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拿什么换
任天音脑袋嗡嗡作响，已记不太清后面发生了什么，也记不得随手替十七皇子、李不二和自己选择了几个什么样的女鬼。
他心中莫名地怕了，虽一直在安慰自己说，明辰夕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跟着冥界的十七皇子未必就是件坏事。
但他还是忍不住心底发凉，他不清楚十七皇子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至少目前看来，绝不会是个专情的鬼，这样一来，明辰夕怕是要羊入狼口，被剥削得体无完肤。
所以，他想带她走。
可是，又凭什么带走呢？以他的修为能力，在这儿连个垫底的存在都远远算不上，和那十七皇子的交情也只是临时用来的幌子罢了，若要追究起来，也怕是一大劫难了。
他有想过请公子无相助，但转念一想，公子无虽说无畏无惧，或许是有机会帮他带走明辰夕的，可那样子一来，往最好的方面说，公子无就会欠下冥界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任天音走在李不二一侧，身后跟着几十个刚被挑选出来的女鬼，其中就包括了明辰夕。
任天音捏了捏手指，干笑着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你说这么多的女鬼，那十七皇子能受得住嘛？哈…哈…”
李不二笑了笑，道，“这有什么受不受得住的，十七皇子何等风采伟岸，御女三千也不过弹指之间罢了！”
任天音扣了扣鼻子，悻悻道，“那、那可真是快啊……”
李不二一怔，反应了过来，也不气，玩笑道，“快不快，你到时候个十七皇子比比就知道了嘛。”
任天音不由得幻想出些不太健康的画面，头皮有些发麻，连忙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没那爱好……”
四目相对片刻，李不二笑得意味深长，任天音窘迫地别过目光。
行至大殿内，任天音鼓起勇气，试探性地问了句，“兄、兄台，这、这选过了的，能对换吗？”
李不二眯了眼，道，“换什么？”
任天音心中犯怵，但还是强作镇定，应道，“就方才替十七皇子所选一众，有一个我挺喜欢的，反正十七皇子不在，对换一下他也不知道，而且十七皇子何等身份，什么样的绝色没有见过，想来他也是不会在意的吧？”
“你好大的胆子！”李不二横眉冷竖，释放出淡淡威能，逼得任天音和那一众女鬼皆后退了好几步，脸色发白，他负手而立，颇有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连十七皇子的东西，你竟都敢觊觎！？”
任天音满脸苦涩，不知如何，拱手道，“小可只是一时昏了头，兄台莫气、莫气。”
李不二注视任天音良久，收回了威能，却笑道，“按你所说，其实也不是不可，但……”
任天音心喜，忙道，“还望兄台指点一二。”
李不二道，“那我倒要问你，为何想换？”
任天音斟酌道，“小可只是一介常人，身卑命微，平生未能见到什么美女，一下子遇到喜欢的，自然还是想争取一二。”
李不二来了兴致，“未能遇到？”
任天音忙道，“未能。”
李不二兴致更浓了，“当真？”
任天音不明所以，“当、当真，自、自然当真的。”
李不二长长地哦了一声，似是理解，笑道，“如此说来，倒也是情有可原。我可以帮你，但，你拿什么来换？”
任天音心中一紧，虽早就料到即使能换，也绝不会是一对一的那么简单，但当真的听到这么个结果，心中还是丧失了底气。
能用什么换呢？
青塔仙殿所得的宝物早已悉数送出，但哪怕是有，也不见得能入李不二的法眼。同理，《太上金仙诀》应也没什么用处，毕竟人家本来就已经是仙人境界，又常年在冥界圣地，哪怕修不成太上金仙，也没必要去遭九次天劫的罪。
思来想去，《玄三变》不可传，自己的纯阳精血不可轻易暴露，也就仅剩的两缕救命仙芒和十滴挽殇可用来作为筹码。
任天音沉默了，无论是那救命仙芒，还是挽殇，都是极为重要的东西，去换一个在任天音心中没占什么比重的明辰夕，值得吗？
“怎么，还没想好，或是说，你不想换了？”李不二催促道。
任天音下定决心，行至明辰夕的鬼魂跟前，问道，“我想带你走，那是我的想法，未必你就愿意。而留下来，你还能成为十七皇子的妃妾，这也不见得就是坏事。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
明辰夕呆呆地看着任天音，许久，问了句，“你方才说的喜欢我，是真的吗？”
“我……”任天音哑然。
明辰夕笑了笑，道，“我生前是一介凡人，死后也只是个卑微的存在，我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我只有被选择的命运。于我而言，留下，真不见得就是件坏事，不是吗？”
四目相对，任天音被她的话微微刺痛了内心深处，良久，他苦涩道了句，“我明白了。”
“还换吗？”李不二在一旁问道。
“不换了吧。”任天音摇了摇头。
“那行。”李不二点头道，“十七皇子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你是人类，虽不知你有何妙法能入这冥界，抵挡住无边的死气，但终究是不可久居，带着你挑选的女鬼回去吧，我替十七皇子准许她们还阳了。”
任天音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小可多谢十七皇子馈赠。”
李不二一愕，凝重道，“你认出了我？”
任天音如实道，“以殿下您的妙法相掩，小可自然是认不出，也看不穿。但冥界圣地等级森严，您敢在十七皇子的府殿中行事大胆，多次毫不避讳地替十七皇子做决定，想来，也只能是十七皇子本尊了。”
“你倒是聪明，不愧是雪姐姐看上的人。”李不二变回了本来面目，剑眉锋唇，俊朗得妖异，他道，“说来，你也是颇为诡秘，当年我外出被限制了修为，不能一眼看穿你的体质，几番探查也只得出了个不适合修炼的结论。可如今，我还是不能看出你的资质，而你不但修成了灵明境界，还能以人类之躯只身深入冥界圣地，可真是了不起啊！”
当见到李不二的真实面目后，一众女鬼纷纷拜地行礼，而任天音却是回想起了当年于那只‘破鸟’上的所见，虽惊，也想起了那个风华绝伦的女子，一时若有所思，也若有所失，应了句，“您过奖了。”
“切莫这么生分。”李不二拉起任天音的手，笑道，“重新认识一下，李相。”
“任天音。”任天音恭敬地回应道。
“你小子倒是好，我还以为你来冥界是为了看我，不曾想却是为了一个女子，这事若是被我告到了雪姐姐那里，可有你好受的嘞！”李相揶揄道。
任天音苦涩一笑，没对此做出直接的回应，只是道，“我向来不近女色，适才所选的一众美女怕真是无福消受，小可斗胆放弃，全都送与殿下，还望、还望殿下能好好照顾她，她是个好女孩儿。”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明辰夕。
“你这是在贿赂我啊？看来你还真是怕雪姐姐呢，不过怕老婆并不是个坏事，不可耻，不可耻。”李相笑道。
任天音抿了抿嘴，苦涩地笑了笑，“殿下可莫要取笑我了，也莫再玷污了洛仙子的名声。”
李相皱了皱眉，没有深究这件事，笑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你就先回去吧，冥界死气太重，待久了对你不好，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就去人间界寻你玩，到时候你若还是灵明修为的话，我可是要锤你的哈！”
“好。”任天音没有再留下的理由，只是看向明辰夕时的目光变得迷茫了许多，百般思绪郁结心中。
留下，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这大概也是许多天之骄女想求都不一定能求来的大机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