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杀救只在一念间

  “怎的这般看着我?”钟离昌晏有些戏谑的问道。

  九曲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样的交往你管它叫友谊?许不是什么图谋?”

  她也不知为何要对着自己本该行刺的目标要说这样的话。

  夏姬居然与当朝将军交好?

  思路越来越清晰了,她感觉她的猜测也愈发准确了。

  墙上的画,这个房间的密室,这栋玉风楼;墨卉,梦夜,夏姬,也包括她,无一不是想来干掉这个太子的。

  以她现在的身份,以她现在的立场,她不该提醒眼前这个选择淡然处世却还遭受重重围剿的公子的。

  现在想来若是他不隐藏自己,不在群众面前造成他荒淫无道,昏聩庸碌的印象,不让敌人以为他迟早都会被百姓赶下台,他恐怕早就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了。

  明白了这样孤立无援的他,她下手应是更为简单的,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想动手了。

  想救他,她想救他。

  他的现状,她也似曾相识。

  钟离昌晏见眼前女子似是悟到了什么的样子,有些意味不明的勾起了嘴角,反问道:“那你觉得,这是别有用心?”

  太明显了,九曲刚欲开口说出她这近一月来的发现,想将这里的情况与她的猜想一吐而出。

  突然只听得门外脚步声急促,见得外边人头攒动。

  “走水了!走水了!”有人惊喊道,惹得整栋楼一阵骚乱。

  守在外面的小厮刚开口说了两字“你们”顷刻间小厮剩下的话语便永远的卡在喉咙里,只见得一道触目的血痕溅在了门纸上。

  木门被狠狠地踹开,两个平日里看似老实本分的仆役直直冲向他们俩,凶神恶煞的眼神似是立刻能将他们撕碎。

  九曲几乎在他们踹开门的同时站了起来,迅速取下别在发间的簪子不偏不倚的朝其中一人的心脏飞去,那人立即暴毙而死。

  直中心脏,且萃有剧毒,九曲这一击那仆役定必死无疑。

  看着方才还柔情入骨的女子杀起人来却如此狠绝迅速,比墨卉反应还要快一步,九曲又一次刷新了钟离昌晏对她的认识。

  另一个仆役没有半点惧怕的意思,还是向继续冲了过来,他身后又跟上了好几个人。

  九曲将仍旧安然坐着的钟离昌晏全全挡在身后,道:“不用怕,我保护你!”

  钟离昌晏看着她细细别在发间的那些金银翠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只静静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这一口茶之间,从窗外飞来的银光划断了他飘散着的发丝,恰好也略过了挡在窗子中间的九曲,直直叫房间里便瞬间多了四五个死人。

  钟离昌晏冷静的看着案上那只九曲未饮完的杯中茶水猛然前后激荡了好几下,却不见任何人动了这桌子,再看九曲身边已然多了一个白影。

  这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钟离昌晏笑得愈发从容了。

  九曲见到麟游来了,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方才她还是指望着麟游帮她除了钟离昌晏,可这会她却是指望着麟游帮她一起保护钟离昌晏。

  难怪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果不其然,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多变了。

  麟游瞟了一眼九曲,将目光停留在被她死死护住的钟离昌晏身上,冷哼了一声,讥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到底是要杀他?还是救他?”

  四周的温度骤然降低了,四溢的茶香也似乎不再飘散凝结在了半空之中,九曲一时说不出缘由。

  背后传来了男子咯咯的笑声,只听他替她回道:“看这样子,应该是救我吧。”

  麟游见钟离昌晏发笑,他也笑了一声道:“这么笃定?你怎知她是不是不想让你的项上人头落入他人之手?”

  九曲看着麟游不屑一顾的眸子微微皱了皱眉,可她真是想救钟离昌晏的。

  背后男子又替她答道:“你又凭什么这么笃定呢?救不救是她的心思,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麟游又将目光移至九曲脸上,冷冷道:“现在杀了他还来的及,你之前不是一直在纠结怎样全身而退好么?现在有我在,我自会带你脱身。”

  九曲对上麟游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的冷眸,他怎么知道她在想脱身的法子?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茶香仍然流连于她唇齿之中,那抹由钟离昌晏为她这个异乡人带来的温暖依旧回荡在她心中。

  所以

  她也回以麟游不可商量的眼神道:“有我在,旁人休想动他。”

  “旁人?”麟游嚼字道,眼里流过一丝危险,冷笑了一声,他再次看向那沉着的太子。

  钟离昌晏也带着笑意望着他,那笑容在麟游看来似是有些得意,有些势在必得,颇为挑衅。

  “若你不敢杀他,那我也不介意为你代劳。”麟游扬起手中的折扇,看了眼九曲笑道:“同门一场,不必客气。”

  九曲见麟游真要动手,立马挡在他面前,厉声斥道:“郑子彬!”

  当人真的愤怒起来时,总是会喊出令她愤怒之人的全名。

  钟离昌晏似乎都被她这一声吓到了。

  “怎么?你的任务也是我的任务,你完成不了,那我就替你完成有什么不可么?”麟游冷着脸道。

  九曲转头就把钟离昌晏拉了起来,她仍记得上次麟游说她十成杀不了太子,麟游猜对了,所以,她赌麟游不会拦她救太子。

  九曲当着麟游的面公然拉着钟离昌晏的胳膊朝那幅美人图走去,对麟游道:“在这等我,解药都被我放在梦夜妆奁中的那只翠玉镯子里了,要是她来了,帮我交给她。

  至于这个完不成的任务,到时候你在师父面前大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

  “你不仅要救他?还要让我留下来当他的假靶子么?”麟游对着她离去的背影,挑了挑眉道:“况且,责任本就全是你的,何来推卸这一说?”

  她带着钟离昌晏进入了密道,转头粲然一笑道:“因为你乖啊。”她就知道麟游会放过太子的,说着她朝麟游眨了眨左眼,才转身离去。

  麟游淡淡地剜了她一眼,面上有些厌色,不屑的转过身,目光落在了桌上还未饮完的半盏茶上。

  仅是一杯茶而已,竟能让人转变的如此之快?

  麟游又扫过了本该站着墨卉的那块空荡荡的地方,那女子已然不知所踪。

  他继而走向女子的妆台,打开那妆奁,满是首饰,这么多镯子,他哪认得九曲说的是哪一个?

  他只得随意捡起一只,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便是是这只了。把解药放在被下毒之人眼前,亏她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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