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变化

  上一章写到位正在光天化日,近万人的眼下怒戏美人,过了一把手瘾。看台上的众多男同胞对他又气又羡,更坐实了有关他的某些传言。至于当事人位正,对此毫不在意,他当时只是率性而为,丝毫没有亵淫之意。不过,事后对那弹滑弹嫩的手感,倒是有些留恋回味,那女子姓甚名谁他却丁点不想。可怜!若被那精致美人儿知道,不知会作何感想?

  四天过后,道门大会的前四决出,分别是:都天峰李干、张松;灵隐峰位正;碧海峰风灵。

  夜里的风溢满凉意,将河水吹得皱起层层微波。位正和李干、胡来坐在一起,旁边是一条小河。此河乃是都天峰有名的胜地,名为‘九曲流萤’。九曲意指小河蜿蜒,一眼看不到尽头;流萤乃是物名,因河中生有一种奇花,雪白透亮,夜放昼合,随波而动;经岸上明珠照耀,好似一簇萤火,故曰流萤。河的两岸,设着石椅石桌。到了夜里,各峰弟子常呼朋唤友,到此玩赏,以叙幽情。

  是夜,李干邀了位正,位正叫了胡来,三人便来了九曲流萤。六年,李干变化很大。位正仔细观察,见他眉似大弓,鼻梁似箭,两眼蕴着锋芒,谈吐举止霸气毕露,颇有威势。李干也仔细打量位正,见位正还和以前一样,一双小眼睛未变,却黑得透亮;背杆长枪,坐如钟,站如松,干净利落;举止恭谦有度,言谈间将古今明晓。两人再看胡来,见胡来皮肤白嫩,双眼皮,黑眼珠;一张脸长得秀气,两撇八字胡添了英武,正拿本黄皮书看得眉飞色舞。

  位正问:“胡兄在看什么,可否借我一观?”

  胡来露了一个古怪的笑意,摸了摸八字胡,将书递给了位正。

  位正接过,见书名为:《道门群英录》。位正翻了一页,见序言写着:‘道门自鸿蒙开辟生,清浊分而立,历万万载有余。其间,才比日月,志擎八荒者,不可胜数。然吾遍观之,后人录道法神通者众,记生平异事者寡。吾常惜之,遂立志著《道门群英录》,一者使英杰长存,后人可仰其志;二者以愉吾之同道,增四方之交流;三者尽吾平生之志。不周之处,敬望海涵。’位正往下看,见署名:‘八兄’二字。

  “写得好!”位正赞叹,“我道门前辈多隐秘不宣,此书若成,我道门幸矣。”

  胡来激动问:“真的?”

  位正点了点头,又接着看,见第一页绘着一人,手摇折扇,自信从容,飘逸洒脱,右上角注着‘张松’二字。位正翻看第二页,见写着:‘天下才有一石,张松独占八斗,我占一斗,天下人共分一斗。’位正心道:“好狂的口气!”他心中不服,接着往下看。

  ‘张松生而能言,坠地,指天言:“吾当为松,历四时不谢,经万载长青”。张松三岁作诗,五岁属文,七岁通百家。至十岁,其师言:“无所教”,遂去。’

  ‘张松,道门啸天峰峰主张衡之子。松七岁与众游后山,遇猛虎,众皆惊惧奔逃,唯松目不色变,泰然自若,摇扇言:“虎伤人,乃腹饥也,今虎腹鼓胀,是饱食也,必不伤人”。未久,虎果去,未伤人。碧尘子闻之,大奇,乃收为亲传。张松修道,十三岁旋照,十四岁开光,十五岁融合;十六岁心动,十七岁灵寂,十九岁金丹。吾评一字曰:“奇”。’

  位正默默点了点头,心道自己确实不如,接着往下看,见第二页绘着一人,双手背后,目光睥睨,怒视前方,注名为:‘李干’。位正翻了一页,见写着:‘李干,永宁国二皇子,少有大志,好游猎,喜击剑,善权谋,有机变。尝从御史大夫韩兵、大司马冯进学习,两人都言:“正国家之朝纲,兴永宁国者,必此人也”。’

  位正继续往后看,见写着:‘李干,十一岁修道,先师从青松道人,后拜于都天峰峰主、道门门主碧尘子门下,从此一飞冲天。十一岁旋照,十二岁开光,十三岁融合,十四岁心动,十五岁灵寂,十九岁金丹。吾评一字曰:“雄”。’

  位正继续往后看,见这一页画着一个女子,此女手提宝剑,容姿冷傲,衣袂飘飘,注名为:‘风灵’。位正盯着图看了一会儿,翻过一页,见写着:‘风灵,身世不详,疑为弃女,从小被碧海峰峰主静远师太抚养。此女貌美,有倾城覆国之姿;曾与灵隐峰位正有一段秘事,刺位正一剑,位正未死;此女天赋异禀,千年难遇,十九岁金丹。因深居简出,少言寡语,众皆知之不详,吾暂评一字曰:“月”。’

  位正翻过一页,见插画上画着一人,此人背杆长枪,立得笔直,只露了一个侧脸,右上角注了两个字:‘位正’。位正好奇,继续往后看,见写着:‘位正,身世不详。十二岁修道,十四岁因偷窥碧海峰女弟子洗澡,被逐下山门。不久,重返碧海峰,嚎哭认错,后受碧海峰弟子风灵一剑,求得静远师太原谅,重返师门。此人色胆包天,行事隐秘,道法境界不详。吾思虑良久,暂评一字曰:“色”,待日后世事变化,再加追评。’

  位正看到此大怒,将书甩在桌上,骂道:“简直胡言乱语,怎可用一‘色’字论我?”

  此书李干早已看过,他和胡来对视一眼,一齐大笑。两人都未做评价,好似此字真与位正相配一般。

  位正见了,心叫冤枉,又将静远师太和碧海峰暗恨。

  次日清晨,三清圣殿前人山人海。

  位正用法力化作大手,伸进‘黑云罩’,摸出一支玉丸来,见上面写着‘一’字。他摸着刻痕,心中激动,不知谁将是自己的对手?

  位正见天罡擂台上显化出‘一’字,便跃起身,向擂台上飘去。途中,眼角里瞥见一个白色身影,位正定睛一看,竟是碧海峰弟子风灵。位正和她一同给决裁长老看过玉丸。待分开站定,位正将枪持在手里,道:“灵隐峰弟子位正。”

  风灵提剑回礼道:“碧海峰,风灵。”

  位正没有率先出手,风灵也没有动,两人都互相打量。他见风灵一身白衣胜雪,一双眼冷冷清澈,不由得想起了六年前,碧海峰山门前的一幕。当时那个小姑娘虽慌乱不知所措,但不敢表露,只在眼睛里能看出来。最后,她在山前出剑,狠辣而冷酷,一出一收,只在眨眼之间。今日她的目光更冷,剑必定更快。当年她出那一剑,冥冥中好似注定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冷。位正心中突然一痛,或许当年不应该鼓励她出剑,也许到现在,她依然会是那个冲他偷偷吐舌头的俏皮姑娘。但是命运啊!如果她不出剑,必定是静远出手,他能活下来吗?如果她不出剑,今天会在台上遇到她吗?

  今天,她又将剑慢慢拨出,剑刃如秋水般,并不刺眼。

  风灵发现,位正的眼睛还是很小。六年前,跪在地上的少年,眼里含着屈辱、不甘和疯狂;今天,他将其藏在了小眼睛的更深处。没人知道,在她面无表情,冷冷的眼睛和外壳下,一颗心此刻砰砰乱跳,心绪混乱如麻。她想,他大概也是不知道的,不知道最好!她必须让自己平静下来,所以她慢慢拔剑,在‘岑岑’声中,斩断了一切。

  台下碧海峰的看台发出海啸般的呼声,风灵知道,是该出剑了。她捏个剑诀,青月剑发出一声轻啸,向位正刺去。位正长枪一转,隔开飞剑。飞剑下滑,带着道道青光,刺他双脚;位正使八分力,将飞剑隔开。飞剑上滑,刺他咽喉;位正使九分力,将飞剑挡开。飞剑一转,滑向他的腰间;位正使出全力,将飞剑架住。飞剑后撤,刺他胸口;位正用枪尖挡了。飞剑又削向他的脖子。位正不由得赞叹一声:“好一把剑!好一手隔空御剑!”位正使出全力,飞剑仍不离他分毫,削、砍、刺、挑丝毫不乱。若是一般人御使飞剑,那经得住位正的蛮力,早被他打飞了宝剑,打乱了章法。

  眨眼间二十个回合,位正心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他瞅个空隙,长枪一晃,瞬间变长向风灵刺去。风灵不理,御使飞剑向位正脖子削来。位正发狠,不理飞剑,长枪直刺风灵前胸。千钧一发之际,位正躲过飞剑;风灵躲过长枪。位正长枪一抖,又刺风灵胸口;风灵剑尖扬起,直劈位正额头;位正连忙躲过,风灵也躲长枪。位正又刺她咽喉,风灵御使飞剑横削他的肋下。位正又急忙躲闪。

  两人互攻不守,让观看的人紧张至极,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灵隐峰的看台上,段工皱起眉头,推推魏宗问:“师兄,位正能赢吗?”

  魏宗拈着胡须,神情紧张,沉声道:“不好说,没想到静远老不死竟将《天道灭情剑》传给了此女。”

  这时,位正将长枪化作一条黑色蛟龙,缠住了风灵的青月剑,自己冲到风灵身边,赤手和她斗了起来。天空,黑龙喷云吐雾,恶斗一柄宝剑;擂台上,人影翻飞,青色和白色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好似一股青白二色的龙卷风。眨眼之间,五十个回合,观看的人都看得呆了。

  位正见这样斗不败风灵,便瞅个空将长枪召回,来刺风灵。风灵翻个身,将宝剑拿在手里,两人又持法宝斗在一起。又过了五十个回合,位正见风灵丝毫不怯,心道:“看我使出绝招破她。”

  位正练枪时练了一招绝技,自己起个名,叫‘无影追魂’。想到此,位正将长枪一晃,刺风灵肋下;风灵急忙格挡,却挡空了,原来此枪乃是虚晃。位正将长枪一摇,又刺风灵胸口;风灵急忙回剑来挡,又挡空了。在此时,位正将长枪一绞,枪头像一条怒龙,扎向风灵咽喉。风灵只见寒光一闪,位正的枪见已到咽喉,她想要挡,但先前被位正连晃两枪,却来不急回剑。风灵心道:“必要置之死地而后生。”遂不格挡,却御使飞剑刺向位正心口。位正大惊,只好回枪来挡,竟这样让风灵破了他苦练多年的绝技。

  两人又斗了十几个回合,位正长枪一甩,架开飞剑,跳出了战圈。他将风灵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道:“好厉害的女子!”风灵也不说话,似在等着位正出招。位正大声道:“师姐,你我一招定胜负,如何?”风灵点了点头,将剑抛向空中,念起剑诀。

  位正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身一摇,使出法天象地的神通,变作百米高的巨人。他的眼眸中浮出淡淡的紫色,身上现出道道电光;长枪覆盖了一层紫雾,其上电光耀耀。位正睁开眼,见风灵的剑分化出一道道剑影,数千支剑绕着她旋转,越转越急。风灵将剑一指,宝剑便引着剑影洪流,化作一条剑龙,张牙舞爪着向位正刺去。

  位正大喝一声,犹如九天神魔,转个身,摇动长枪向风灵刺去。长枪如出海蛟龙,携着一道道电光,快如崩雷,和剑影洪流撞在一起。只听‘轰’得一声,巨大的能量爆发开,如一股狂风,瞬间就撞到位正身上。位正倒飞而回,只觉得眼前光影重重,隐隐有人急声呼唤,他勉强睁开眼,见风灵正倒飞出去。

  输了吗?

  位正心中露出一丝苦笑。这时,在黑白闪烁的光影间,似乎有一条紫色细绳从眼前飘过,位正没有犹豫,竭力伸手抓住它,之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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