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依昔红尘梦
时间把思念分割成一段又一段支离破碎的梦。
凌乱的文字却又把这破碎整合，
聚拢成一种甜蜜，心痛的回忆。
一个失落的童话，
一曲飘在心头的倾诉，
熙熙斯过，还是那么哀婉动听。
它从梦中走出来，在字里行间飘逸，如同天籁。
……
……
夜幕降临，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洁白的雪被踩的‘吱嘎’作响，
他们走得很慢，短短的路程，却走了很久才走到。
那条道并不长，矮矮的台阶，通向黑丝绒般的夜幕，下面是江，尽头只是天，而他含笑，向她伸手。
她将手递到他手中，一步步往前走。
他们走得极慢，他攥着她的手，她大半个身子倚靠着他，而他就这样握着她的手，一步步往前走。头顶缓缓冒出的白气，淘气的似乎在向四周泄露着他们的谈话内容。
一直走到台阶之下，风吹拂着她滚烫的脸颊。而视野豁然开阔，江面玲珑剔透，对岸的霓虹灯，一遍遍扫过天幕，像是在鼓励，又像是在安慰。
“嗯，回忆起来，初中的时光真是美好，真是好想回到从前，再做回你的同桌。”
她轻轻缕了下耳间的青丝，
“呼，”男人吐出了一口哈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头。
风吹动他们的衣裳，飘飘拂拂，衣袂若举。
“听说今晚江边会有烟火，应该会很美。”
“嘭！”
他还没有说完，天空中便隐约传来沉闷的一声，
一朵硕大无比的红色绚烂花朵突然绽放在夜幕之上，越开越大，越绽越亮，几乎点燃了大半个星空，
美丽得几乎不可思议。
两三秒钟后，又是沉闷的一响，一颗更大的璀璨花朵划燃，炫目如琉璃碎丝般的弧光割裂了整个夜空。
隐约间似有无数人在惊呼，两岸的人流几乎刹那间停止了涌动，无数人抬起头来仰望天空。
烟花一朵接一朵地在空中绽开，将夜空点燃如同白昼。
红的、紫的、绿的、黄的、蓝的……
无数颜色夹杂着无数金色银色的弧光喷簿其上，像是最绚目的花园，姹紫嫣红般盛放在这黑色夜幕。又像是喷溅的无数道流星雨，在空中划出最迷离最流滟的弧迹。
黑丝绒般的天幕，被割裂成一块块流离的碎片。
数万人在仰望，在这惊艳的时刻。
江岸，在这一刻，耀若春华，光艳逼人。
她只是凝望着这绚目不似人间的美丽，而他只是凝望她。
绚目、盛开、绽放、璀璨……即使每一次凋谢也美得那样迷人。
她含泪说：“杨晨，这真是太美了，美得让人无法想像，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景象，和你。”
他微微憨笑，
“额，那个，你知道李璐出家了么？因为我。”
她顿了一下，猛地转过身，
“所以，你愧疚了？我憋了好久了，凭什么？凭什么她就可以？为什么你没有考虑考虑我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你离开我，也是对我的不公？”
她抽了抽鼻子，愣愣地呆视着旁边的男子，
“你从来就没单独为过我！我不要！”
他低下了头，声音也似乎低沉了许多，
“小曦……”
“别叫我小曦！你不配！我不要你走！你为什么就不能留下来？她已经出家了！看破红尘你懂嘛！我可以放弃现在的一切，我可以陪你浪迹天涯！我可以做你想要我做的一切，只求你，不要走好么。。”
她捶打着他，哭的声嘶力竭。
“陈曦，不要这样，我是个人渣，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的。让你们爱上我，真的是我不好。现在我想离开了，我真的累了，你们都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这样不好么？听话，乖好么？”
“为什么？”
无数烟花正盛开在夜空，而他僵硬的脸庞却不似这画面般宁静而安详。
“陈曦，一生遇到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孩儿真好”
“为什么？”
“我累了，真的好累。”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我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杨晨眼睛红了，失声吼道。
“不，你不爱我，你不配爱我。你不娶我，为什么要来找我？你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你为什么骗我？你没想过，你骗得了我，你骗得了你自己么！你骗得了你的心么！你明明没有解决办法，你没法两个人都顾及到，我和李璐都是易碎的孩子！可是你却说服了自己，也说服了我！”
“你更爱李璐对不对？虽说你的初恋对象是我，但是，是她先追的你，是你甩了她。你一直觉得对不起她对不对？只是没想到，没想到这份愧疚最后竟演变成了爱，呵呵，你爱她！”
陈曦突然间感觉浑身无力，
“对，我不配，对不起。”
她能说什么？
呵呵，这个时候的她即使说的天花乱坠，都已经改变不了身旁这个男人做出的的决定了，
而此时的她可能只会说一声谢谢，心里默念：
其实，你给了我很多，至少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我很快乐。
不，他有那么好么？
有！
泪默默地淌过她的脸。
“其实，我知道你跟王睿在一起时。我想了好久，最后我终于想通了，其实，这样更好。真的，因为王睿，他，我可以放心。”
杨晨望着江岸轻轻地呢喃道。
蓝紫色的弧光滑落，像是无数道流星，带着万点碎金，散落在夜空里。
有句话，她憋了好久，但她却不能说。
她只是，也只能固执地重复：“我要跟你在一起，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跟你在一起。你曾经答应过我，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再离开我。”
她只能说要和他在一起，他答应过她，要跟她在一起。
别的话，她却不能说，也说不出口了。
杨晨苦笑：“是啊，我答应过，可是我没有办法做到。我的心太小，容不下所有感情，对不起了。”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能吐出。风吹乱了她的长发，丝丝地拍打在脸上，又痛又辣。
可是那一句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不能够说出来。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说出来，她绝不能够说出来，她不能这样影响他，这样的求全，她不愿，她很委屈。
“我真的觉得很放心，你将来会是幸福的。离开了我，你会很幸福地活着。我真的真的很高兴，王睿他是个好人，他会好好对你的，他跟我发过誓。”
他将她揽进怀里，声音宁静得仿佛刚刚醒来：“小曦，原谅我，我只是，还有另一个人比你更需要我。”
他最后一次，吻她，咸咸的泪夹杂在唇齿间，他那样专注而眷恋，而她身体剧烈地着，无力地抓着他的衣袖，似乎害怕一松手，他就会从眼前消失。
“走吧，我送你回家。”
……
惨白的灯光，四周，黑暗不时地向外延拓，前方只有无尽的公路。
一辆湛蓝的福特-探险者号孤独地行驶在马路中央，里面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开着车，女的红着眼坐在旁边。没有交谈，车内寂静的可怕。
蓦然，一辆载满货物的卡车从对面驶来，
刺目的白光耀得人睁不开眼。
这时，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女人猛地抓住了方向盘，反方向推了过去！
“吱————”
“嘭……”
‘
其实，我没有说——
没有你，我也会死。’
或许当时的她也带着淡淡的微笑吧
……
滚滚红尘，谁是谁的天长地久，谁是谁的刻骨铭心，谁又是谁的义无反顾？
若干年之后，
当你站在生死边缘的一瞬，
或许，会突然发现，
使你错过那段快乐时光的，
是倔强；
使你错过那段幸福岁月的，
是任性
。
望不穿的红尘落寞，繁华落尽时散落的画面，能否在暖意绵绵的阳光下，依然绽放……
走不完的阡陌红尘路，那些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的诺言，能否在疏影摇曳，陌上花开之间，依然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