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玉满楼
又是一年桃花盛开的时节，地上的青草开始拔地而起，街上的行人小贩依旧来来往往很是喧嚣，一切都是井井有条，上嬴郡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不过这种协调，在现在，却是有一抹不协调的情况。
一道青色身后跟着一道黑色身影在人群中穿行而过，虽然街上行人很多，但是两道身影很是灵活，在缝隙中游刃有余。
“春儿姐，咱们这样偷偷跑出来不会被冬儿姐发现吧。”
“放心，姐姐我心里有数，冬姐姐在夫人房里帮夫人缝补衣服，一时半会不会回来的，快点快点，听说玉满楼来了新的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可有意思了，我都心动好几天了，好不容易趁冬姐姐忙着，快抓紧时间！”
青色裙衫的少女拉着黑色粗布衣衫的少年在街上一闪而过。正是春娘和小白，两人趁着冬娘不注意，偷偷跑出来游玩。
这段时间小白身体的成长速度可谓飞快，刚来赢府之时，还比春娘矮三分，可是现在看来，已经稳压春娘半头。为此春娘没少审问小白是不是偷吃什么好东西了，小白只能苦笑表示称否。
冯毅是玉满楼新请来的说书先生，他今年三十五岁了，面容白俊，一袭白袍，很有书卷气，此刻他正在房间内手持折扇，来回踱步，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准备马上上台说书。冯毅早年非常痴迷于奇人异事，所以他的经常游走于九州各地收集各种传说故事，甚至连漠北也曾经留下过他的痕迹。
此次玉满楼老板很是大气，给他开出了不菲的价钱，所以冯毅很是卖力。终于他停下了脚步，把手中的折扇合上插在腰间，伸手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嘴角带着些许微笑，推开房门。
玉满楼大堂很是宽敞，中间四方向下挖出三尺的深度，上面挑空，二楼也摆上了观看席，四周围上栏杆，视野非常宽阔，正对着门的方向抬高几分搭建着一个小高台，台前摆满了桌椅板凳，台子上却非常简洁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桌子上孤零零的放着一个醒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大堂里此刻早已经坐满了客人，虽然冯毅才刚在玉满楼露面三天，但是他的故事很是吸引人，再加上他风趣的说书风格，早已就传遍了整个上嬴郡。好多人专门为了听他的说书，早早的就来占个席位。连后面围栏到门口的空挡也挤满了好奇的人们。
“冯先生来了！”随着小厮的一声提醒，大堂内闹哄哄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的视线齐刷刷的看向高台的侧方。只见一位身着白衣，手持折扇的男子，慢步登上了高台，走到桌子前，拉开椅子，却没有坐下。冯毅直起身体审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拱手笑道：
“冯某承蒙各位厚爱，赏脸来听在下的说书，在此冯某也代表玉满楼感谢各位的到来。”
冯毅大声说着，还想客套两句，台下的人却不领情了。
“快点快点，别整那些没用的。”
“老子等半天了，抓紧开始，我还要回家吃饭呢。”
“不想听滚出去，着什么急。”
“”
眼看台下场面有点失控，冯毅也不拖沓，转身坐在椅子上，把手里的折扇放在桌上，右手拿起醒木，重重落下。
“啪！”
声音盖过了堂内争吵的声音，见到正戏开始，大家纷纷闭了嘴。
冯毅放下手中的醒木，转手又拿起一旁的折扇，没有打开，而是放在左手手心里轻轻敲着，见到堂内安静了下来，他吐出一口气，朗声道：
“大家久等了，咱们直接进入正题，咱们书接上文。话说自从盘古开天辟地力竭而亡以来，万万岁月过去，大地上终于出现了第一个活物。”
冯毅话语一顿，停下了敲击左手手心的折扇，右手一甩，扇面展开，台前离得比较近的人可以清楚的看到，扇子上露出一幅凶兽图，只见凶兽面目狰狞，周身赤红，直目正乘，身躯漫长庞大，遮天蔽日，盘踞在大山之间，周围遍布着白云，很是唬人。
冯毅没有再继续卖关子，继续道：
“这第一个活物便是传说中的龙。继龙出世之后，在北方无边无际的大泽中也出现了活物，也就是传说中的大昆”
堂内的故事还在继续，而我们的春娘带着小白才终于姗姗来迟，见堂内已经开场了，春娘有点着急，也不管门口也挤满了人，拉着小白就往里面挤。旁边的人感受到他们在往里面挤，都皱着眉头看着他们，要不是觉得他俩还是个孩子，估计早就骂起来了。
幸亏春娘和小白都身材瘦小，才硬生生的让他们俩真的挤了进去。
堂前围栏处，突然从人群中出来一个小脸，正是春娘，只见春娘右手往前蒙的一用力，把小白也拽了出来，然后两人就趴在围栏喘息。
休息了一会之后，春娘就开始兴奋了起来，右手抓住小白的肩膀晃来晃去，道：
“小白，你快看，就是台上那个人，四哥说他讲的可有意思了。”
此时的小白只觉得身体要被春儿姐晃散架了，忙伸手把春娘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回去，侧身附到春娘耳边用左手护着嘴说道：
“春儿姐你声音太大了，旁边的人都看你那。”
春娘听罢，激动的动作一僵，偷偷的看了一周围。只见四周的人们，都在侧目看向自己。春娘顿时俏脸一红，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动作有点大。忙收敛一下情绪，端出一幅大家闺秀的样子，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通红的耳朵出卖了主人此刻的心情。
周围的人也只是突然被春娘的声音吸引了一下，见状之后也没有特别的想法，便都回身看向高台的冯毅。只是在二楼左侧的席位上，有一个中年人，一手拿着茶杯，另一只手轻轻的抹着茶盖，微微吹了一口气，轻抿了一口，仿佛漫不经心看向小白和春娘两人，思索片刻，然后慢慢把手里的茶杯放下，起身悄悄消失在席位上，周围的客人都在听冯毅讲书，突然消失的中年人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于是，这龙变成了大地上的王者，而昆则成为了水下的霸主。”冯毅的声音刚落下，台下突然响起客人的声音。
“这地上的和水里的主都有了，那天上的那。”
冯毅听到这问题突然一愣，虽然自己研究了好久“龙”和“昆”的来历，却从没从这方面考虑过。周围的人也开始争论起来。
“对啊对啊，这咋没听说过会飞的祖宗。”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小时候可是听说我爷爷说过，这会飞的祖宗传说中可是叫做羣，不过这个字我忘了咋画的了。”一个壮汉颇为显摆的说道，说着还双手抄在胸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得了吧，二郎，说不定是你爷爷那老不羞的在掀你奶奶的裙底呢，哈哈哈哈哈。”一旁有认识的人这壮汉的人，嘲笑道。听到如此，大堂里的人们纷纷笑了起来，春娘和小白也被这人逗的哈哈直笑。
这名为二郎的壮汉，顿时羞红了脸庞，见大家不相信自己的话，忙硬着头皮狡辩道：
“笑个屁，我爷爷当年可是走出过“域”外，你们懂个啥。”
见到二郎越来越离谱的话语，周围人的笑声更大了。
春娘也拍着围栏，边笑边对小白说：
“这人真能吹，还去过“域”外，这人恐怕连“域”是啥都不知道吧。”
小白点了点头，对于这些传说中的东西，他在业大人的书房里，看过好多，深知这“域”是传说中的东西，根本没几个人看到过。所以小白对这人的胡言乱语也不太相信。
台上的冯毅沉吟了片刻，这些年的见闻并没有听说过什么会飞的祖宗，更别说这人提到的“羣”了。不过这“域”他倒是听过许多传闻，也对此有很大的兴趣。但是现在明显不是提这个的时候。
冯毅见到大家的起哄，在面红耳赤的二郎还想继续给自己的话加料的时候，及时用手中的醒木，敲了一下桌子。
“啪！”
大家的笑声被打断，也就不在嘲笑二郎，转脸看向高台。
冯毅思索了一下，右手又一次展开了折扇，露出凶兽的画像。脸上微笑了一下，朗声道：
“倒是很感谢这位兄台提出的疑问，对此某确实没有听闻过，看来在下的学识还远远不够。”
冯毅审视了一下周围，看到那位二郎想说什么，怕他又引起大家的嘲笑，便忙开口打断他。
“不过某倒是听说过，传闻中这龙可吞云吐雾，翱翔于九天之上。而昆则有一心两身，传说在海中为昆，而跃出水面时，其化羽垂天，抟风九万，振鳞横海，击水三千。因此某猜测这九重天并非这二位大能不可企及之地也，所以这会飞的祖宗或许也是这二位大能。”
听到如此解答，大堂里的人们议论了一下纷纷点头，就连那宣扬自己祖父的二郎也没有在争辩。看来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爷爷那太过虚无缥缈的话语。
“哇，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这位冯先生懂得好多呀。”春娘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小星星，看向高台的眼神中带着崇拜。
小白也思索了一下，这些东西业大人的书里并没有提到。他也觉得冯毅讲的很有道理，不过终归只是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这些传说故事确实很吸引人，小白也很好奇传说中的“域”到底是什么样子，还有“域”外，到底都有着什么样子的存在，有传说中的“龙”和“昆”吗？不知道自己将来有没有机会去寻觅一下。
小白的思路并没有持续很久，台上的声音打断了他。
“时候不早了，冯某在此再次感谢各位的赏脸，今天的讲书到此结束，大家明日再会。”
只见台上的冯毅此时已经在椅子上站起，正在向大堂内拱手称谢。堂内的客人见状，也纷纷起身离去。
刚刚还挤满的客人大堂，此时闹哄哄的乱作一团。
春娘双手捧着小脸架在栏杆上，一脸的意犹未尽，有点不舍的看着冯毅离开的背影。转身看了看门外已经有些泛黄的天色，心里一震。
“坏了，天色怎么这么晚了，完了完了，冬姐姐一定知道咱们偷偷跑出来了。”说着，春娘有些懊悔的跺了跺脚。
小白也意识到要闯祸了，看着着急的春娘，刚想安慰两句。突然看到春娘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还不等小白反应过来。那道黑影一手拿着布捂住春娘的嘴巴，一手抱起春娘的细腰，转身挤入人群中。
这黑影动作非常快，一眨眼间便抱着春娘消失在人群中。
从没经历过这种场景的小白，呆了一瞬，突然反应过来春娘出事了。小白吓的小脸一白，大叫着向那黑影消失的地方追过去。
“春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