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是啊,读书人怕什么?

  苏三娘扭扭身子,低声地说:“人家又没有那么说。()”

  “恩,我想你也不会喜欢这样。”林海丰笑了笑,接着说到,“我只是想告诉你,有钱人并不一定就是恶霸”他讲到翼王石达开、北王韦昌辉,还有黄文金、胡以晃等一批捐尽家资辅佐天朝创业的人。也讲到了像城外老齐一家那样,始终无怨无悔地默默为天朝付出的普通百姓们。还讲到打恶霸的策略,讲到如何发动老百姓真正参与到斗争中来。他讲了很多。

  安王殿下的话很直白,苏三娘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尽管有些东西她还完全理解不了,但是有一个道理她明白了,那就是争取民心。更多的人的支持,才是天国永固的最终保障。她估摸时间已经够晚了,不想再过多打扰殿下的休息,就抿嘴儿笑了笑,“殿下,三娘懂了。无论如何,像黄子隆那样随意捕人、勒索是不对的,那好比是杀鸡取蛋。”

  “呵呵,明白了就好。”林海丰笑着点点头,“天朝是相信你能做好,才叫你来做镇江这个当家人,要把这个家安置好。清妖骂我们是匪,是不讲道理的乱民,咱们要做出个实际的样子来给全天下人看,看看咱们是个什么样的匪。地方的事情做好了,很多东西是单依靠战场和武力所收不到的。”

  他看看手表,站了起来,“快午夜了,你也累了一天了,赶紧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我陪你去牢狱里,处理一下那里押的豪绅大户们。我还会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咱们一块来把这里的事情做好。”

  苏三娘站起身,不好意思地笑笑,“都是三娘无知,让殿下费心了。”

  林海丰摇摇头,“人非圣贤,我也有好多不知道的事情,日后还要你苏三娘不吝赐教啊。”

  “殿下是天神,三娘是凡人,殿下可真会取笑三娘。”苏三娘深深地给安王殿下鞠了个躬。

  “天神?”林海丰哈哈一笑,“天神也是人啊,本王可是靠你这个父母官吃饭呢。”

  曾国藩勉强凑合着把晚饭吃完,他吩咐大家先各自回营,自己到了书房,焦躁不安地等待着左宗棠。

  快到午夜,左宗棠终于到了。

  “季高兄。你可来了。”曾国藩兴奋之下。藓疾似乎也好了许多。他拉着左宗棠地手。急迫地问到。“长沙地情况如何?”

  左宗棠叹了口气。随手摸出个招贴。递给他。“涤生兄先看看这个。”

  曾国藩不解地看看他。接过招贴慢慢地打开。他看到抬头写地是真天命太平天国翼王告长沙军民书:

  “自我真天命太平天国壬子二年五月奉天讨胡诏书传檄四方至今。天军所到之处。清妖望风披靡。百姓欢跃。三湘大地自古多名士。远有蔡敬仲、邓别驾、欧阳信本、藏真上人怀素、周茂淑诸先师。近有李宾之李阁部、船山先生王而农等国之柱石。以如此之英才辈出之地。倘人人甘为罗泽南、李续宾之流。它日黄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我天军乃仁义之师。为驱逐鞑虏、光复汉家天下。建立有田同耕、有衣同穿、人人平等、互敬互爱之太平世界而战。天军到处。对所有依顺天朝之臣民秋毫无犯。

  本王今帅天军数十万兵临城下。几十倍于你等长沙守军。破城在即。出于为城中军民身家性命担忧。本王特正告长沙军民。为维护我中华之利益。天军制有《贼人录》凡出卖我中华利益、与洋夷签定丧权辱国之条约者。凡欺压、强暴我汉家子女之满妖均列置其内。我天军誓将追杀到底。凡甘心为鞑虏鹰犬。抗拒天军者。将收录其家乡、父母、妻儿之姓名于《奸人录》。如罗泽南、李续宾、李续宜等。并将在其家乡烧铸黑铁跪像。同出卖我中华英雄岳武穆之狗贼秦桧一样。永世遭受世人之唾骂。本王奉劝你等长沙及湘省大小军民。勿忘自身之血脉。勿忘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之同族耻辱。放下军器或反戈一击。将永彪青史。反之。城破之日。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看着看着。曾国藩忽然呵呵地笑了。

  左宗棠被他笑的有点儿,莫名其妙,“我说涤生兄啊,你还笑得出来啊?”

  曾国藩用手捻了捻胡须,“我是笑的这通篇的文章啊。”他抖了抖招贴,放到身边的桌案上,“早听说那个洪秀全在金陵搞的什么白话文字,今日得饱眼福啊,还真是没有一点儿文章的规范。”

  “是啊,”左宗棠想了想,“从这个告示上看,不象是石达开本人的风格。”左宗棠在去年天军第一次进湖南的时候,曾经到过石达开的前军营里,并和石达开有过接触。当时,他是有意想去看看这个新兴的政权到底能不能存在下去,如果有可能的话,正好借机施展一下自己的抱负。通过谈话,他对石达开的文才武略了解了一些,对这个年轻的统帅也颇感钦佩。只是他感到那个所谓天国似乎对文人并不感冒,所以最终还是离开了。

  “是不是他的风格只有你季高兄自己知道了。”曾国藩叹了口气,“他的这手厉害啊!”

  左宗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笑了笑,“他们把招贴四散发进城里,就是想叫谁都能立刻看懂、听懂他们的宗旨,搅乱人心啊。谁再打下去,那就成了秦桧,还要在他的家门口铸铁像,叫万人唾骂,真想的出来。”

  曾国藩一时沉默了。是啊,读书人怕什么?读书人最怕后人的骂名。他们居然把船山先生都写上了,船山先生不但是术大师,还是终身不仕满清的人物。

  “涤生兄打算下步如何走啊?”左宗棠摆弄着茶杯,随口问着。

  “哦,”曾国藩抬起头,“我是正想请教季高兄呢。”

  “请教我?”左宗棠呵呵一笑,“我能有什么好主意啊,一没权,二没兵将,油口滑舌的酸儒而已。”

  曾国藩嘿嘿地笑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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