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守(8)

  有三个垛口在刚才第一波登城中失守了,五名守卫者被砍到,有六名逃军登上了城墙。这是最危险的时候,只要这些人在城上站稳了脚跟,后续的人就会源源不断地登墙。

  庄五的哨和碎金驿士兵就那么多人,两三人守一个垛口,本来就捉襟见肘,眼看被打出缺口,唐无病已经拔出了刀,李成栋不说话,拔刀跳了下去朝最勇悍的那名逃军扑过去。李成栋冲到近前,两名团丁已经岌岌可危。勇悍逃军看见李成栋冲来,眼睛瞪大,手上一缓,“李……”话没说完,李成栋一刀已将他半边脑袋削掉。

  唐无病已经顾不得许多,翻身扑向另外一个垛口。唐无病那个方向,三名兵丁正围着两名逃军,打得难解难分,唐无病大喊一声:“躲开!”兵丁身子一让,唐无病当头一刀劈过去。逃军举刀来革,大砍刀势大力沉,将逃军的刀如纸片般分成两段,刀锋带着余势劈入穿着棉甲的肩膀。旁边兵丁眼疾手快,一枪插入那人胸中。

  唐无病手中拔刀,可是刀却拔不出来,他撒手弃刀身子一扑,正好将第二名逃军扑倒。使枪的兵丁使劲一拧拔出枪,回枪对着唐无病喊道:“秀才闪开。”唐无病顺势一个侧滚,兵丁的枪迅速扎在逃军身上。

  唐无病刚起身,又一名逃军攀上垛口,他顺手从地上捡起一个油罐兜头砸在来人头上,这名逃军满面石油,摔下云梯。

  缓了一缓唐无病才手脚并用,从尸体身上拔出大砍刀。唐无病看看身边那个还在拔枪的兵丁:“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兵看上去不到二十,嘴唇上还是一道稀疏的绒毛,笑笑答道:“秀才爷,我叫蒋杰。”

  唐无病不再理他,环顾一望,李成栋已经解决了失陷垛口的逃军,另一方向,庄五的增

  援十分及时,也堵住了缺口。

  可更多的缺口出现了,逃军们受到先登城的鼓励,呐喊着,奋力攻上城头。根据上面的投掷物减少,老兵们判断城上的守卫已经松动。城下的逃军们叫嚣着,十两银子的诱惑鼓励着,老兵们叼着刀举着盾牌,动作矫捷地翻上城头。

  长峁团练和碎金驿士兵缺乏经验的问题此时此刻表露无疑,那些老兵逃军几下凶狠的砍杀,就会将他们吓得后退,逃军们就趁着点空隙跳上城头。一个人上来就靠着垛口,和团丁周旋,两个人上来就背靠背抗得住三个人的进攻。

  唐无病脑子里一阵空白,第一个感觉就是,完了,城破了。他擎着大砍刀,转身朝两名刚刚翻过垛口的逃军冲去。

  这两人身穿铁甲,一到城上便背靠背互为犄角,三名团丁丝毫不占便宜,唐无病冲入战团举刀砍向其中一人,那人挥刀挡格,唐无病变招横砍,谁知道那人身上的铁甲竟然挡住了这一击,虽然被砍得一个踉跄,但仍然忍着剧痛死命夹着砍刀。唐无病一抽竟然抽不动,而左面一刀已经砍到。

  正要闭目等死,不知道从哪里一支长枪灵蛇般捅出,力量之大,将逃军连人钉在了城垛上。唐无病惊魂未定,又是那个叫蒋杰的小兵救了他。

  内心已乱的唐无病挥舞着刀与越来越多攻上城头的逃军战斗着,蒋杰总是围绕着他的身边,两人的砍刀和长枪竟然配合得很好。唐无病余光一瞥,只见李成栋一刀捅死一名逃军,转手搂着另一人滚到地上,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抹在对手的脖子上。

  庄五浑身浴血,却不知道是谁的血,就连庄正也拔出腰刀与兄弟肩并肩站在一起与三名逃军拼斗。

  形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越来越多的守城者倒下,城上已经有了二十多名逃军站稳了脚跟。

  蒋杰受伤了,手臂上中了一枪,唐无病大喊一声将那名大胡子逃军劈死,只觉得右臂一疼,一刀砍在臂上,幸亏身穿王仁的铁甲起了作用,手臂才没被卸下来。已经杀红了眼的他怒吼一声,用肩膀把对手顶在城垛上,反手一刀捅入逃军的胁下。

  又有一刀从右面砍来,已经来不及抵挡的唐无病闭上眼等死,就听头上金属碰撞铿锵作响,睁眼一看,是郝进忠,他格开砍向唐无病道的刀,脚下一扫,将对手扫倒,双手把刀插入了逃军身上。

  他回头喊着:“上啊,把狗日的打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郝进忠带着外乡哨和少年哨登上了城头。

  唐无病喘着气,在庄河的扶持下退回到城楼,危机终于顶了过去。外乡哨少年哨近百人冲上城头,形势立刻有了改观。本来城上就处于相持的最危险时刻,上百人的加入,成为了压倒逃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刀砍枪挑,登城逃军顿时倒下大半。

  而在两旁,不用担心对方弓箭压制的弓手们,也纷纷探出身去,用密集的羽箭封锁着云梯根部,断绝了后援的进攻者很快失去了锋芒,云梯上的人被打下来之后,剩下的人堆积在城底,上不去也退不下来。

  唐无病挥手招呼着退下来的青壮,“快,油罐!”青壮们终于反应过来,拿起油罐点燃,冲到垛口向下砸去。烈火在城下燃烧起来,攻城者身上带的土显然已经用完,密集的逃军士气终于承受不住烟熏火烧的压迫,终于有人转身奔逃。

  城头之上只剩下最后一名逃军,身子抵在城垛上喘着粗气,三名长峁团丁把他团团围住。逃军面目狰狞,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别过来,别过来……”团丁一时还上不去。李成栋和庄五几乎同时喊着:“留给我!”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从旁飞来,洞穿逃军脖子,巨大的动能将他瞪着眼睛的脑袋盯在城垛之上。

  回头一看,庄正正握着弓,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城上所有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更多的油罐和滚木礌石被扔了下去,士气尽丧的逃军向后奔逃。五十步外等候了半天的弓手,重新弯弓搭箭朝城上覆盖射击,掩护撤退的逃军。刚刚还在欢呼的守卫者,立马又有好几人被射倒,其他人连忙四处躲藏。<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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