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猝不防
“你这样讲，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姚元崇颓然地放下双手，神情迷茫。“买门钱？是谁告诉你的？”
他双手扶着杜六叶的肩膀，见她眸中尽是悲戚，姚元崇感觉心脏的某个地方，像是被针扎一般的疼痛。“对不起……”他咽幽着，一把将杜六叶拥入怀中。
温暖就那样猝不及防的迎面而来，杜六叶想推开他，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这就感觉就像罂粟，令人上瘾，又欲罢不能。
对不起？杜六叶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她叹气，以尖指轻抚着姚元崇的背，戚戚然地说道：“你又有什么错呢？不过是，门不当，户不对，你我之间差距太大而已。何必再浪费彼此的时间呢？”
“说得是什么鬼话？怎么能以门户论英杰？我喜欢你，欣赏地是你杜六叶的性格，才华以及人品。我的父母在思想上，或许对你有所偏见和误解，是我没能够保护好你。我会向他们解释清楚的，你放心好吗？”姚元崇说着，又捧起她的脸，信誓旦旦地看着她。
杜六叶有些犹疑，也有些难过。面对这样情真意切，又满腹经纶的少年，她没有办法拒绝。假如他能够说服他的父母，那样当真再好不过了。她缓缓地反握住姚元崇的手，坚定道：“好！”
在余生的很大一部份时间里，杜六叶每每忆起当时的情景，总会有些感慨，有些苦涩……有时还要死死地咬着牙，忍住那般锥心刺骨的痛彻。
他曾经偶尔间，不经意得到的那些温暖与感动。最后化成千万倍的利刃，时不时在明处，或是暗处一刀一刀地剜向她……
她常常会问自己，后不后悔？只是，哪怕到了最后，也没有答案。
那天大家应该是玩得很开心，一起下棋，放孔明灯笼……那样的欢声笑语，总时不时萦绕在她绝望时的梦里。
※※※
叶芽湾从来也没有这么热闹过，门外虽然没有处处红凌高悬，府内却也处处张灯结彩，焕然一新。不过杜六叶再三要求一切从俭，所以府中并非遍堆金银，而是以花卉为主。
红的腊梅、黄的水仙、白的茶花、紫的芍药……最为引人注目地，还要数堂前几盆雍容华贵的牡丹。听说这些是公主殿下特地从宫中搬来，为的就是庆祝杜侍中的及笄之辰！
来得最早的，要数鲁御史府上的几位夫人和小姐。鲁文静带着几个堂姐妹，忙进忙出的，帮忙安排布置。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杜六叶看着也是极为欣慰。她在洛阳原本人生地不熟也没有什么朋友，有鲁和的夫人和鲁小姐她们几位陪着，也觉得自己精神了几分。
李琳儿自从出嫁之后，就很少出门，这回听说是杜六叶的及笄礼。也是派人担着不少贺礼，颜开而来。杜六叶与她寒暄了几句，得知她成婚之后，夫家待她很好。这才放下心来。
刘锦铃自从定下与李旦的婚事之后，就借口备嫁，闭门不出。所以这次刘府，只是派人送了贺礼来。
因在国孝期间，大多数有头有脸太夫人，诰命夫人，都各找了理由，称病不出。其实这一切倒也在杜六叶的意料之中，自从武曌退居后宫，不再过问前朝政务。大家见太后娘娘都日渐消陨，再不得权势，何况是杜六叶？因此大多数人对她也是爱理不理，认为她不过是曾经宫中伺候的御前大侍女而已。
看着满院的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大媳妇们……光她认识的就有，千牛将军府上的赵晨湘、萧国公府上的萧晴、还有葛国公府上的几位姑娘……其余她叫不上名字的，就更多了。
杜六叶却有些担忧，等下谁为她主持？迎宾？插簪？何况她对于这套礼仪并不熟悉。
鲁和的夫人鲁湘氏，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般，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一会由我来帮你迎宾，主持！”她说完又向着李琳儿道：“由裴少夫人作为摈者，帮你布置场地，再由公主来当赞者……虽然一切从简，倒也不失礼仪，你看如何？”
杜六叶颇为感激地看了看她，及笄礼是公主一直嚷嚷着要为她办的，这会早不知道她人跑到哪里去玩了？哎……
“多谢鲁夫人，杜某毕竟还年轻，有夫人帮衬着，也不至于乱了分寸。叶感激不尽！”杜六叶说着，再三福了福。
鲁湘氏连忙扶起她，连连摇手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跟我们又客气什么呢？若不是你，我们只怕还随着我家老爷在削脊山打土匪呢？哈哈哈……多亏了你，一来为民除害；二来，我们也能跟着进洛阳都城长长见识。哈哈……”
鲁湘氏长得慈眉善目，为人也爽朗，拉着杜六叶的手，边说着话，边往里面走。
其实她打心底里同情杜六叶，她无父无母，从小没人教导。却能长得这样好，又聪明果敢。有多少孩子能跟她比的？哎，就是身世可怜了些！
“是啊……是啊……你就不要跟我婶母客气了，我们来的时候，叔父可曾交代过的。能够帮着杜大人的，一定要全力以赴，我们可不敢懈殆，否则回家必定好一顿骂呢！等一下为你捧冠可好？”鲁文静从后面追了上来，拉住杜六叶的另一只手，兴致勃勃地问道。
“那可当真再好不过了……”杜六叶被她们围着，由衷感到开怀。是有多久？她没有这般自在，毫无压力的畅意过了？这种感觉真好！
“放心吧！我前几年办过及笄礼，最是有经验了，一定会帮你布置妥当的。你等一下安安心心地戴冠就行了！”李琳儿也从后面赶了上来，笑着宽慰她。
杜六叶点头，正与她们商议着参礼的细节。度笙急急来报，说是冀王殿下来了。
鲁湘氏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她的肩膀乐道：“既说了我为迎宾，帮你待客，你就好生去后院休息吧！一会儿还有你忙的。我去前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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