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话 死人狂欢 下

  楼梯的木质有些腐朽,踩在上面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抬眼看去只见头顶的角落里结着蜘蛛网,扶手已经堪堪褪色,摸上去有种令人反感的肮脏黏腻感。

  风颂泽跟在阿灯身后,后面是郑依依,此时的她再没了乱七八糟的心思,就算是有,也已经被阿灯吓破了胆子,若不是前世那些记忆时刻折磨着她的内心,恐怕她都快忘了自己已经活过一辈子。

  这辈子已经是偷来的。

  其实她想要复仇的本心没有错,倒霉的是她正好碰到了阿灯。

  至于阿灯为什么还留着她,估计是单纯地想找点乐子吧。

  越往上走光线越暗,幸好二楼的拐角处,摆着一盏同那老者手中提着的同样的油灯,微弱暖橘色光芒驱散黑暗,隐约照亮略显冗长的走廊。

  二楼房间不多,算上他们几人也不过堪堪多出三间而已。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潮湿的浊气,许是太久没有透气,风颂泽莫名觉得有些缺氧。

  郑依依可不管这些,她真的累坏了,看了眼手中的木牌,找到与之对应的房间,二话没说直接推门走进去,随后砰的把门摔上。

  “那个”风颂泽握着手牌,一路来阴沉的脸色在单独面对阿灯的时候迅速解冻,尴尬的挠挠头,伸手指向他的房间,低声道,“那个我先进去了,有事,有事你叫我!”

  阿灯笑眯眯的点头。

  “砰,”风颂泽也进去了。

  逼仄昏暗的走廊里只剩下阿灯。

  见她漫不经心的将抱在怀中的布娃娃随手抛向空中。

  下一刻,肉眼可见的粘稠黑气顷刻间席卷而出,那娃娃整日低垂着脸,被黑色长发遮住五官,布织成的短小四肢,在黑气愈发浓郁中诡异的开始活动,红如滴血的衣服布料在阴风中猎猎抖动。

  本就有些阴冷的温度骤然降低,那种如坠冰窖的凉意刺骨,足以令人牙齿发麻。

  奇怪的是,饶是如此大动作,角落里那盏油灯依旧安静的亮着,烛焰跳动,一灯如豆,小小的坚守着仅剩下的光明。

  红衣女鬼被唤醒,立刻卑微的低下头,那双长着尖细血红指甲的柔荑,依然搞笑的捧着腐烂的眼珠子防止掉落,声音幽幽,“您叫我?”

  阿灯笑盈盈的摆摆手,“现在你随意,别待在我的房间打扰我。”

  红衣女鬼喏喏点头,遇到强者就要低头这个道理她懂,不过她隐隐觉得,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孩,似乎比那些佛修高人给她的压迫感还大!

  她完全不敢与之对视,那种恐惧,冥冥中来自灵魂深处。

  阿灯慢条斯理的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忽然回过头,甜美一笑,干净甜糯的嗓音再次传来,“对了,楼下那些孤魂你都吃了吧,记得当心掌柜呐”

  说完便慢悠悠的进了房间。

  红衣女鬼,“”

  来到房间,阿灯嫌弃的撅起嘴巴,瞥了眼简单朴素到有些脏乱的房间,寡淡清澈的黑眸变成波光潋滟的浅金色,转瞬间又过渡成幽深的暗金色,眼底森罗万象,似有魑魅魍魉寄宿其中。

  配上她海藻般披散的卷曲黑发,面纱下的五官越发朦胧迷幻起来。

  阴暗的房间并不大,房间里的腐朽味道更甚,墙角上到处是脏兮兮的蜘蛛网,面前看上去曾经是红漆刷上去,此时已经褪色掉漆。房间里总共只有一张床,一个黑漆漆的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对黄铜烛台,同样上锈褪色,再看不出昔日模样,也不会有人来点蜡了。

  摇摇欲坠的小床上铺着薄薄一层褥子,似乎有些发霉了,角落里还放着一个铁皮大脸盆,铁盆正对着木雕窗,可惜被封死了,上面随意罩着张红布。

  房间内光线异常昏暗,气氛压抑而沉闷。

  阿灯忽的隔空挥手拂过窗檐,只见那红布上钉着的东西噼里啪啦掉落下来,许久未开启的窗子也像是被人无形操纵似的猛地打开,扬起一室灰尘,发出一声巨响。

  “咚——”

  阴冷潮湿的空气陡然灌进来,映衬着外面同样昏暗的天色,使得人毛骨悚然。

  如果此时风颂泽在这,估计会指着外面张大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还算敏感,至少发现了这里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凄凉孤寂。

  那已经飞灰湮灭的瘦子没说错一点,这里,到了半夜,真是相当的“热闹”——

  只见刚才还空无一人的死寂街道上,不知从何处突然涌出许多晃动的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却是无一例外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盏红纱灯笼,走起路来更是摇摇晃晃,活像是喝醉了酒,黑色的衣服,脸上的神情几乎同那瘦子一般无二,均是那种极度兴奋癫狂犹如磕了药。

  他们越聚越多,纷纷朝着这间客栈的方向聚拢过来。

  不过眨眼间,逼仄的街道便被这些人塞得满满当当,数量极为可观。

  他们人挨人,人挤人塞在一起,手里的红纱灯笼散发着幽幽红光,似乎是要去赴一场死亡的狂欢!

  阿灯笑盈盈的看着,嗯,他们的确不是活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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