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话 罪恶礼物

  弥图身子僵了一下,没再搭茬,这时风颂泽已经恢复过来,大步走过来,深深地看了沉默着的弥图一眼,才对阿灯道,“我们走吧!”

  阿灯笑眯眯的点头,“好啊。”

  弥图像是才反应过来,见二人是真的没打算等他,便厚着脸皮自顾自跟上来,讨好的朝着阿灯嘿嘿一笑,白净的脸蛋因为疼痛泛起红润,丝毫不减美貌,反而透出一股诱人的味道。

  就像是成心膈应风颂泽一样,无论他如何怒目而视,就是一概不理睬,完全忽略了他一样。

  他,妈,的!

  风颂泽看着一直往阿灯面前凑的某只狗,真是觉得碍眼至极,恨不得再朝他脑袋顶开两枪,但见阿灯像是默许了一般,这才勉强压下火气,跟着她朝他们这两天呆的山洞走去。

  “怎么都没听到那个声音说话?”风颂泽走着走着,突然想起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如果他是这里的神,怎么会不知道死了人?又怎么会随意放这只畜生进来!

  想着,风颂泽再次压住火气,寒意涌动的目光割向弥图嫩嫩的面皮。

  弥图索性大大咧咧的朝他做了个鬼脸,又往阿灯身边靠了靠,这一举动再次气的风颂泽火冒三丈。

  “人没死干净,他有什么话可说的。”

  阿灯轻笑着,拿枪顶着弥图的脑袋,使他离自己远一些,这才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没死干净?不是说留下一队就可以了吗?”风颂泽皱眉,不解的道。

  阿灯唇边笑意加深,鼻端是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变质腐烂的腥臭,在林中逐渐扩散,蔓延,空气有些湿冷,树木形成天然的屏障阻碍着视线,脚下的土壤颜色很深,遍地枯叶,凄凉而萧索。

  她当时就说过,他们不会是第一批被绑进来的玩家,肯定有其他人还存活在这片林子里,而且数量越来越少,否则,也不会有他们这批尾巴。

  那个声音说的剩余的一组,可不是就他们五个人啊。

  逗留时间越长,子弹消耗越快,食物如此稀少的情况下,别说杀人,自己先存活下来才是首要。只是,她很好奇呀,那些仅存的玩家,会怎么选择?

  黑死城门快开了,今天就是最后期限,什么七天时间,大概都是在放屁吧。

  风颂泽见阿灯不说话,也习以为常的没有问下去,不过看向四周的目光却是警觉了不少,枪不离手,连对弥图的敌意都淡了几分。

  “大姐姐你怎么会来到这里啊?难道是被那些人抓来的?不可能啊”

  弥图不解的托腮,一边默默用妖力恢复着体内的伤,一边嘴巴不停的问着阿灯,浅茶色的大眼睛布灵布灵的眨巴,配合着头顶的耳朵,俊秀小脸杀伤力十足。

  可惜用错了对象。

  阿灯只是笑眯眯的扫了他一眼,便再没有搭理过他。

  风颂泽想着事情,脚下步子快了些,自然也没怎么看路,隔夜的雨弄得土壤分外泥泞,深一脚浅一脚,眼看着有将上次摔跤出丑的架势再来一次的劲头。于是,他就非常不小心的撞到了一个娇小的身躯,惊愕,瞬间从思绪中惊醒,连忙一把扶住险些被他撞倒的人儿。

  许是又一次因为走神出了丑,还是相同的地方,风颂泽面子挂不住,吞咽了口唾液,喉结无意识的滚动,道歉的话更是说的跟个结巴似的,“啊,那个对,对不起!我,我就是想不明白刚才那个事,没别的,真的!”

  弥图趁机好好鄙视了他一下,哈哈,出丑了吧,活该,谁让你整天拉着个脸像我欠你钱了一样!

  阿灯没理会二人的眼神交锋,突然轻轻阖上眼,薄薄的眼皮挡住了眼底的潋滟波光,五官舒展,似乎在倾听,又似乎在回味品鉴,肌肤在林中渐渐昏暗的光线里呈现出透明般的白皙,像一捧白雪,越发衬得那唇瓣红艳,如火如荼,唇边的弧度优雅中猝了罂粟的毒,望一眼便上瘾,欲仙,欲死。

  片刻后,在风颂泽越发不解,弥图兴奋得亮起的眼神注视下,朝不远处一颗二人合抱粗的老树走去。

  树的年纪很大了,树干斑斑驳驳尽是虫蚁啃噬的伤疤,树皮也是干巴得不行,好几处都被人刻意砍了下去,深浅不一的宛如擦不掉的泪痕。

  树干离得近了,似乎就能轻易看出它很不稳定,再靠近些,腐烂腥臭的味道钻鼻而至,风颂泽的眉目更是深深皱起,眼底意味不明,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过树身。

  当然不会稳定,因为它几乎快被蛀空了。

  神色变得犀利,风颂泽突然在脚边的土地上发现了一片狼狈的血迹,还未干透,铁锈一般的味道闻上去还新鲜,这刚才有人!

  而且还跑了!

  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了!

  几人还未说什么,就听见从距离这里不远的那边窸窸窣窣传来声音,身体拖拽,摩擦,喀嘣喀嘣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声响。

  风颂泽突然瞪大眼睛,黑眸中尽是不敢置信,求证一般转头看向阿灯,在她笑眯眯的视线里彻底败下阵来,手里握着被肌肤烫得发热的枪柄,像是紧紧抓住救命稻草,仰天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率先朝着那处走去。

  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一定要亲眼所见才能死心。

  走得越近,那喀嘣喀嘣的声音就越大,血腥味也越浓,呛得人直反胃。

  越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相对宽敞的空地上,横七竖八的斜躺着一幅人间惨剧!

  只见那罪恶的土地上,枯叶上,衣服被撕得稀碎扔的到处都是,血沫四溅血肉横飞,白骨遍地,有的白得刺眼,有的上面还沾满鲜血,而有的骨质已经发黑发臭,显然已经遇害好长时间了。

  一个身材普通,面色红润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那堆白骨中间,手里抱着一具女尸啃得正欢,僵硬的躯体就像残破的布娃娃被肢解开来,断了胳膊,面目狰狞,脸色发青,腹部被人完全刨开肠子器官流了一地,瞪大的眼睛死不瞑目一般就那么盯着作恶的男人,整个景象惊悚之极!

  鲜血顺着男人的嘴角躺下来,唇上还沾着肉末,脖子扭动骨骼发出咔嚓的声响,眼底带着诡异的兴奋。

  “你们,要,来点吗?”沙哑破碎的声音从他那还在咀嚼的嘴里溢出来。

  “不了,谢谢。”

  阿灯神色不变,朝着那人微微一笑,顺势从腰间掏出手枪,用枪口抵住弥图的脑袋防止他的跃跃欲试。

  “嗷嗷!大姐姐你干嘛,这种人间败类留着有何用?不要拦我呀,让我吃了他啊!”

  寡淡清澈的黑眸静静地看向他,弥图不甘心的撇了撇嘴吧,瞬间打蔫。

  他们这边可谓是无比淡然,反观另一个人——

  风颂泽的状态很不好,可以说是糟透了!在看到的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掌紧紧捂住嘴巴,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当时已经濒临崩溃。

  他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有生之年,从没想过。

  那个人,他在做什么?他在吃人啊!这不应该只是个游戏吗?说是自相残杀,但没有说过会这样啊?

  他到底是被阿灯保护的太好了,这个游戏,如果从头开始便是他一个人来面对,或许他会面对致命的打击,受到挫折,但却会很快成长起来。

  阿灯很残忍,她在游戏开始直到进行到现在,几乎从未让他真正面对过什么风险,他过的很平静,甚至于太过的平静让他从没有打心底认识到世界的残酷,简煜简旭被杀,是给他的第一个冲击,却也仅仅是冲击而已。

  夜晚准备妥当的食物,危险到来时的保护,甚至于在面对内心的心魔,一个妖的时候,阿灯都将他与危险隔离开来。

  他所谓的顿悟,所谓的明白,其实不过是无病而呻吟。

  没有直面人性,又怎么可能真正获得新生?风颂泽从离开永乐村开始到现在,此时此刻,都被阿灯保护的太好。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在克罗利亚小镇的时候,住宿吃饭的问题全交给他去准备,阿灯什么也不去管,或许他们真的会露宿荒野,但风颂泽内心埋藏的最深的东西才会被真正的挖掘出来,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

  快崩溃吧,阿灯鬼畜的想着,她亲爱的哥哥呐,这个礼物,你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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