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话 夜半惊吓
她在说什么？
风颂泽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是啊，怎么可能？除非——
他们不是人！
想到这个可能，风颂泽只感觉瞬间从头凉到脚，大脑有一刻陷入一片空白，不是人，那他们是什么，妖吗？
妖，他们是妖，吃人的妖！
他们该死！妖都该死！
阿灯回过头，见他双眼通红浑身颤抖，似乎完全陷入某种自我意识中，手已经无意识的缓缓移向腰间，毫不客气的照着他的后颈一劈，直接把将要走火入魔的风颂泽打昏了过去。
她伸手轻松接住，另一只手扯着他的衣服后领，又对着目瞪口呆的郑依依友好的笑了笑，转身走进森林。
嘴角微小的弧度渐渐放大，眼底的黑色逼仄中汹涌着迷离的碎片般的金色，逐渐形成一个漩涡，兴奋，专注，荡漾着魔性的光。
有趣啊真是太有趣了！
风颂泽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先前的山洞里，外面漆黑一片，木柴燃烧火星溅到身上，头顶的石壁被火光映成暖黄色，窸窸窣窣。
大脑一片浆糊，后脑勺顿顿的疼痛使得他下意识伸手去摸，皱着眉坐起身，环顾四周，却没有看见阿灯的身影。
冷冷清清，空旷山洞里就他一个人。
“阿灯？小麓?”风颂泽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夜晚的山洞中越发显得静谧，那种放空又窒息的感觉，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
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风颂泽看向身上，只随意披着自己的黑色风衣，因为坐起身的缘故衣服滑落，露出的上身，偏白的肌肤肌肉分明，不显得劲爆却隐隐有着爆发力，清瘦挺拔，仔细看去肩胛骨上有着很明显的一道疤痕，很深，几乎贯穿了整个背部，看着有些狰狞。
这是怎么回事？
风颂泽的记忆，只是到阿灯告诉自己简煜和简旭两人并没有心脏，然后就是被阿灯打晕，人事不知。
醒来就是在这里了。
一道阴风刮过，风颂泽打了个冷战，由于着上身感觉到山洞里的阴冷，是的就是阴冷，那是种仿佛冷到骨子里的感觉，即使燃着火堆，也磨灭不了那种感觉，他昨天就隐隐感觉到了。
利落的把衣服穿上，风颂泽站起身，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连阿灯也不知道在哪，他还是觉得应该出去看看。
内心深处的某种不安，使得他手心微微出汗，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枪。
一步，两步，三步
他几乎是缓缓挪动来到洞口，此时月色高悬，远处的林海带给人莫名的压抑，仿佛一层有形的束缚，将人紧紧地裹在中央，脱身不得。
近了
风颂泽不断为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没事的，不要瞎想，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出去找人。越是这样想，心底的紧张窒息感就越浓，心口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收紧，再收紧。
就在风颂泽就要跨出洞口的瞬间，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张苍白的人脸！
“啊——”
风颂泽吓得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叫，双手掏出枪，想也不想直接抵在了那人的头顶。
“蠢货，收起枪。”
眼前人淡淡的声音使风颂泽猛地睁开眼，就见阿灯一脸戏谑的站在那，头顶被自己拿枪对着也是神色如常，海藻般的长发披散，月色下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得透明，眉目精致又生动，笑意清浅，仿佛浸透于山水之间的月光，令人眼前一亮。
“啊，不不好意思，我，我还以为”
风颂泽见是阿灯，连忙把枪收起来，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着，一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就恨不得给自己脑袋上来一枪。
妈的，太丢脸了！
“以为什么，我是鬼吗？”
阿灯直接无视了耳根发红的风颂泽，手里拎着一只死蛇，蛇头拖在地上，冰凉滑腻的长长蛇身看上去依然在轻微扭动，蛇尾握在那宛如艺术品般白皙纤细的手中，反差感极大。
“不，不是”
风颂泽瞪大眼睛，看着阿灯漫不经心的拿起蛇身放在火上轻烤片刻，然后伸手掰掉蛇头，取出蛇胆，然后直接用手生生撕开蛇的肚子，剥掉蛇皮，放到火上翻烤。
动作之娴熟恬淡让人咋舌，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是她那云淡风轻的优雅，如果除去那血淋淋的场面，说她是在弹琴怕是也会有人相信。
“你，你”
“舌头捋直了说话。”
阿灯将腰间的枪抽出来，黑黝黝的枪口直接对准风颂泽。
“你这是在干嘛！”
风颂泽一见她拔枪，下意识又是一个激灵，脑海中瞬间回放她出其不意开枪打死简煜兄弟的血腥场面，虽然不认为她也会打死自己，但那种恐惧还是令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说话也利索多了。
“烤肉，难道你看不见？”
阿灯好笑的收起枪，继而笑眯眯的将蛇肉翻了个身，已经烤有一会，阵阵沁人心脾的香味逐渐蔓延开来。
被香味蛊惑，再加上肚子正诚实的发出饥饿信号，风颂泽连忙厚脸皮的凑上去，心里道，反正吃自己妹妹烤的东西又不丢人，不吃白不吃。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早上又是怎么回事？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等待的功夫风颂泽连忙问起心中疑问，黑曜石般清亮冷淡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阿灯，显然，如果阿灯不给他一个完美的解释他是不会罢休的。
“去找吃的，至于早上那些，自然是真实。”
阿灯笑意浅浅，又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道，顺手又给蛇肉翻了个个。
“是真的，那他们为什么会没有心脏？难道他们不是人，是妖？那我为什么没发现？不应该啊，我虽然只是见习除妖师，但对妖还是会有感应的！”
阿灯瞥了他一眼，眼里是浓浓的轻蔑，轻笑道，“他们的确不是人，但并不是从来都不是，至少曾经是，在我们被关在一起的时候。”
“再则，妖怪也分三六九等，你怎么敢肯定自己对所有妖都有感应？如果是一些稍有常识的大妖怪，隐藏了妖气，你们除妖师还能发现的了?”
“我我还不厉害，但我会努力的！”风颂泽脸皮有些发烫，但还是坚定地道。
他自然看见了阿灯眼底的轻蔑不屑，不过他不会因此退缩，当一个除妖师本就是他毕生的梦想，现在，亲妹妹又被妖怪杀了，连灵魂都永世不得转生，这种恨，是扎根在心底的，已经形成了心魔，恨不得抽筋扒皮生饮其血！
虽然深知自己实力弱小，但他会变强，安道尔学院是除妖师的圣地，他坚信自己能一步步爬上去，成为一名强大的除妖师，杀尽天下妖邪！
阿灯扫过他那热血沸腾的俊脸，又视而不见般移开视线。
唉，把除妖师这种没前途的职业当作毕生理想，看来她这个便宜哥哥真是没救了，当个除妖师还不如她教他些降灵咒术，这不，现在这鬼地方就完全用得上嘛。
风颂泽回过神，挠了挠头发，也顺势围着火堆坐下来，这才大梦初醒般问道，“对了，郑依依呢？简煜和简旭死了，她”
“她还不能死。”那样就不好玩了。
阿灯用他衬衫撕掉的碎步擦掉手上的血迹，反复擦了又擦，直到再也没有一丝残留其上，这才笑盈盈的继续翻烤起来。
“为什么啊？”风颂泽下意识问道，虽然他还是有些抵触杀人，但也算彻底明白了现在二人的处境，不杀人，自己就活不下去。
“没事，烤好了，吃吧。”
阿灯将手中的烤蛇肉递给风颂泽，看着他拿过来兴冲冲的就要咬，然后顿住，有些失去血色的薄唇抿了抿，僵硬的又将烤好的蛇肉递了回来，“你先吃。”
“我吃过了。”
阿灯笑眯眯的靠在石壁上，闭上眼睛。
“哦，那好。”
风颂泽将肉送到嘴边，一口咬住，满嘴留香。
他并不介意吃下的是蛇肉，小时候生在偏僻落后的村落，他和妹妹的晚饭除了野菜稀粥，就是成色极差的面糊糊，有时候运气好，就会捉住些野生动物开开荤，可以说，只要是野外能抓到的，他都吃过。
“晚上留意些，不要睡死。”
就在风颂泽彻底被阿灯的手艺折服时，阿灯轻软又干净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几乎是下意识就向她的方向看去，只见她依然靠在那，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睁眼，唇角一如既往带着清浅温柔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再一次成功的让他失了食欲。
“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