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如刀般

  漆黑的天空,就像是谁打翻了砚台。墨色渲染,浑然通透,没有杂色,甚至连半颗星子都不曾有……

  抬头之间,就如同闭上了眼睛,若不是冰冷的雨水滴进了眼眶,刺骨地打在面颊上;你一定也会怀疑,是不是上天遮住你的眼,叫你看不清这世间。

  江面是有些星火的,一座双层的船舫静然地矗立在水中。从远处看,也瞧不真切里面的人影。只有晕黄色……或橘红色的水纹在孤旷的洛滨里,起起伏伏。雨滴打落在灯晕里,一层层地慢慢地漾开,细细地描画着属于它的年轮,仿佛永远都不知疲倦。

  杜六叶穿着牛皮的雨披,悄然地站在几株杂草的后面。听着轻微地“滴哒”声,闻着空气里面的冷冽,如刀般的夜风,一刻也不肯放过她。

  她有点怀念温暖的被窝,此时如果能够再捧一杯滚烫地热茶,那就妙了。她本来已经睡下了,度笙来报,说是莫汐又发现,刘惟从他书房中的秘道里偷偷潜出去了。刘惟这个人甚为阴鸷和复杂,杜六叶也不敢懈怠,想着皇太后的嘱托,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由度笙领着,追到了洛水之滨。

  只是他们在把船停在水中央。

  杜六叶叹气,除非再雇一艘船,否则根本不可能够接近他们。

  原本他还想着,此回或许能够查清刘惟是与何人会面?顺便还能再探听一下,他们之间地谈话内容?如今看来,是有些不可能了。

  因为如果他们驾船接近,只怕还没有来得及靠拢,就会被他们发现了。

  那孤零零的水面,有只寒鸦飞过去,都是明晃晃的,马上落入他人的眼中,更不可说其它任何活物了。

  如果要是从江中潜过去呢?杜六叶又想着,这倒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只是寒冬腊月的,加上近来天气一直不好,不是下雪……就是下雨。河宽水急,可能还没有游到那艘船舫之上,就被冻成了一个冰坨子,另外仍是有被人逮住的风险。到那时,也真是有去无回了。

  总之不管采用哪一条,都不太可能立马查明情况。杜六叶不由得暗恨,这刘惟,实在老辣,狡猾的狐狸……

  只是他行事这样的神秘低调,又谨慎周详,筹谋的必定不是小事。那他会见的,究竟是什么人呢?杜六叶边想着,边看着天气,只怕就快要下雪了。她已经在这冷风冷雨里,站了几个时辰了,不知道他们会谈到何时?

  “大人,要不要然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在这边守着就行了。”度笙感觉自己冻得都快失去知觉了,隐在草丛里,也不能动弹,她全身都麻了。更何况是杜六叶?而且她们家大人,明天还要正事,她身上可怀揣着懿旨呢!若是冻着了,再累得一病不起,那可如何是好?她既紧张对面船上的动静,又很是担心杜六叶的身体。

  “没事……”杜六叶被冷风侵袭,睡意全无。脑袋里异常纯澈清晰。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水面上的那只大船,生怕一眨眼,他们就会发生转变,亦或者是消失不见。

  时间如同洛水,悄悄地向前流淌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条大船终于缓缓地移动了,杜六叶看时,它似乎在顺着水流,向着下游淌去。难道他们谈完了?这是要走了?

  “行动起来,小心地跟着他们。”杜六叶挥了挥了手,朝身后吩咐道。她今天特意从兰羽卫队中,挑选了十几名得力的高手。办起事来,应该较以往更为迅捷锐利。

  十几个人暗中点头,一一散开,隐没在草丛中。快如闪电地往下游而去。

  “你都安排好了吗?”杜六叶刻意压低了声音,向旁边的度笙问道。

  “回大人的话,安排好了。”度笙抱拳拱手,端肃地答道。她在下游也安插了不少的眼线,起初她们也没有发现,那草坐之中的岔道口,居然暗中与尚书府相通。他们当初大费周折挖这样一条暗渠,得费尽多少人力物力?

  想必尚书府地底下,原本也应该有活水,他们又请了能工巧匠,加以修饰堆砌,连滨引渠,才造就了这样一条水道。那深草之中,再隐匿着一弯小船,供他们来往,别人真是猜也猜不到。

  船往下游走,应该是他们会面结束了,刘惟要打算回府。难道杜六叶决定在此时动手吗?度笙不禁问道:“大人,将他拿下吗?”

  杜六叶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度笙不似守真,长年呆在她的身边。对于她的事,甚至表情声音都了如指掌。问出这么大胆又令人惊诧的话,当然也不足以为奇。

  “不行。”杜六叶赶紧阻止她,并且趁机解释道:“我们只要先确定是刘惟本人再说,万万不可打草惊蛇。再有,派人跟着那条船,看他们在哪里靠崖?船上都有些什么人?这个尤唯重要,假如线索中断,不能够查明真相,祸患无穷……此事态严重,你亲自去办吧!”

  “遵令!”度笙点头,将杜六叶带到了隐蔽的岔道口之后,又悄悄地朝着下游而去。

  杜六叶伏在草丛里,感觉四周真是安静啊!好像天地之间,就剩下她一个人一般。要不是她懂功夫,耳力惊人,知道她的师姐妹们,都藏匿在不远处,与她遥相呼应。恐怕心里真要棘谨惧怕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渐渐地愈现厚重,带动着杂草,乱石,“沙沙”作响。慢慢地,连呼吸声也清晰地传来。来人似乎走得有些急促,虽然有意克制,仍是粗气连连。

  杜六叶轻轻地扒开草从,打量着来人的样子。但天色实在太暗了,这么黑灯瞎火的,他居然也不掌灯笼。可见心里有鬼!凭着感觉,那身形约莫有五旬左右,虽然穿着黑色雨披;杜六叶仍然能够分辨出他身形偏瘦。

  只是……如何确定,他就是刘惟呢?杜六叶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思索几许,计上心来。她暗暗捡起一块石子,朝着水面丢去。

  “咚——”

  那个身影刹时站住,紧张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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