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往昔

  五月二十一日黄昏,离开南奥奇涅斯省首府吉尔利蒙东行三天后,海格拉德斯偕同克里斯汀抵达了乌达利尔省首府温灵顿城。ZuiLu.乌达利尔省是普洛林斯共和国重要的畜牧和农耕大省,一马平川的地形水网密布,草原辽阔,北来的多蒙河和西来的瓦得里河在此交汇,而温灵顿城就在这个交汇点上。

  “克里斯汀小姐,今天我们就在地方执政官图梅勒-希维里大人的官邸过夜吧!”海格拉德斯微笑着掀开车帘,对着克里斯汀露出神秘的表情,“说不定还能遇见海伦莎-希维里小姐!”

  希维里小姐的父亲是温灵顿地区地方执政官?难怪从小的教育环境那么好,不过她也真怪,一个女子对外的称呼居然使用姓而不是名,看来她还真不服气自己的女人身份。克里斯汀笑了下,把目光转到了大街上。

  温灵顿城人口密集,城市街道宽阔,带有强烈共和国特色的城市建筑大部分是两层的阁楼造型,没有那些西方国家常见的尖耸高塔建筑,倒是大量的内外支撑梁柱成为城市建筑的主要特点,建筑用材也基本上是白色的石头,整个城市看来特别清爽舒服。

  富裕的市民都穿着清淡颜色的高档绸缎长袍,连大部分女性都是这样,倒是像克里斯汀这样一年四季都以裙装为主的女装特别少见。干净的大街上人们的情绪看起来都不错,没有那种大城市的极度喧嚣和拥塞,到处都是悄声交谈的人们,所见的话语举止有礼,如同一场在户外的友善辩论会,人人都在互相尊重的前提下发表着展示着自己言论自由和观点。

  普洛林斯的民风真是不错,看不出这个国家居然是以军事扩张为重点发展方针,不过共和民主这几个字的含义在普通民众的身上倒是体现得特别明显。这样一个国家,政治的稳定性往往比其他的传统君主国家要强很多,百姓的意愿虽然未必可以完全被领导阶层接纳,但自由的言论和舆论也让国家政治有了很强的社会民主基础。

  不过这个时代的共和制度也不一定是绝对全民平等,在提升公民荣誉感的同时,必定也会制造出一个没有任何权利的阶层,比如共和国特有的卖身农奴人口。正是这样一个为军事大国权力阶层提供最基础生产保障的阶层存在,才让自由公民对自身政治权利的自觉维护,也有了更多的政治主动性和参与性。

  克里斯汀有点后悔没有早几年来普洛林斯共和国看看,不然可以更早得总结出一些大陆的政治制度优劣短长,从而为信仰统一后的大陆政治稳定寻找一个出路。

  “克里斯汀小姐,在感慨吗?这个国家是不会让你失望的!”海格拉德斯顺着克里斯汀目光望向了车外大街,发现一个公众广场上正在举行的一场诗词辩论引起了克里斯汀的注意,“温灵顿城有普洛林斯诗文之城的美称,希维里小姐的才学就是在这样的肥沃土壤中成长的,说来我很遗憾,倘若我也出生在这里,估计可以用更多的方式来感动你!”

  “海格拉德斯阁下的口才已经很不错了,假如您真得在这里得到成长,估计连神都要夸奖您几句……”克里斯汀无聊地扭过了头,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带面纱的礼帽戴在了头上,“其实我发现您更喜欢别人用诗文来赞美你,赞美别人可不是适合您学习的特长……尊敬的执政官阁下。”

  “哈哈!既然克里斯汀小姐希望我继续保持这样的风格,那我可以固执下去!哦,我们到了,希望希维里小姐不要太诧异才是……”

  正说着,马车驰进了一座雅致的城内别墅区,奢华的绿化和观赏植被把这座别墅建筑区装点得如同郊外庄园。

  一下车,才发现除了十几个护卫骑兵外,整支队伍的其他人马并没跟上。想到海格拉德斯进城前忽然放弃骑马而选择和自己同坐马车,克里斯汀猜出海格拉德斯此行未必是真得要带自己来住宿,估计是暗访这位地方执政官才是真的。

  “哈哈,海格拉德斯阁下果然很守时,老夫可是很难得见上阁下一面啊!”一声和蔼而洪亮的声音从前方的大道传来,透过面纱,克里斯汀发现一位白色绸缎长袍装束的老人带着一位白裙的少女朝这里走来。

  “图梅勒执政官大人说笑了……哦,美丽的希维里小姐,今天是否有新的诗句来欢迎我呢?”海格拉德斯高挑挺拔的身体带着优雅的军步不紧不慢地朝图梅勒走去,然后接过了一边的少女的手,礼貌地吻了一下,接着又开心地回头看着已经被面纱蒙住脸的克里斯汀。

  哈,那不是希维里小姐吗?呵呵,果然是文才出众,居然迎接外客还带着书。克里斯汀侧过头,看见海格拉德斯已经是满脸微笑,于是轻提裙边也迎着希维里走去。

  “这位是……”图梅勒看到一身华丽但并不俗气,高雅端庄宫裙(他以为是宫裙)装束的少女慢慢走来,一下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因为他发现对方的仪态非常高贵,再加上那身打扮,看起来似乎是非本国的人。

  “希维里小姐应该知道……”海格拉德斯得意地回了下头,发现克里斯汀已经站在了身边,于是笑着对希维里使了个眼色。

  恩?难道我认识?希维里带着微笑仔细看了眼面前那露出下半部脸的少女,再看看对方的打扮,心里涌起一丝疑惑。

  “图梅勒阁下,很早就听希维里小姐提起您,今天第一次见面很荣幸!”克里斯汀干脆揭开了礼帽,然后对着逐渐露出惊讶表情的希维里挤出一丝调皮的笑容,然后亲热地拉起了对方的手,“希维里小姐,好久不见了!”

  “啊……您就是克里斯汀小姐……不是听说……”图梅勒一眼就看见了海格拉德斯那神秘的微笑,赶紧停住了口,然后惊讶地看着这个如天使般的少女,“您怎么会和海格拉德斯阁下在一起?”

  说着,就疑惑地看着海格拉德斯,对这个普洛林斯共和国上下都紧张不已的少女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表示强烈的不解,而且还是和海格拉德斯一起来的。

  早就耳闻海格拉德斯和帝国皇帝都对这个银狼的最高领袖爱慕有加,甚至在雷兹多尼亚还闹出不少脍炙人口的剧目,但是在大多数政客的眼里,这个少女的危险性远远超过她的容貌,因为拥有十几万精锐军队的银狼就遥控在这位长期在外漂泊的少女手上。

  “呵呵,原来是希克莱子爵大小姐!父亲您问那么多干什么!”希维里赶紧带着克里斯汀走到一边,然后欣喜地上下打量着对方,“真是吓死我,雷兹多尼亚一别,就找不到您的确切下落,一会是鲁修斯联合王国,一会儿又是南大陆,前段时间又听说您被光明教会的教皇公开通缉,接着又失踪,没想到你居然和他……”说完,悄悄指了下正在和自己父亲谈话的海格拉德斯,“不可想象,就如一幕古怪离奇的歌剧!”

  “是啊,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多事情!”克里斯汀尴尬地笑笑,然后把声音放得很低,“怎么?海格拉德斯已经提前通知您父亲他要来?”

  “是啊,他这人就这样,做什么事情都神神秘秘的,不过我父亲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就结束在贝莱德西亚的述职匆忙赶回来,好象他们约好了一样!”希维里有点担心地看了眼自己的父亲,然后用身体挡住了海格拉德斯的视线,“父亲和海格拉德斯父亲卓迪拉克资深元老是好友,所以我们两家关系一直不错,父亲还曾当过海格拉德斯的诗文老师……”

  一直搞不懂海格拉德斯和希维里小姐的私人关系怎么会那么好,原来两家是世交,不过海格拉德斯却不喜欢希维里小姐这样的才女,希维里小姐也对他没兴趣,真搞不懂他的审美标准是怎么一回事。倒是格利亚斯将军这样的老实汉却能引起希维里小姐的注意。克里斯汀微笑着看着面前一脸文静成熟的少女,发现有才学的女子就是不一样,穿再朴素的裙子都显得特别高贵,难怪凯恩斯帝国的皇帝过生日都会特别邀请她。

  两位少女手挽着手走进一边的花园,而海格拉德斯则和图梅勒走进了别墅书房,两对人各自展开了有兴趣的话题.

  “海格拉德斯,你在违*和国的一些规矩,这不是好现象!”在私人书房里,图梅勒丢开了身份,完全以一种长辈的姿态对着面露微笑的海格拉德斯认真说到,“能在这个年纪走到高级军务执政官的位置,已经是我国独一无二的了,但你同样要清楚,成绩和地位未必是成正比的……最高元老院讲究的是一种合作和平衡,他们不希望有绝对精英的存在,如果你太突兀了,这对你不利!”

  “难道父亲的贡献和地位仅仅是合作和平衡带来的吗?”海格拉德斯不以为然地端起两杯酒,然后送到了图梅勒面前,“是否连父亲这样的资深元老贵族身份都应该看做是共和国最高元老院的赏赐,而非父亲本人的努力?”

  “没有这些,你能走到多远?你不能否认你出生在一个资深元老贵族家庭,这是共和国赋予你父亲的光荣,也是你天生的骄傲,这是其他同样有才学的青年无法比拟的条件!”图梅勒叹了口气,将学生按在了椅子上,“我知道你一直不愿意面对这些,要以自己的能力来淡化你的出身,但这是不可能的,你的履历上无法抹去这些天生的东西,甚至改变你的姓氏也做不到。”

  海格拉德斯冷笑了一下,把头扭到了一边,看着窗外那郁郁葱葱的果林和一群群林中劳作的卖身农奴,一种压抑的激动在眼睛里忽闪。

  “还在恨他们?”图梅勒皱起了眉头,熟悉海格拉德斯成长经历的地方执政官深知这个年轻人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其实不是你父母的错……毕竟你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并教导你成长,就是他们对这个国家最伟大的贡献。”

  “我会恨吗?不……尊敬的地方执政官之女和尊敬的最高元老院资深元老的爱情结晶是受人羡慕的……我已经很光荣了,再说了,我的血液里不是还融合着虔诚的光明信仰吗。”海格拉德斯一口将手里的酒全部吞下肚,然后盯着还略微发红的酒杯陷入了迷茫状态.

  三十六年前,大陆光明历2735年,以平民身份进入政界并最终担任贝莱德西亚最高元老院高级商务执政官的卓迪拉克-特略司刚过四十岁,这个风华正茂的中年人终于在这一年结束了单身,迎娶了切里克城地方执政官修莱克斯的独生女波琳达-修莱克斯,出身贫寒的特略司自然就继承了妻家的所有家业,并把切里克城做为了安家地。

  不知道是谁的原因,结婚几年时间里,波琳达一直没有身孕,再加上特略司长年呆在首都贝莱德西亚就职,很少回家和妻子团聚,所以一直过了三年,两人都没有孩子。身为切里克城地方执政官之女的波琳达非常紧张,她担心自己无法生育会沦为切里克城上流社会的笑柄,于是背着丈夫跑到附近的地方光明神殿去求药诊断,结果被医术高超的祭司们断定为丧失生育能力。当时波琳达年纪不过二十五岁,惶恐中夜夜不安,也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丈夫。

  无独有偶,特略司本人也开始出现了疑惑,他也怀疑自己身体有问题,居然阴差阳错地趁一次回家的时候也跑到切里克城城外的地方光明神殿中去看病,结果无意中遇见了自己的妻子正在苦苦寻求一位少女祭司的帮助。

  看到丈夫出现在面前并听见了自己和女祭司的对话,知道一切都瞒不住的波琳达痛哭流涕,哀求丈夫原谅,谁知道特略司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慰了几句就把妻子送回了家,然后独自一人前往神殿去询问。

  同情这对夫妇的少女祭司在一番交谈中才知道面前的英伟中年男子居然就是共和国的高级执政官特略司,言语之中自然多了不少崇拜的味道,甚至还主动承诺一定会帮特略司治好波琳达的病,深受感动的特略司也第一次对年仅二十岁女祭司有了好感。

  随着时间的推移,波琳达在大半年的时间里吃了无数的药剂还是于是无补,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在做怪,居然在结婚后的第四年、光明历2739年得了重病,连下床都成了问题,更别说和自己丈夫过日子了。而特略司因为长期为妻子秘密前往光明神殿拿药,也渐渐和女祭司产生了感情。

  某个夜晚,特略司终于忍不住和早就情愫暗生的女祭司发生了关系,结果女祭司不久就怀上了特略司孩子。因为普洛林斯共和国的地方光明祭祀神殿并非受圣鲁克斯教皇领直接领导,而普洛林斯对神殿祭祀管理也有着自己的特殊规定,一般的自由公民是绝不愿意让自己子女孤独终身担任这样的光明祭祀,所以这些担任祭祀的少女往往都是那些在神殿里从小抚养长大的孤儿,身份地位在私下里并不被那些富豪权贵看重。

  在普洛林斯,未婚怀孕的女祭司会被神殿进行最严厉惩罚,得知自己怀孕的少女祭司找到了特略司的家,想寻求庇护,却不小心在交谈中被特略司家的仆人听见了有关怀孕的事情,结果获知事情真相的波琳达大吵大闹,以状告自己父亲为由威胁阻止丈夫对这位少女祭司的收留,但却暗示可以接受未来出生的孩子。

  因为政绩卓越已经成功进入最高元老院担任元老议员的特略司考虑到自己名声和前途,只好假意安慰少女祭司,并声称将给对方母子最好的照顾,还暗中买通了切里克地方光明神殿的主教,为少女解除了祭司身份,然后安排在郊外等候生产。九个月后,光明历2740年,少女终于生下了一个男婴,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就以婴儿突发重病被人抱走,然后特略司以痛苦的表情告诉少女男婴已经死了,接着一年都重病没有出门的波琳达又突然跑出来以不知丈夫偷欢事实的受害者身份刺激少女,陷入绝望的少女只好远走不知所踪,后来听说附近发现了因自杀身亡的少女尸体。

  获得孩子的夫妻两人把孩子取名为海格拉德斯,然后对外宣称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对于已经一年没有出门的波琳达其实早在几个月前就散布了自己怀孕待产的消息,不能生育的唯一知情者也自杀了,所以海格拉德斯的出生没有让任何人怀疑。

  仕途平稳的特略司在海格拉德斯十岁的时候终于主动退休,最高元老院授予了他终身资深元老贵族的身份,而就在这一年,早就貌合神离的夫妻俩也出现了裂痕,被丈夫发现多年来在外有私情外遇的波琳达也自杀了。

  海格拉德斯很小的时候就偷偷听见家里的仆人在说起某些事情,聪明早熟的他通过点点滴滴获知了事情的真相,并在十一岁的时候和父亲发生了成长以来最大的争吵,也对父母的过去行为表示出了最深的恨意,甚至连从小都最喜欢去的地方光明神殿也如同地狱般厌恶不愿接近。

  “光明的信仰保护不了任何人,也洗涤不掉任何罪恶,神根本就漠视这个人间,凭什么还要我们发自内心的去赞赏歌颂,连自己的命运都把握不了,淡什么和神同在!幸福和未来不是其他人、也不是神恩赐的,要自己去获得!”——这是海格拉德斯在十六岁进入首都贝莱德西亚高等军事学院的第一天在日记里写下的话。

  父亲为了权利和前途泯灭人性、母亲的阴恶和对家庭的背叛、光明祭司身份的生母的懦弱让海格拉德斯的成长岁月里噩梦不断,渐渐让他养成了外阳内阴,深度内敛的个性,聪明的头脑加上强烈的自我肯定成为了他的成长催化剂,并以他潇洒英俊的外表和独特的气质成为了无数少女追捧的明星和国家的军政宠儿……

  特略司在海格拉德斯二十三岁的时候,也就是儿子刚刚提升为军务执政官的那年就重病临死,十六岁以后就没回家的海格拉德斯破天荒地在这个时候回家看父亲最后一眼,结果特略司在临死前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我得到了你,却去了真正的生活,你母亲得到了你,却失去了我们……你愿意得到什么……”

  海格拉德斯几乎是微笑着看着父亲最终合上了眼,并在当日更改了自己的姓氏,抛弃了特略司这个姓,莫名其妙地用了赫莫特这个姓氏。这个姓氏是他暗中访查切里克地方光明神殿老主教得来的,据说就是二十几年前某位突然离职的光明女祭司的姓氏。

  父母的强势让他们成为了命运的支配者,懦弱让生母成为了命运的被支配者,而自己也在强势的支配下走过了几十年。生母的信仰没有拯救她的生命,也毁了她的未来,信仰的践踏其实每天都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发生,为什么人人还要拿着这块对神的信仰的遮羞布去遮掩自己的罪恶,难道害怕神的谴责!?那万能的神为什么还在容忍!.

  “海格拉德斯……想什么?”图梅勒看着陷入迷糊状态的海格拉德斯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赶紧走过去拍了下对方的肩膀,“这些事情你父亲曾经告诉过我,希望我好好照顾你……但愿你不要介意。”

  “哦……不,尊敬的图梅勒阁下,看来学生是应该好好考虑您的意见了,或许我应该在最合适的时候提前放弃一些东西,不然我会失去更多……”海格拉德斯恢复了自信的微笑,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最高元老院不应该给我机会,我认为如此……不然我会坏了更多的规矩的。”

  图梅勒突然非常警惕地看着海格拉德斯,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酒,露出了严厉的表情,“孩子,你真是放弃?还是打算继续进行你的所谓国家改革?”

  “改革?天知道那些最高元老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不是我的提议都让他们产生了直接踩在脚下的习惯了吗?”海格拉德斯笑着将对方放下的酒也端了起来,然后两口全喝了下去,“都不愿意做的事情,就让我来做吧,其实他们不用那么多的顾虑,我很喜欢……”

  “别忘了,这是共和国,这里没有你的温床。”

  图梅勒叹了口气,他知道面前的青年是共和国百年难遇的人才,以往要几十年才能取得的政治、外交和军事成就,他用几年时间就在所谓的“违反规矩”的情况下先斩后奏实现了,如果真能拥有自由的空间,估计普洛林斯早就统一了大陆,但也正因为他太过于暴露的个人才华,才让部分老元老和执政官们为之担忧,而那些支持他的人也仅仅把他利用在很小的一个范围内。

  “我并不反对这样的国家,反而我认为这正是国家强大的原因,但如此多的人为了一件小事情就需要辩论几天,是否是对自身权利的一种盲目崇拜和炫耀?”海格拉德斯冷笑着走到窗边,看着繁华的城市,“说我习惯先斩后奏?我不过是提前把他们不敢说出的想法表达出来罢了,其实他们很愿意看到这些结果。”

  “哎……算了,现在再回顾这些已经没用了,我在贝莱德西亚听说最高元老院要派你去鲁修斯联合王国边境处理冯托斯王子的事情,这是个烫手的山芋。鲁修斯联合王国的态度很强硬,最高元老院不敢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最终决定,无论好坏都想把问题丢给你,还趁机取消了你西线方面军的总指挥权。”图梅勒严肃地说到,“这会影响你的第三次连任,万一不能当选三次以上的高级执政官,以后就没资格竞选大执政官,如果你要拒绝现在还来得及,马上回西线去,就说帝*方面压力大你走不开,我和马库萨大执政官已经谈好了,会帮你圆场的。”

  “如果我不去处理鲁修斯联合王国的事情,也不去西线,乖乖地回我的切里克城……”海格拉德斯轻松地回到座位上,将腰间的武器解下丢在了桌上,“估计这样的结果才是他们最想要的,就算我当了大执政官也会有这样一天的。”

  “你想让最高元老院难堪?还是煽动军队将领不满?”图梅勒皱起眉头,有点生气了,“别忘了你现在依然还是最高元老院任命的高级军务执政官,你有义务去执行国家的指令,维护这个国家的根本利益。”

  “哦,既然这样,我还是去鲁修斯边境吧!”海格拉德斯笑着拿起剑站了起来,“老师,我建议您尽快让希维里小姐和格利亚斯将军把婚礼举行了,不然马上就要打仗了……”

  “哎……你这小子……难道大执政官的位置都不是你追求的吗?我在这瞎操心!”图梅勒无可奈何地坐在位置上端起酒,“希维里?哼,我还要问你,那个克里斯汀小姐是怎么被你带来的,没想到连帝国皇帝都不屑一顾的光明神使还是跟你走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用这个国家来感动她,仅此而已……难道最高元老院不欢迎她?”海格拉德斯开心地朝房门走去,“至于她会怎么想,也许连我也不知道。”

  他想用克里斯汀来要挟银狼?还是刺激凯恩斯帝国?或是和最高元老院讲条件?门关上了,图梅勒长叹一口气.

  晚上,在陪希维里聊了一阵后,克里斯汀开始独自在花园里散步,一边思考着以后的安排。

  少女慢慢地在花丛间穿梭,柔软的小手小心地将那些柔嫩的花朵一一拨开,似乎生怕伤害了这些自然的生灵,宽大的裙摆粘满了花粉和水露,连同本身也融入了这夜色下的花的世界。

  一个年轻的军人站在花园边的走廊里,借着灯烛和月光静静地打量着远方的少女朦胧身影,慢慢地,他开始觉得自己又开始进入了幻想。那种安静地让自己有点心虚的感觉出现在心里,这是很久都没有体会过的恬静了,在混乱中的几年疯狂奔波几乎都快让他忘却了这人世间还有平静这个单词,看着少女那不紧不慢的移动影子,青年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不搀杂其他内容的微笑。

  “恩?海格拉德斯阁下?”一个少女端着水果从走廊走来,一眼就看见了那位身穿深蓝黑色军服的男子,再看看对方眼睛望的地方,于是故意放大了声音,然后笑着走到对方身前,“好象我父亲没有阻止您参观这里的花园吧?”

  “啊……美丽的希维里小姐,太残酷的直白了!我认为这是讽刺……”海格拉德斯丝毫不在意这个女性朋友的善意挖苦,只是眼睛不敢再去看克里斯汀,脸上又恢复了他的习惯性笑容,“难道要我去打扰一位天使的个人清净。”

  “那要看您是怎么想了……海格拉德斯阁下,如果您还真有那么点诚意的话,希望不要把您对其他女人的手段用在希克莱子爵大小姐身上,估计她会比我更厌恶这点,这算是做为朋友的一点忠告。”

  希维里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走廊边的花园小桌上,对着已经朝这边走来的克里斯汀微微点头,就又走开了。

  “伟大的才女是如此不吝啬表达她的意思,我承认不是她的对手。”海格拉德斯有点尴尬地对着已经走到身边的克里斯汀笑了下,然后带着对方坐了下来,“希望您没听见……”

  “不,我全听见了……”克里斯汀拿起了一整个水果,开心地丢到天上,然后准确地接住,“像您这样自信的人也有无法把握的事情吗?看起来您很犹豫啊,这不像是平时的你!”

  “我说……我的犹豫是因为您……不会让您感到我又在乱想了吧?”海格拉德斯淡淡地笑着,眼睛落在对方那动人的身体上,“希望您能原谅我私自把您救出,然后带到普洛林斯,说不定那才是您摆脱所有烦恼的唯一的方法。”

  “你……”克里斯汀一听对方还念念不忘那个夜晚,这脸上就烧呼呼的,“很遗憾吗?我看这是注定的!别老是用挑逗的语言来回味,这挽回不了什么!”

  “克里斯汀小姐,是不是我们应该考虑一下其他的事情?”海格拉德斯露出了少有的坦诚目光,想要去握对方的手,可见克里斯汀警觉地缩在一边,又无可奈何地干咳了两声,“当然,如果您不愿意,我想可以用更多的时间来验证……”

  他今天怎么了?好象突然变了一个人,他一直以一种无比的自信和潇洒姿态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在他的部下甚至是情人眼里,他永远都是高贵而神秘的,有无数的人去追捧崇拜他、爱他,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根本就不缺少快乐。这让他有更多的机会和时间来专注他的兴趣,只要他累了,他完全可以放开心怀去接受任何一个热爱他的女人,为什么非要独独来接近自己这个对他来说很可能是最大敌人的人。

  从来没有像那个夜晚一样让他有如此大的机会,可他为什么会放弃?难道他对女人的追求从来都没有真正得到过对方的心吗?还是他从一开始就完全忽略感情,只是单纯地去品尝身体的滋味,而如今他又想真正拥有属于他的女人?

  这就是他的野心?不允许任何他认为不可征服的人或事存在,只要有,就是他专注的地方,假如我真的屈服,那是否代表他又有理由去寻找新的征服方向?

  “海格拉德斯阁下,我算是您的朋友还是敌人?”克里斯汀站起来朝花园深处走去,发现海格拉德斯也跟了上来,“这个问题我们必须搞清楚!”

  “都不是……”海格拉德斯轻声地说着,急走几步赶上了克里斯汀,“朋友我不需要,我有希维里小姐一个朋友就够了,我不希望再多一个女人来指责我,除非她是我妻子……至于敌人吗,我已经够多了,这足够我消遣很多时光!”

  “你好象很自信我会成为你的未来妻子,这是你的目标吗?”克里斯汀轻蔑地把头扭到了一边,顺手摘下了一朵花,“不过看来,您所拥有的吸引女人的条件并不能打动我!而且您对感情的投入似乎总是搀杂了其他的东西……”

  海格拉德斯楞了,停止了脚步,看着克里斯汀越走越远,最后已经消失在昏暗的花丛中,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勇气去辩驳对方那些话。

  “真是个特别的女人……让我如此地去忍受她的无动于衷……”海格拉德斯无奈地耸耸肩膀,自言自语着退了出去.

  同一片星光的照耀下,是南大陆容勒芬王国的临时王都海德堡的王家行宫。

  国王寝室里,一对小夫妇还依偎着缩在床上窃窃私语。

  “陛下,臣妾听说克里斯汀姐姐又失踪了,银狼已经出现了混乱,好象他们在边境上很不老实啊?”萨兰博伦娜体贴地靠在小丈夫的怀里,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去,“您可要小心啊。”

  “你怎么知道?”小托罗夫特有点怀疑地扭过了头,因为这几天他一直和大臣们在商量这些局势变化,一些大臣都暗示应该收回这些领土,只是碍于王太后和克里斯汀之间签定的约定而无法明确表达出来。

  “现在行宫里谁不知道啊,克里斯汀姐姐一不在,银狼的人就乱来,简直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好象陛下真是克里斯汀姐姐的弟弟一样!”小王后显然很不满意自己的丈夫一直受这样的舆论影响,“如果克里斯汀姐姐在就好了。”

  “别听他们瞎说,我不会去违反母后和克里斯汀姐姐的约定的,没有克里斯汀姐姐的帮忙,我也不可能当上国王,你也……”说到这儿,小托罗夫特好象突然想到了什么尴尬的往事,赶紧收住了嘴。

  萨兰博伦娜的眼神黯然了不少,幽幽地说道:“臣妾知道,陛下其实是喜欢克里斯汀姐姐的……她当王后才是最好的。”

  “别乱想了,难道现在我不爱你吗?”小托罗夫特红着脸把小老婆抱住,笨拙地亲了口,“她是我的老师,我已经很满足了。”

  “陛下,王太后陛下要您去见她!”一个宫廷伺应官小心地在门外说着。

  小托罗夫特一楞,一听见自己母亲的名字就习惯性的露出了拘谨的表情,手慢慢地松开了萨兰博伦娜,默默地开始穿戴衣服。

  “陛下,这么晚了,母后还要见您?”萨兰博伦娜有点遗憾地帮着小丈夫整理着军礼服,一边黑剑递到对方手上,“是不是她还在怪您……”

  “她凭什么怪我,难道我真做错了什么……”小托罗夫特冷哼了一声,“能够让凯文活到现在,我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你也不要说什么,我知道怎么处理!”

  “是……”萨兰博伦娜低头回答,脸上却露出得意的笑容。

  母亲,你还要解释什么吗?为什么你从不给我提父亲的事情,也阻止其他人告诉我,难道父亲真得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可大臣们口中的父亲又是那么光辉伟大,到底是你在隐瞒,还是这些大臣都在说谎?小托罗夫特越过行宫里一排排肃穆的禁卫军,朝那点着昏暗烛光的建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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