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十兄弟
参差不齐的楼宇屋檐，酒郭城乡，全部淹没在皑皑白雪之中。盘根错节的古树，黑漆漆地枝桠，也堆积着纯洁的雪花。
坐在满是卤肉醇香的店肆之内，三人围着一盆炉火，虽然气氛有些微妙而尴尬，但身上却慢慢的暖和了起来。
透过窗户，外面的雪花好像并没有停下来的势头，洛水仍是那样不紧不慢，徐徐的流动着，只是已经变得十分浑浊。雪片飞舞着，落入水中，顷刻之间，已经消失不见。
远山显得雾雾霭霭的，依稀可见水边乌黑的松树，好像一座座宝塔。被白雪速描着，就似一副泼墨山水画。
店内，程伯献还没有来。箫允儿已经含着不解的笑容，把三人的驴肉面一一地端了上来。末了还颇为好奇地打量了姚元崇一眼。这位他是认识的，当日高中状元，何等风光？打马游街！听说首先就去了叶芽湾，想是见杜大人去了吧？箫允儿想着，又抿嘴偷偷看了一眼杜六叶。
姚元崇何等聪明，早就将箫允儿的一言一行皆看在眼中。如此更添几分郁闷。他有些不太明白杜六叶，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为何还……但愿是自己多心了。但是外间已经流言四起，她是真的不知道吗？
杜六叶正享受的喝着面汤，又吃了一口软嫩的驴肉，真是回味无穷啊！尤其是这呵气成霜的季节，喝了一路的冷风和白眼。所以她更加珍惜眼前这份温暖。
隐隐约约地，她看见风雪中有一个黑影，身穿蓑衣，头戴斗笠。双手抱胸捂得严严实实地，朝这边移动。光看那不羁的身形，杜六叶就认出那是程伯献来。忙笑着让箫允儿再准备一碗驴肉面，另切几盘卤肉。
其实相比较于驴肉面，杜六叶更加喜欢牛肉面。但奈何牛在此时的中原，还是个珍稀的被保护动物。因为百姓需要它耕田，官府明令禁止杀戮，更加不可能当做食物！除非草原上的牧人定期来此贩卖，否则根本就吃不到！其实驴也应该被保护起来，因为它可以用来运输嘛！也许是因为它的动力超不过马！所以待遇没有那么好。不过因为便宜，百姓也多有养殖。杜六叶正胡思乱想着，只见程伯献已经近至眼前。他弹了弹身上的雪片，脱掉蓑衣，解下斗笠，使劲搓了搓手。向众人行过礼，方朝着炉火靠了过来。
杜六叶却被他腋下的那柄长剑吸引，虽然被麻布包扎得严严实实；但杜六叶却似乎还是能够清晰地闻到，上面的血腥味。
哎……也不急于一时。她招呼程伯献先过来，喝碗热汤。这样大的雪，又赶了半天的路，肯定冻坏了。
程伯献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开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杜六叶就慢慢腾腾地打开麻布，里面果然是那柄剑。黑色的剑把，上面刻着蛟龙戏水暗纹，好像还有一些字。但因为太小了，肉眼也看不清楚。只可惜她并没有随身带着胡人的放大镜。
她以指拂过修长的剑身，钢韧有力，剑呤嗡嗡作响，似乎能够说话一般。这绝对是不可多得上等好剑，杜六叶叹气，“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
程伯献啃完最后一个鸡腿，抹了抹嘴巴，才说道：“城内所有好一点的铁匠铺子，我都跑了个遍，都说没有人认得这把剑。甚至有的人，连这种黑色的玄铁都没有见过。”
杜六叶又看了看剑刃，他猜测，打造这柄剑所用地原材料，应该是天外陨石。比如三国时期就有柄七星宝刀，传说削铁如泥。一般的人怎么可能认识它呢？更别提锻造了！所以，制此宝剑之人的技艺，绝对堪比鲁班大师，是个真正的大家。
“……我尽力了，如果不是马上要赶赴边疆，我定然还要帮你查下去的，只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也找不出个什么头绪。”程伯献说着说着，就难受得搔起额来，面有惭愧和些微的局促。
正从此地路过的晋思，突然负手停了下来，他也不向众人见礼。目中无人的拿起桌面的宝剑，又细细的摸了摸剑柄，脱口而出道：“十龙追魂剑？”
众人一惊，齐刷刷地看向他。李旦讶异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起先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无礼的人。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白衣敢对他如此漠视；其次就是这个灰袍大个子对于这把宝剑的熟悉程度，稍加过目，就能说出它的名字。
说不定，事情还会有所转机？
杜六叶则是惊喜若狂，这可是凌歌崖血案的现场留下来的，唯一最是有力的线索了。虽然晋思为人傲慢，对她也颇有成见。但假如他真的知道线索，她也不介意委曲求全。“你认识它？”最终她还是脱口而出。
“当然。江湖上还是有几个人见过十龙追魂剑的，比如我师傅和师兄……”晋思说到这里，又停顿下来，满是怨意地盯了杜六叶一眼，才又慢悠悠地说道：“这不是纵腾那老家伙锻造的吗？”
杜六叶被他那一盯，恨不得心都停止了跳动。她就怕晋思耍手段不肯说；但他既然能够道出真相，说明还是有意帮她的。
是看在他师兄的面子上吗？晋鹏……哎……
箫允儿在旁边，将他们的神色，尽收眼底。虽然她也不太明白，晋思与杜六叶之间到底有过什么恩怨？但杜六叶对她几次三番的相帮，并且常常带着非富即贵的客官们，来照顾她们娘俩的生意。她心里已是感激不尽了，她也怕晋思临时翘辫子，改变主意为难杜六叶。忙倒了杯温水，递给晋思，又抚了抚他的肩膀。
晋思忽然就笑了起来，他了解箫允的用意，只得一五一十的说道：“纵腾那个老鬼，跟我师傅，还有几分交情。他当日锻造这十龙追魂剑的时候，我们正好在鹿山作客。这剑应该不止一把才对，有十把，并称为十兄弟！”
杜六叶听着连连点头，在旁边解说道：“这就对了，那天的刺客非常多，我看到有几个人手上的剑，与这柄似乎相同。当时也没时间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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