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旧仇报一半,奈何有誓

  池栈蜷曲着身子在冰冷的大殿上。

  天帝见了，缓缓走至池栈身旁，蹲下身去，狠狠掐着池栈的咽喉，凉凉言：“池栈，你可是忘记了，当年的誓言？”

  池栈听闻，轻微颤了颤。

  池栈本是从瑶池底生出的白龙，天地孕育。却觉天界混乱，不满天帝之管制。而恰恰在这时，那替天帝征战的女将军——白翮入了魔道，起兵扬言灭了这昏庸天帝。池栈听闻不胜欢喜，借自己的修为助白翮将天界搅得一塌糊涂。天帝却趁空逃脱，竟去招摇山搬来名叫傅衾的救兵。再后来，天帝可算“绝地逢生”，将白翮除去一切，打入六道轮回。池栈拼命求饶，不仅被迫发誓——倘若日后重得自由，也绝不会登天报仇。还被封了灵魄，而生来便带的肉身，更是被生生封印在瑶池底，事情的最后，很简单，天帝担心傅衾“功高盖主”，竟摆了道局，将傅衾逐放凡界。傅衾自是不服，折头拼个鱼死网破，劫走池栈，助其记忆恢复，而后遁入凡尘，不寻其踪。

  “池栈，你可是失算？如今的你，就如蝼蚁，只消我轻轻一捏，你便命丧黄泉。”天帝挑衅地望着脸色惨白的池栈，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

  “呸……”池栈瞪眼，望着天帝。因着咽喉被其紧掐，呼吸有些艰难，只啐了一口唾液，恰恰落在天帝脸上。

  忽有些硝烟味儿弥漫在四周。

  天帝用空闲的手抹了把脸，咬牙切齿：“这白剑，是你用了百年的兵器。你可想尝尝被自己的兵器杀死的滋味？”

  说完，便伸手去捡掉落一旁的剑。

  持起剑后，便放开池栈，双手举剑，对准了她的咽喉。

  剑尖一点点逼近，池栈笑了笑。却也在同时，剑身颤动，发出似呜咽的剑鸣。

  天帝有些拿不住。

  池栈见了，从地上翻起，抢了剑并顺势踢倒天帝。

  剑身划出弧线，待天帝回神时，便望见剑尖已指着自己的眉心。

  “天帝老儿，忘了告诉你，这柄白剑已认我为主。”池栈望着天帝，一脸猖狂邪魅的笑意，掩不了眼底的冰冷。

  天帝没了先前气势，浑身颤栗着。

  “被你口中的蝼蚁威胁，是怎样的滋味？今日我虽无法取你性命，但我能伤你元神。”毫无起伏的语调，似刀刃，狠狠剜着天帝。

  池栈一边说，一边将剑尖缓缓压下。没入天帝眉心。

  有玻璃破碎的声响。池栈抽回剑，剑身却不见血，仍是如旧般白净。

  池栈的身形有些摇晃，脸色比起原先惨白了三四分。

  是了，那誓言说的是不回来寻仇。虽说池栈不曾直接杀了天帝，可毕竟毁了天帝一半元神，自身定会受到当初誓言的反噬。只单单毁个元神，池栈便有些经受不住，更别说让那剑见血了。

  “剩余的，待我再来取。今日，我便留你半条命！”

  池栈说完，转身离去。

  只留天帝一人，匍匐在殿上，失声大叫。

  走着走着，脚底似是踩了棉花，池栈咬了咬牙，眼前却是昏暗一片。

  恍惚间，似是被人接住，她听那人说：“栈儿，日后若是再似这般冲动，定要唤上我啊……”

  我就在你的身后，若你累了，便放心倒下，我定会接住你，稳稳地。

  赶来救人的人抱着池栈，御剑于折返的路上，这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