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来横祸 八

  我一个人在荒芜的沙漠行走，前方等着我的只有烈阳，后面追着我的只剩下阵阵狼嗷。我精疲力尽，夕阳西下，黑幕布满天空。寒风刺骨，身后还有千军万马般的蹄声，我紧了紧衣领，咬牙站起继续行走。北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沙土吹进我的眼睛，我揉了揉，睁不开，又揉了揉，还是睁不开……

  死命的挤出两滴眼泪冲刷眼睛，终于睁开了眼皮。可是，为什么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我什么也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眨动眼皮，凝神注视，依然徒劳无果。

  我失明了？

  我很害怕，很无助。可身后奔腾的蹄声越来越大，我只能闭着眼继续向前跑。

  我努力的跑，拼命的逃，心底只有一个信念——我要活下去。有人在我耳边轻语，在我心中低吟：季炽涵，你要幸福下去。

  我身上寄托着那个人的全部希望，我答应过他要连带着他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是的，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

  摔倒了，可以爬起来。可死了，一切就灰飞烟灭了。

  不能轻贱生命，因为我的今天，来之不易。

  我开始挣扎，开始大口喘气，脉搏渐渐清晰，心跳的频率渐渐恢复……

  好热……好热……

  好痛……好痛……

  “医生！医生！病人有知觉了！”

  “炽涵！炽涵！你醒醒，你醒醒！”

  “孩子，你醒过来啊，不要吓妈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该让你一个人走。”

  撑着最后一丝游离的气息，我从眼缝中看到白色的光球在我眼前哗的打开，刺的我下意识的再一次闭起了眼。

  “准备麻醉剂，开始手术。”

  我在这样的一句话中，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炽涵已经记不起那是多久多久以前的事了，仿佛已经是一个世纪？还是，两个世纪？

  季宜哲这个名字，已经被她忘了很久，很久……

  这个她曾拼命，拼命要记住的人，居然，就这么被她遗忘了。

  可他究竟是季宜哲？还是……千翊璨呢？

  炽涵已经分不清。

  “手术很成功，但病人在恢复期可能会发烧，需要家人日夜看护照料。”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伯父伯母，实在对不起，因为我……”

  “这……这叫什么事啊！我们家孩子究竟做错了什么，这一年到头还有完没完啊？炽涵他爸，你……你说这叫我们俩怎么过下去？好不容易终于要和小璨那孩子成事了，这节骨眼上。”

  好吵，好吵……我好累，好累……

  究竟，何处才是尽头？远方的远方，究竟还有多远？

  我走的累了，很累。

  一切的一切，等那一曲终了，是否就能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