休息地,便是前任监国太子。现今的义军首领(名义上)……能让秦小弟这么看重,在京里风评却又不怎地好,说是个混世魔王来着,他居然老老实实呆在车上,这么久了也不见下来透透气?

  趵斩隐隐起了一丝兴趣。起身越过正在休歇的众将士,往马车踱去。

  “你们弄错人了!简直胡来!”

  东宫咆哮中。

  来我们先把镜头拉远一点,看着他在哪里,为何光照这么暗淡。

  哦,牢房,还是颇有点老旧潮湿地那种,连木栅栏上都爬了厚厚的青苔。这么说夜路走多终于遇见鬼,东宫还是被朝廷的人抓到了?可是他负隅顽抗呢,在牢房里面蹦得挺欢的。

  “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胡乱逮人!放我出去!”

  东宫吼着。一脚踹上牢门,整排木栅栏似乎都晃了一晃。

  虽然他是一等一的要犯。可是,就抓错人这点。他绝对有信心的。因为他被抓地理由是,衙门差役从没在城里见过他。怀疑他是夏县乱军派来打探情报的……奸细。

  老天明鉴!

  他这么个活生生的天之骄子,穿得是寒碜了点。可举手投足,那都是皇子气派,连四姑娘看了都欢喜(秦姒:啥?),怎会被认成獐头鼠目的细作?这差役啥眼神啊?

  “我是来找人的!把你们县地知事叫来!这明明是瞎抓乱关,想讹我的银子吗?”

  任他再怎么闹腾,狱卒仍是自顾自地喝酒吃菜,根本就把东宫当做嗡嗡叫的蝇虫,无视之。吃饱喝足,狱卒提了哨棍,晃悠悠摇到牢门前面,敲敲闩子上的大铁锁:“小兔崽子,叫得开心不?别怪爷不厚道!眼下牢里人手少,爷懒得给你来顿板子,先饿个五天十天的,看横不横着出去,哼哼!”

  说罢,狱卒哼着小曲,把哨棍往肩上一扛,醉醺醺地离开了。诶?”东宫傻眼了,“喂!回来啊!你不是看大牢的嘛,回来!我这儿人还关着呢,你得给个说法啊!喂!给我找你们顶头上司来——”

  当啷一声,连大门都合拢了。

  空荡荡的一排牢房,就只有东宫这么个活人,又冷又潮,别说县太爷,连只老鼠都没。东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砸门还砸不开,憋屈地坐在地上。

  人家进大牢是吃牢饭,他生平头一回进来,却连牢饭都没得吃。

  什么世道!

  他仰着头望窄小的窗口。原本是嫌墙边脏,不肯接近来着,过了没多会儿,也软趴趴地靠了上去,就昂着脖子,看外边的天色。

  黑下来了。越来越饿,越来越冷。

  没半个人。

  东宫咬指甲,当然这个是啃不饱地。

  “呜……”

  蜷身睡下,也不管地上多冷硬多脏污了,他闭上眼,强迫自己想象着:这是在东宫殿,柔软宽阔的大床,层层纱帐……御膳房正在忙着给他做夜宵,丹华宫地小灶早就按他的口味把汤煲好了……然后石壁轻轻地响着,四姑娘从密道口探出头,手一滑就滚到了绸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

  四姑娘你又胖了……可是本宫好饿……

  东宫忿忿地翻身坐起:就连闭着眼想象,饥饿地感觉还是不能散去啊!

  刚才躺了会儿,精神已恢复少许,他站起身,一个助跑。抬腿咚地踹到牢门上。可想而知,人家根本就不惧他砸,老旧归老旧。这个牢门还是挺结实的。

  东宫不信了,旋身又是一踢,除了脚痛,还是没成效——

  我踹!我再踹!放我出去!放肆,胆敢关我!曹少师都不敢地!

  反正没人,东宫气喘呼呼地折腾着。也不会有谁来笑话他。

  踢到脚痛得发烫了,他这才一瘸一拐地挪到旁边,转身背靠在粗大的栅栏上。

  只听咔咔几声响动,接下来是“吱嘎——轰”!木栅栏被他给靠倒了!

  牢门那是固定在门柱上,又包铁边地。踢不开正常,这边的栅栏可没那么结实啊!人家早就年久失修还带虫蛀,哪里经得起他这么折腾,等到他用体重一压,栅栏终于不堪重负,应声崩溃!

  东宫给摔在地上,木柱硌得背生痛。

  他眨巴眨巴眼睛,不敢置信地爬起来,紧接着。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刚把大门推开一条缝,就听见外面呼喝声:“站住!”“不要跑!”

  东宫猛地激灵。那还能不跑么,立刻推门冲出!外面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哪里是门洞哪里有道儿,刚迈出两步。迎面就一堵墙,咚地撞得结结实实。

  捂住被撞得快扁掉的鼻子。东宫摸着墙往左边挪。

  前面不远处甬道里,火光一闪而过,似乎有人影蹿往这边。

  东宫头皮发麻,在这么漆黑地地方又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只得掉头,摸着墙壁往回溜,耳听得身后又传来大喊:“往里面去了!”“抓住他!”他更是一个劲儿地逃。

  终于,指尖碰到砖头以外的东西,似乎是个门框?

  东宫推开门钻进去,立刻用背死死抵住房门。屋内也同样伸手不见五指,但散发着一股尘土、墨水、旧纸张的气味,似乎是衙门里的仓库?但为何没有锁住房门呢……

  东宫无空考虑那么多,专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找到了没?”

  “没见人了!”

  “搜!明明望见朝这边逃的!”

  “是,将军!”

  嘈杂地人声,似乎这院坝里涌进来了好几个人。东宫小心翼翼地摸到窗边,看着外边的火光映在窗纸上,不停闪动。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窗外,并且快步朝这间房门过来了:“这边屋里搜了没?”

  东宫倒抽寒气,随手抓了根不知是木棒还是扁担的东西,预备防身用。门动了动,但在开门的同时,窗外传来大吼声:“站住!在这里!”

  一阵纷乱,似乎人都去捉另一个倒霉家伙去了,火光也弱了去,外边重又是一片黢黑。

  东宫松了口气,放下棍棒,拉开门。

  然而,他开门后一探手去摸墙壁,却触到一个软软热热的东西!

  “啊!”他吓得低声惊叫,随后立刻反应过来,那是个人!

  对方也冷不防噤了一口,随即后退!东宫出手如电抓住那人地手臂(大概是吧),将之拽了回来,摁到屋内捂住嘴!他再脚上一拐,把房门关上,一气呵成!

  “不要出声!”

  低声警告着,东宫摆出他自认为最凶恶的腔调来威吓对方。

  谁知对方愣了愣,继而挣扎得更加剧烈了!

  东宫抽出怀里藏着的匕首,幸好没有被官差搜走,此时可以用了。匕首寒光一闪,抵到了对方的脖子上。“别动!我不是说笑!”

  对方似乎也知道害怕,微微地点头,不再试图推开他。

  东宫低道:“不要吵嚷。我只是路过的,跟夏县军没关系,跟你们刚才在捉的那个贼也没关系!等会我就走,你不要想着通知衙门的人!”

  对方的呼吸平顺下来,再次乖巧地点头。

  奇怪,他怎么觉得这人身上带着一股很淡的香味,相当地熟悉?发觉这点,东宫怔忡一瞬,立刻清醒过来,现在不是回忆气味来历地时候。

  拖着那个被他捉住的家伙,他往室内摸了摸,果然在扁担地旁边还有竹筐,以及绳索。要单手把人绑起来,虽然比较困难,但还是勉强可行的……

  将俘虏地双手剪在背后反绑,东宫从人家衣服上撕了一条布下来,预备堵住对方的嘴。

  就在他手掌让开地瞬间,那个一直乖乖不动的人,有气无力地开口了。

  “……住手吧,殿下。你扭得我手腕好痛……”<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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