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 五十五 再见林雨、再见林雨

  我也不再说什么,我躺在床上,感觉时光过得真快,仿佛昨天还和李亚雪碰头,过了一天就要说分别了。

  仿佛昨天还被王艺涵踢了一脚,过了一天就要离开了。

  仿佛,仿佛刚刚跟周小艺在国旗下说的话,起身的那一刻就就被风吹散了,我们相识一眼,冰冷的说:

  “你是谁?”

  我翻了个身,透过窗户看着楼下在交谈甚欢的几个老师。

  世界上最残忍的职业就是老师,因为他们的决定,将导致无数的人分离;

  世界上最可爱的职业也是老师,因为他们的决定,也决定了谁和谁在一起。

  大休。

  我背着书包,里面空空如也。

  刚上公交车,周小艺给我打了个电话:“马小哲你走那么着急干什么,下车咱们一起啊。”

  “我刚上车,车票都买了啊。”我说。

  “好吧。”周小艺挂了电话。

  “马小哲?”有人喊我。

  我往后看了一眼,是刘娜。

  很尴尬。

  “嗨。”我挤过层层人群,挤到刘娜身边。

  “好巧。”我说。

  “一个人?”刘娜笑着问我。

  “没有,两个人。”我说。

  “哦,”刘娜很纳闷的往我身后瞅了瞅,说,“没见你身后有人啊。”

  我笑笑,说,“我身后没有人,我身前不能有你吗?”

  刘娜也笑了,说:“这好久不见,马小哲还是马小哲啊。”

  我挠挠头,说:“我,我刚刚开玩笑的,我自己一个人,遇到你,不就两个人了。”

  “嗯。”刘娜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最怕的就是气氛突然变沉默,一车人,车身极不稳定的来回晃动着,刘娜扶着把手,一次一次的撞击着我,有节奏的撞击,让我昏昏欲睡。

  “我快到了。”刘娜突然说。

  “嗯?”我抬起头使劲挤了挤眼,说,“好。”

  “师傅,我前面下车。”刘娜喊道。

  “好嘞。”司机在前面应和道。

  “吱——”破旧的公交车突然发出很长的尖叫,一车人瞬间前仰后合,没扶好把手的人夸张的差点摔倒。

  刘娜一开始使劲的拽着我的胳膊,后来干脆两个胳膊抱住我,才没摔倒。

  而我也条件反射,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护住刘娜,不让她跌倒。

  “干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啊?”人群开始抱怨。

  “前面的人怎么开车的?这是公交车道!”司机拿起喇叭冲着前面大喊。

  “对不起。”刘娜放开我,低着头不说话。

  “没事,你到了么?”我说。

  “到了到了,师傅开下门。”刘娜说。

  后门就被打开了。

  “让一下,让一下。”刘娜挤过人群,下了车。

  公交车开动,我看着站在站牌底下的刘娜,渐渐远去,慢慢的一棵树就挡住了我的视线。

  刘娜,上辈子是我亏欠你太多,还是咱们是冤家?

  我摇摇头不去想,回家吃大餐的想法超过了一切。

  回家的第一天晚上,周小艺就给我打电话,说眼皮上长了个疖子。

  “刺激么?”我问她。

  “滚!”周小艺骂我没良心。

  “我开玩笑的,”我说,“怎么还长在眼皮上了,疼么?”

  “疼。”周小艺委屈的说。

  “等后天上学我帮你看看,我高超的医术,定能保你手到疖子除。”我说。

  周小艺不相信。

  呵,女人。

  “马小哲,”我妈大喊,“起床给我买东西去!”

  “哦。”我说。

  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我妈拿着扫帚出现在床边,我很自觉的起了床。

  揉了揉自己乱成一团的头发,不收拾了,反正去买东西也遇不到谁,那么丑,也没人看我。

  进了超市,我准确的分析超市布局,心里默念:“肉、酱油、菜······”

  “坏了,”我猛地清醒过来,“是买小白菜还是芹菜来着?”

  完了完了,我站在那里,努力的回忆着,我妈拿着扫帚指着我,说:“去买点肉,家里没酱油了,还有买点菜,就买······”

  刚要回忆起买什么菜,背后被人一巴掌把所有的菜都忘了。

  “d,是······”我起哄哄的转过身,林雨满脸笑容的站在那里。

  “林雨?”我使劲揉了揉小眼睛。

  不敢相信啊,我又伸手戳了戳她。

  妈呀,是真的。

  “去你的,”林雨笑道,“怎么,一年不见,不认识我了。”

  “你变成骨······”

  好好想了想,没敢说出来那几个字,怕林雨打我。

  “你变成白骨夫人我都能认出你。”我说。

  林雨就笑了,说:“一个大男人逛超市啊,买什么?”

  “我买到了。”我说。

  “哦?”林雨看了看我手里空空的篮子,说,“马小哲,你要是说‘我买的就是你’,那你真的是一点没变。”

  我揉揉头发,说:“知吾者,汝也。”

  “看你头发乱的。”林雨说着用手给我弄了弄头发,我看不到,但是我猜更乱了,我没反抗,让林雨给我造个新发型。

  弄好了,林雨笑着说:“你的专属发型。”

  我也不管,拉着林雨说:“走,买东西去,今天想吃什么,我请客。”

  “好。”林雨点点头。

  从初中离开之后,我也有了自己的新圈子,但是我没有忘记过初中时代是谁陪我走过了人烟稀少的时候,比如黄毛,比如谢佳琪,比如李薇,比如贾贵和大虾,比如走在我面前说:“吃点这个吧?”的林雨,我都没有忘记。

  一直前进的路上人山人海,不一定每个人都要对我好,但是我知道肯定会有那么几个人哪怕一辈子还能再见一面,也会笑着踢对方几脚,说:“看你,牙齿都掉光了,明天跟我去装一副烤瓷的,我认识那家牙科医生。”

  我不需要很多朋友,但是绝对要最真,朋友可以没有腰缠万贯,也可以一无所有,但是不能有背叛,我也没有钱,但是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们过得不好了,我又一口吃的,我可以全部分给我的哥们。

  只不过最后我们都渐行渐远,记得常联系。

  “嘿,”林雨问我,“处了几个对象了?”

  我摇摇头。

  “哟,”林雨笑了笑,说,“曾经的‘花心大萝卜’,现在那么专情了?”

  我说:“我只是找不到可以让我冲动的人了。”

  “你要买什么?”林雨问我。

  “肉,酱油,还有,”我想了想,说,“芹菜和小白菜。”

  林雨看了看我,笑了。

  我发现林雨变得比之前能笑了,爱笑的女生运气不会太差。

  “我明白了,”林雨说,“是阿姨让你买菜,你忘记了吧?”

  “怎么可能,”我说,“我怎么可能把这件事忘掉。”

  “切,”林雨白了我一眼,说,“听我的,买芹菜回去就好了。”

  “没骗我?”我将信将疑。

  “不相信我?”林雨说。

  “相信你。”我点点头。

  买好东西去结账,差点把自己押在超市里,以后出门,就得多带钱。

  “回去么?”我问林雨。

  “不回去,我还得等人呢。”林雨说。

  完了,完了,我心里想,这林雨一定有对象了,一年不见了,肯定被别人家的男孩子勾搭去了。

  林雨看我不说话,踢了我一脚,说:“快回家做饭去,我等我妈呢,在二楼挑衣服。”

  林雨这句话让我的心平静下来,屁颠屁颠的我就回家了。

  回家我妈倒是还真没说我买错了,倒是说我跟个女生似的,去超市买个菜磨磨唧唧。

  我无奈。

  背着空空的行囊回到家,再背上妈妈的爱,我重复着上一个星期的动作,抬脚跨上公交车,从兜里掏出一个硬币,轻轻的抛起,硬币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无误的砸到司机师傅的头上,然后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

  “你有病啊马小哲,”司机师傅骂我,“多少次了?扔不进去别逞强行不行?你下次再给我扔硬币,我不拉你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说。

  一车人就在笑。

  “赶紧捡起来!”司机喊道。

  我赶紧捡起来,板板正正的把硬币放进投币箱。

  不应该啊,这一招我练了一年多了,还是一直砸在司机的头上,难道是投射的弧线和所使用的力没有经过系统的科学计算导致的?等会去了教室,一定要好好计算计算。

  幸亏我上车是始发站,还能坐着,一路往公交车里挤的人,让我感觉国家的计划生育,计划的真失败。

  本来公交车人就满了,经过司机的周详安排,公交车不断的有人可以上来,真的塞得是前胸贴后背。

  我虽然坐着,但是前方一个姑娘扶着我的位置,那真是,在往前挤一挤,我就······前胸贴正脸了。

  那姑娘一路可没少给我使眼色,我知道,不就想让我站起来,她坐会么?休想!

  我闭上眼,睡了一路。

  公交车沉闷的空气压的我都透不过气来,到学校门口下车都难。

  我下了车,正好看到大春、老丁以及宿舍几个人出来。

  “萝卜!”老丁冲我招手。

  “你们干啥去?”我问。

  “吃饭去,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大春说。

  “等我一下,”我说,“我把书包找个人给带回宿舍,不方便背着。”

  “哎,哎哎哎同学,”老丁冲一个人招手,那个青年就停下了,“帮忙把书包带回去好么?”

  “你们哪个宿舍的啊?”那青年问。

  我看了一下,那青年挺瘦的,挺黑的,跟自来水都有一拼了,赵本山脸,戴着一副眼镜,挺老实的。

  “225宿舍,”我说,“帮帮忙,十分感谢。”

  “好吧,”那青年从我手里接过书包,说,“哟,装的什么宝贝,挺沉啊。”

  “谢谢你。”我说。

  “不客气,”青年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哎,我认识你,你不是马小哲么?”

  “走了走了。”老丁拽着我就走。

  “别忘了225啊!”我大喊。

  “哦。”青年回应道。

  “这谁啊?”大春问老丁。

  “我哪知道,看着是男的,就让给带过去呗。”老丁说。

  “再说了,”老丁继续说,“人家还认识萝卜呢。”

  “基情满满哦。”大春很贱的说。

  “特么的,”我掏出打火机,说,“有烟没?”

  “给你,”老丁掏出一盒利群扔给我,说,“带打火机不带烟。”

  “唉,”我叹了口气说,“我现在的钱,只够用来买打火机的了,下个星期,估计连打火机都买不上了,到时候哥几个还得多多支援我啊。”

  “今天天气挺好啊。”老丁说。

  “嗯,”大春点点头,说,“不错,你快看,天上那朵云,像不像萝卜当时借我的那一块钱?”

  “哇,”老丁应和,“好像啊。”

  “d。”我笑着骂道。

  到了蓝湾,我们直接上去吃饭,这样的饭,我们一个星期只可以吃一次,因为吃完这一次,接下来的12天内,我们将与泡面作伴,活的潇潇洒洒。

  “哎,”老丁问我,“萝卜,周小艺据说眼睛上长了个青春痘,你知道么?”

  “放屁,”我说,“那是眼皮上长了个疖子。”

  “哟哟哟,”老丁噘着嘴说,“就你知道,你去她家看了啊,你怎么知道长在眼皮上还是眼睛上?”

  “你傻啊,”大春说,“谁青春痘长在眼睛上啊?”

  “就是,”楚子昂说,“长在眼睛上还能看到路么?”

  “去去去,”老丁抬起手冲他们摆了摆,说,“你看看,都跟萝卜一条心是吧?我这是想表达,萝卜跟周小艺有情况,你们插什么嘴?”

  “哦,什么情况啊萝卜?”他们瞬间来了兴趣。

  “别听老丁瞎说,”我说,“我跟周小艺没关系,同学,朋友。”

  “哎,”楚子昂说,“萝卜,我看你俩情况不简单,我给大家分析分析啊,你看周小艺除了萝卜的位置上,她还去过谁的位置?全班就萝卜一个人的位置吧?那为什么不去别人的?”

  “嘿,”我就不乐意了,说,“楚子昂你可管好你自己吧,你的小梦中情人也老是到我们组里玩,你这么说,那你那追不到手的情人,也是我的啊?”

  “你们倒是给楚子昂出出主意,”我继续说,“帮助弟兄们脱单,主追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才是应该做的事情,你们这天天别为我瞎操心,我这么丑,好找对象,谁家需要辟邪吧,就能随便把我娶走了,倒是你们,有自己心爱的姑娘,就要勇敢一点啊!”

  “对,”老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为难的说,“但是楚子昂的情人,实在是我们大家无能为力啊。”

  “草,”楚子昂很爷们的骂了一声,说,“高中三年我要是追不到她,我就打三年光棍!”

  剩下我们几个一脸懵逼的看着楚子昂,还以为他要说一定要追到呢。

  其实对我来说我并不是想追到谁,想和谁在一起,我喜欢李老师,喜欢李亚雪,喜欢李韵涵,就算生活被姓李的包围了,但是我也没想和她们某某某相处一辈子,每一个人都会遇到他的另一半,只是有的人来的早一点,有的人来的晚一点。

  而我们也应该明白,生命里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有它的价值和意义,有些人教会你爱,有些事教会你成长,哪怕只是短暂的接触,哪怕只是浅浅的在你的路途中留下印记,也是很宝贵的财富,至少在某个时刻,你明白了生活,你懂得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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