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4:恶战

  好像每个人都在细心地听着雨声,或者说,是听着混杂在雨声中的另一些声音。

  那些被伙计辛辛苦苦一块块按上的门板,顷刻间被毁于一旦,雨点面前再没有任何遮挡物,仿佛射起无数的箭头,朝店内击来。

  闪电似明晃晃的利刃划过灰黑色的夜空,照亮那十余个忽然出现的黑衣人,每个人手中都仿佛握着一道带着蓝光的耀眼电光,照得人睁不开眼,他们已经来了,比我们预料中的还要快得多。

  我才从耳畔移开的双手,被一左一右地拖住,左边是许箬荇,右边是白苏岸,双方力量均衡,我呆立中间,根本不晓得是该往那边躲。

  黑衣人的攻势已经袭来,两个人还是都没有要放手的意思,莫孤烟闪身迎了上去,沙展曾经说过,我不会和你动手,因为你的袖中藏着可怕的东西,我一直没有见过那究竟是什么,不想在这简陋的,被拆得只剩下半座的客栈中,得以见识到它的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条雪链,纯白如雪,细如竹筷,不知是什么精铁千锤百炼大致而成,莫孤烟整个人在此物现身时,绽放出全新的力量,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力量。

  雪链所到之处,血花飞溅,它会得在半空中出人意料之外地转弯,刺穿任意人体的部位,再寻找出下一个目标,从另个位置再次死死撕咬住敌人不放,它已经不仅仅是一件兵器,它是活的,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般。

  不过那些黑衣人显然也非等闲之辈,在最初被轻易放倒五人后,立时改变战术,采取人贴人,背靠背的站姿,雪链再不同反响,也不可能同时攻击数人。于是莫孤烟的后背已经露出个空洞的破绽,致命的破绽。

  右手一松,我看着那只悬在半空的手,像是随时能抓住什么,握紧后才能够明白,除了空白。再没有其他多余的能够给我。

  白苏岸已经做出最后的选择。

  他放开了我。

  我慢慢将右手收回来。不知是雨点还是兵器相接时飞起地碎砖小石。打在皮肤上。生疼生疼。但是任凭黑衣人如何转变方式进攻。总不能再近一步。我猛地转过头去看许箬荇。他仿佛比任何时刻都要来得冷静。只是握住我地那只手愈发地紧。愈发地紧。

  哗啦啦地雨点节奏没有断过。我却仿佛是在看一部默片。剧中人。没有人出过声。即便是出过声。也早就被雨声湮没。

  当一只漏网之鱼。不知怎么从两人联手地防线下面钻出。直扑向我时。许箬荇一把将我掩在身后。看不清他怎么拖住对手地腕子。指尖一溜划上去。转眼对手地长剑已经落在他地手中。许箬荇地剑招干净历练。施展开来又是另一番光景。

  三个人。用三种截然不同地武功。在最短地时间里。解决掉所有地黑衣人。最难能可贵地是。对方还一个都未丧命。不过是失去了战斗能力委顿在地。无法再做攻击。

  这场助阵而来地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场景中只剩下我们四个还站在那里时。天空中雨住云散。清新地空气扑面而来。混杂着刺鼻地血腥气。

  白苏岸缓缓开口道:“我们不杀你们不代表没有能力杀你们。回去告诉你们上头地主子。我们定会将顾大人救出来。哪怕是上天入地。在所不惜。”字字铿锵有力。再无回转地余地。

  雪链收回入莫孤烟的袖中,他所穿地衣服上头。斑斑点点全是血渍,脸上都不能幸免,他将被雨水和血水印染过的外衣脱下,胡乱地将面孔一擦,双手一分,衣服已经碎成片状,被风吹散,宛如噬过血的蝙蝠。

  店里的掌柜和伙计早不知躲到何处去,许箬荇见所骑的两匹马还好好拴在树下,将缰绳解开来,分过一匹给他们。

  “要是你们觉得危险,可以先回去,这事本来就不该把你们卷进来。”莫孤烟从所带的包袱中取出干净的衫子披上,又恢复成那个平日里的小莫,“我和师兄送你们出城。”

  我看着他,方才操家伙动手时的那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地劲头转眼不见了影子,怎么同我们说这样一句话还吞吞吐吐的:“小莫,你没听掌柜的说,这些天都城只许人进不许人出的吗。”

  “那我们闯城门也要送你们出去。”怎么还不明白我话里头的意思,我弯身拾起块小石子,对准他的脑袋扔过去,还真准,他一把捂住,瞪着我道,“你竟然偷袭我。”

  “你都不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顾大人也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我能在这种时候,眼睁睁看着他被处斩吗,还有你。”指着小莫,“你!”指着小苏,“你们两个又是什么表情,难道我和表哥两个不是你们的生力军,眼见着整个都城里头,你们又去哪里找我们这么好地帮手。”双手重重将腰一叉,“告诉你们,本捕头也是有武功的。”

  他们两个的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一时不知该用哪个颜色来形容才好,等两匹马驮着四个人走出段距离之后,确认过后面没有追兵,我听得白苏岸小声地在问:“青廷何时起也是有武功的?”

  “是有内功了,你爹亲口说的。”

  “我爹?”

  “是,老爷子不但替她把了脉,确了诊,还亲口承认她恢复了内功,绝非等闲之辈,不过……”

  “怎么还有个不过。”

  “不过,她得了失忆症,把以前学的招式全部忘记地一干二净,所以她的内功只能摸摸脉相,没有其他的作用,师兄,师兄,你呛住了吗?”<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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