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指着骂
崔怀心里早就一肚子的火，此时又见杜六叶跑出来，说什么骆宾王的事，更是火上浇油，大声斥责道：“黄口小儿，你懂什么？一个女子，不知廉耻，出大门，迈二门，还对朝中的事指指点点，像什么样子？
那骆宾王的事，经过了层层细查，难道还有假不成？也容你在此放肆？”
他面红耳赤，言词之激烈，态度之蛮横。不仅是杜六叶僵在原地，有些失措；连坐在龙椅上的武曌都感脸上无光，难堪至极。
朝中百官，各怀心思，有的面面相觑，小声捧腹；有的则握拳在在，蠢蠢欲发。纷纷揣测，女孩子家，向来脸皮都非常薄，杜六叶此时只怕是要哭鼻子吧？极大一部分人都等着看笑话。
唯有鲁和，他在蒲州的时候，见识过杜六叶非比寻常的沉稳和大方，知道她应该不会被崔怀三言两语给镇住了。不过，他有些气愤，只忍怒吞声，蓄势待锋。
杜六叶整了整衣襟，向崔怀施理道：“尚书大人何出此言？且不论，是谁规定女子就必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否有悖人情天理？
平日里，下官向来敬仰尚书大人，胸怀宽广，海纳百川。却不知，原来大人也不过是井底之蛙，鼠目寸光而已。
再者，太后娘娘任在下为朝中御史，有不明，或是不合理的地方，本应提出。崔尚书是对太后娘娘施政，由来不满已久了？”
崔怀鼓着腮帮子，怒气冲天的地瞪着她，恨不能生吞了她。朝中现在大多为武家的势力，他虽有不满，也不敢剑拔弩张地跟太后对阵。只哼哼唧唧地辩解道：“你少在那里挑拨离间，太后娘娘英明神武，仁孝无双。经历种种中变故，仍是将国家社稷放在首位。只是，太后娘娘，先皇既然已经驾鹤西去，还请太后娘娘早立太子，拥新君即位！！太后娘娘——”
说完，他便以头触地，“砰砰”有声，不几时就额前一遍青紫。
怎么又绕回来了？刚开始武曌见杜六叶来了，还以为有救了，总算能够暂且绕开这件事。只要她能争取到时间，总能想到对策，只是，她没有料到，这崔怀实在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吏部的官员见崔怀叩头如啄米，也不敢干望着，纷纷效仿。刹那间，大殿之中便响起一遍的捶地之声，也算壮观。
杜六叶见崔怀并不愿意与她打嘴仗，只一心要求武曌立李旦为新君，早日登基。而武曌分明头痛急炸，她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地骂起崔怀和刘惟等人来。
你说那刘惟，将来李旦是他的女婿，希望他称帝为皇，也算情由可愿。可崔怀又图什么呢？是对先帝有旧吗？
她正想得出神，不防武曌暴喝一声，“够了——今日的事便到这里，哀家心中有数。你们且先行退下，改日再议吧！”
她面色不善，也不待百官反应，就由席风扶着，转过珠帘，往偏殿而去。
“太后娘娘——”崔怀领着百官，还在叫唤不止。
武三思已是不耐，指着崔怀的鼻子骂道，“你这老东西，看不出来太后已经累了吗？还在这里吵嚷，是何居心……”
武三思体形偏胖，发作起来，也很有几分威慑，可那崔怀却并不怕他。两人推推搡搡的，几乎要动起手来。
两边的属官，都怕他们闹出什么麻烦，纷纷抱着他们，边拉边劝，各自己地说着好话。
杜六叶有些气妥，今天这事，只怕是黄了，崔怀一门心思的要将这些公文发往各地。武曌都拿他没有办法，何况是自己。
这个人话虽然说得圆满，也不得罪太后，可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反对太后，拥立冀王执政的。以武曌的性格，必定要想办法除掉他。
可此时此刻，他也存了心思要做出一番成绩，叫武曌难堪。应该会执意命人快马加鞭，将各路调任降升公文，迅速发往各地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争取一下？
实在不行，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顺着人流，杜六叶也慢慢吞吞地往外走。仍是一步三回头，心有不甘，不如再找武曌问问看？
要明白，如果现在不妥善处置好这些事情，再过几个月，就会酿成滔天大祸了。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武曌都会为了扬州的叛乱，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她正左思右想，犹豫不决，不想后面却有人在叫她，“杜大人，请留步！”
杜六叶回头，她其实早就听出这声音来，是席风！她有些喜出望外。赶紧向席谦逊行礼，今时不同往日？席风哪里敢受，一面虚扶了；一面又向她屈膝。末了，她笑吟吟地说道：“杜六叶，太后娘娘有请！”
真是太好了，实在求什么来什么！杜六叶也正好有话要与她说。她与席风各自谦让着，有说有笑，在百官或羡、或嫉、或恨……的眼光中，往集仙殿而去。
可能是住得习惯了，武曌平日一应饮食起居，仍栖在集仙殿。只是寻常人等，却不能得此召见。也只有几个甚为得宠的，才有些虚荣！
到集仙殿时，夕阳已经退去，天色乌青，廊下的宫灯已然亮了起来。在晚风中，橘黄摇曳，到也生出几分朦胧来。杜六叶记起，还答应了李旦，掌灯时分要去一趟冀王府。可不要闹得太晚才好，省得又有人说闲话。
杜六叶实在是让姚元崇的母亲，唬得后怕了。三人成虎，往后还是多注意一些比较好！
武曌歪在榻上，微阖着眼睛，神色尽是惫懒。听杜六叶来了，也不抬头，待她见过礼后，便命人赐座。
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道：“今日之事，你有何高见？”
杜六叶想了想，假如她是武曌，遇到崔怀这样不识趣的，简直就如同那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她也要气得头痛！
偏那崔怀，平日为官谨慎，不贪不墨，行为端正，无可挑剔!两袖清风，找不出一丝破绽来。现在不过是政见与武曌等人产生了严重的分歧而已，难道还找个理由把他杀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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