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入相

  未知的天地。未知的小镇。未知的人。

  小镇的人盘膝坐在石碑前参悟。位正心里好奇,想看看这石碑记载着什么妙法?他走到石碑前观看,可惜的是,无论使用什么方法,石碑总是笼罩着一层金光,使他不能窥见丝毫。

  位正尝试良久,一无所获,不由心生颓弃。他看向身边的人,见他们神色兴奋,似乎都有领悟,心中一动,问:“兄台领悟何种妙法?”

  那人挠挠脑袋,茫然不语。位正又问,那人满脸茫然,咿咿呀呀说话。位正顿时明白,原来彼此语言不通。

  人常说:“天意如此!”此刻,位正亦不由得感叹天意与缘分。

  与无上妙法有缘无份,位正失望、不甘至极。丹田内,星石和净世雷莲感知到主人的不甘,竟生出一股桀骜愤恨之意,一齐从丹田飞出,撞向石碑。

  位正大惊失色,石碑的威势岂容它俩冒犯!

  果不其然,石碑猛然一振,射出一道金光,打得雷莲和星石上的宝光溟灭,倒飞而回。石碑还不罢休,又射出一道金光击向位正。

  金光看似平淡无奇,却带着毁天灭地之意,威能无匹,转瞬即至。位正不能抵挡,正绝望之际,石碑顶上的龙虎如意猛然一振,射出一道碧光拦断了金光。

  石碑震怒,又射出三道金光击向位正。

  龙虎如意似乎也发怒,碧光大涨,在金光即将击中位正时将他摄进了自身的空间。

  天地变幻,位正出现在一片连绵无际的群山之间。

  “吼!”其声如雷,惊天动地。

  位正顺声看去,只见群山之巅,一头黑虎和一条金龙盘卧在一起,正在呼息吐纳。

  二兽身周,天地灵力涌动,月光照如白昼。二兽竟一边吸收天地灵力,一边吸纳月华。

  “吼!”黑虎瞥见位正,心念一动,将他摄至眼前,“人类!你身上有黑暗的气息,所以老牛鼻子不愿传你功法。他不传,我们传你。你可愿学?”

  位正毫不犹豫,朗声道:“请前辈教我!”

  “好小子!”黑虎大笑,对位正很是赞赏,“因规则所限,我只传你一门吐息术,是我根基大法,你凝神接纳!”

  位正立时摈除心中杂念。

  十个呼吸后,黑虎一声大吼,额头迸出一道流光射向位正的额头。位正凝神接收。片刻之后,流光消逝。

  位正睁开双眼,冲黑虎恭谨一礼,心有百个疑惑,想问,却不知道先问什么好?

  黑虎看出位正的想法,笑道:“不要开口!我对人族没有好感,教你功法,一是因为我和龙弟被老道斩杀,心有怨恨;二是因为不想我俩的传承断绝。你与我相会,不过是一场见证!”

  黑虎说完,一声大吼,天地风云色变。

  位正眼前一暗,所见一切皆消失不见。待睁开眼,已是星月楼顶,老者桌前。

  老者见位正苏醒,神情激动,问:“可有所获?”

  位正没有隐瞒,将如意中所见一一说出,最后,将黑虎教给他的吐息术也拓印给老者。

  老者闻听位正的经历,又惊又羡,最后观阅吐息术,见与族中所传的相同,大感世事奇妙。

  当年老祖所见,位正机缘巧合之下,竟再次见证!

  东方,拜月国。

  一月以前,内务府奏报皇帝载奇,皇后生辰将至,如何筹办?载奇批示,宫廷所耗,皆民脂民膏,宜体恤百姓疾苦,一切从简。

  因此,今日在交泰殿为皇后庆生,场面冷清。

  载奇待庆生仪式完毕,立即请张锋、张进去养心殿的小佛堂静修悟道。

  董后虽然无心庆祝生辰,但见载奇如此敷衍,心里不由生出委屈和失落。

  这一年时间,载奇沉迷参禅悟道,不理朝政,朝中一切事物,皆由董青萍处理。她在交泰殿庆完生日,来到坤宁宫,见满桌奏章,立时生出烦闷。

  此时正是夏季,窗外阳光明媚,惠风和畅,鸟雀轻鸣。

  董青萍无心理事,望着窗外翠绿的柳枝出神。

  突然,一个太监走进殿门,笑说:“天清气爽,娘娘何不去外面走走?”

  董青萍一见到他,芳心立刻怦怦跳动。这太监她极其熟悉,数不清的日夜曾与他在一起,正是张进所化。

  董青萍笑问:“宫中的许多地方我已玩赏过,看得生厌,你知道什么新奇的地方?”

  太监答道:“烟波湖荷花盛开,娘娘何不去湖中泛舟赏花,排遣烦恼?”

  董青萍心中一动,因国事操劳,她很久未去过烟波湖了。遂道:“摆驾,去烟波湖。”

  至烟波湖畔,早有人准备好各样船只。

  董青萍选一乘小舟,由张进摇浆,望烟波湖深处荡去。余下的人,被命在湖畔等候。

  烟波湖极大,横亘两百多里,吞流沙河大水,最终汇入东海。早晚常有蒙蒙水气笼罩,如云如烟,浩渺无穷,故称烟波湖。

  此时盛夏,湖中莲叶成簇成堆,接连成片。荷花星星点点。清风徐来,水波不兴。荷香清逸。阳光正好。

  张进摇浆,董青萍坐于舟中。浩渺烟波湖,唯有一只小舟。

  二人没有说话,静静的玩赏这天地壮景。

  过去小半个时辰,张进荡舟入荷花深处,使湖岸人不可见。

  “生日快乐!”一枝红色玫瑰递至董青萍面前。

  她接过,是一枝玫瑰花样的发簪,不知用什么制成,精致巧妙,美仑美奂。

  董青萍用食指轻轻抚过花枝,不由自主,眼前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张进的情形。

  他面皮白净,一身白色道袍,轻挑浮夸,一看便不是个安稳的好货。没有想到,阴差阳错,一枝红色玫瑰花,一个调皮的举动,竟将她的芳心俘获。

  从此,深陷于他,不能自拔!

  一只大手拉过她,坚实的胸膛给她倚靠。

  张进笑问:“喜欢吗?”

  她的脸上泛着红晕,媚眼勾魂,红唇半启,说:“喜欢!”

  张进喜欢她羞涩的眼睛。

  他邪魅微笑,捧起她的头,探舌深吻。

  董青萍身子微微扭动,像被陌生人抱着的不安份的猫。

  风吹荷花,莲叶轻摆,飒飒声中伴着急促的喘息。水波荡漾。

  她很感动,有一个人记得她的生日,并送给她最浪漫的礼物,所以她激烈回应,想将他融化。

  不经意间,也将自己融化。

  中原,永宁国。

  李干清除了欧阳世家和杨家安插在朝中的人,朝政渐稳。虽然忙碌,但有御史大夫韩兵帮衬,他也有空闲时间。

  李干吃过午饭,因不觉困乏,没有午休,随意在宫中闲走。不知不觉,走到碧水湖畔。

  微风习习,带来荷花的清香。

  李干凝望,碧水湖心有一座八角小亭,通过浮桥连至岸边。他记得,此亭名留香亭,父亲夏日最喜欢来这里玩赏荷花。想到父亲,李干忽又想到暖妃。

  与她见面的次数不多,少年时见过一两次,后来见面,便是和位正那次,以及在玉京山那次。

  不知为何?寥寥数次的见面,他竟对她难以忘怀!

  “咯咯!”欢快的笑声传来,没有一丝‘尘埃’,全是纯真可爱。

  五个女子在河畔的草坪上放风筝,互相攀比风筝的高低。

  李干静静看着。她们叽叽喳喳,嘻嘻哈哈,欢乐无比。一个女子身材高挑,眉眼风流,笑音最大,也笑得最明媚。

  女子正在欢笑,忽然察觉有人在看她,带着疑惑的神色,一眼便看向李干。她见李干一直盯着她看,心中恼怒,暗怪他不知礼数,脸上现出一抹嗔怒。

  李干看着。这抹嗔怒带着一股风流,霎时令人心神动摇。

  女子本要出言啐骂李干,但眼睛扫见他褚黄色的锦袍,大吃一惊,连忙跪倒。她低着头,手里拿着线轴。空中的风筝飞动,拉得她的手一跳一跳的。她更加害怕慌乱,情急之下,竟将线轴藏在身后,好像这样不会被李干看到。

  余下的四个女子看到她的动作,再看向李干,吓得脸色泛白,丢掉手里的线轴,一齐跪倒,忙呼:“万岁!”

  “你为什么不丢掉风筝的线轴?”李干一直看着她,对余下的四人未做理会。

  女子的胳膊被风筝带得晃动,她满脸通红,狭长的睫毛微动,答道:“我若放手,它会立刻飞走。再想抓住,便很难了。”

  李干一阵恍惚。

  若当日珍惜她,她是否安然无恙,是否会改变心意?

  不会!因为她的心不属于他!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常莺,一个月前被采选进宫,现在紫筠阁育植花木。”

  李干笑问:“不知你育植的花木怎样,敢不敢带我去看看?”

  女子突然将头抬起,自傲道:“有何不敢?我的花木一定是天下最好看的。”

  清晨,鼓乐齐鸣。

  李干率文武百官,前来迎请位正,要拜他为相。

  车驾离位正居处五里时李干叫停,下撵步行。文武百官亦步行相随。

  其实二人早已商定,如此做样,一来李干表示诚心;二来为位正壮大声威。

  李干到时,位正已在府门前等候。李干邀位正同乘车撵,位正坚执不乘。李干无奈,舍弃车撵,找来两匹骏马。他骑白马,位正骑黑马,二人并马前行。

  永定城百姓云集,万人空巷,要看丞相长什么模样?——是个年轻人,穿着素青色衣服,骑着大黑马,脊背挺得笔直,背着一杆长枪;袖口卷起,干净利落;眼睛虽小,顾盼有神;麦色的脸,中等身材。

  原来丞相长这般模样!虽然不帅,但别有一番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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