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背叛者

  昏暗的柴房,堆满了杂草枯枝,一个少女口鼻被堵,晕晕沉沉地躺在地上。

  门外北风呼啸,倒灌而入……

  “将她唤醒。”李令月自出生以来,无不是被人捧在手心,从来没有人违逆自己,更别提叛逃。想起那天芷晴冰冷的眼神,她虽背脊发凉,但心中始终疑惑。

  岚烟走了过去,将芷晴口鼻中的异物取出,照着她的脸就是几个响亮的耳刮子,清脆而犀利。

  “起来——”她将芷晴拎至半空,又突地松手。

  “砰……”伴随着闷哼声,芷晴悠悠醒转。

  “为什么要背叛我?”李令月大声喊道,声嘶力竭。自从她记事起,芷晴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哄她睡觉,陪她玩耍。那种感情都是假的吗?

  “公主……”芷晴待看清前面的人影,兴奋地爬了过来。

  “公主,我没有背叛你啊……公主饶命……”芷晴抱住她的腿哭喊道。

  “没有背叛我,那天为何站在寥管事身边,你没看见她们拿着箭对准我的心脏吗?”李令月伤心道。

  “我……”芷晴结舌。

  “没有背叛我,你为何出现在贺兰敏之的府上?你还会跳舞?你那舞蹈不是我母后请人教的吗?”李令月指着她,满眼通红。

  “我……奴婢是真心喜欢表公子的……”芷晴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所以,就要背叛我,要了我的性命吗?”得知了真相,李令月反而有一丝的释然。

  “我没有……我没有……我怎么会要了公主的性命,表公子只是说将公主带到庙会上换几个钱。因他输了好多钱……”芷晴哭诉道。

  “掌嘴——”李令月冷冷地说道

  “啪——啪——”岚烟手起掌落。

  “我会把你交给我的母后的,你自求多福吧。”李令月说完就转身离去。

  “公主……公主……你别走啊……你饶了奴婢吧,公主……”芷晴凄厉地喊声,回荡在夜空中。

  “公主慢点。”杜六叶怕雪天路滑,摔倒了,急忙追了过去。牵住她的手。

  “掌琉璃灯。”李令月高声吩咐道。琉璃在唐朝还是稀罕品,只有王公贵簇才用得起。皇后就赏了李令月好几盏。

  岚雾、岚烟接过小丫环手中的灯,每人各提着一盏追了上来。

  李令月怒气冲冲的回到归真堂,刚在软榻上坐定。杜六叶使眼色,命人拿了热茶上来。

  “清江源呢?”杜六叶问道,刚才一心顾念着公主,还没有将清江源安置好呢。

  “回执事,清公子正要下山呢。”守真说道。

  “天这么晚了,山路又不好走,他为何还要下山?不是有外院安置香客吗?”最后一句却是诘问守拙的。

  “这……”守拙语凝。

  “我去看看。”杜六叶说完,就急匆匆地往外走。

  “姐姐等一下。”李令月唤道。

  杜六叶回头,只见李令月放下茶杯,拿过岚雾手里的琉璃灯,递给她,说道:“路滑,姐姐小心。”并示意岚烟将灯盏交给守拙。

  “谢谢小月。”杜六叶笑道,心中暗赞,小月真是个心思细腻的。也难怪她日后会有所成久。只可惜……

  杜六叶暗暗攥拳。

  等追到山门口,远远地就看见清江源穿着蓑衣,深一脚浅一脚在雪中蹒跚的背影,因奉了皇后娘娘懿旨,玄青观外围正在扩建改造,土泥石沙东一堆,西一堆,到处坑坑洼洼。

  “江源兄——”杜六叶加紧了步伐,追了过去。“等一下。”她将手中的琉璃灯递了过去。

  “我知道你挂念贵伯,下山慢点。注意天冷路滑。我怕武敏之会找清江酒楼的麻烦。明天会多派一些小道童下山。如果有事你记得让她们回观报信。”

  清江源怔忡半响,才呐呐地道:“你们玄青观不是在为鲁国太夫人的祭日做准备吗?你们观里本来就大多是孤儿,人手不够。就不要麻烦了,我们没有事的。”

  “你放心,她们都长大了,人手够的。”杜六叶宽慰道:“再说天下道观本一家,举行祭日法事那天,凡是长安城中有名的道士,师傅都会请她们来帮忙的。”

  “那就好,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多谢你的灯。”清江源郑重点头,转身离去。

  山脚有禁卫军,沿路都有人巡视。她倒不是很担心。望着那盏橘黄色的灯光,越来越小,杜六叶才转身回观。

  ※※※

  第二日,还未起床。就被几只跳跃的寒雀吵醒,杜六叶披衣推窗,就见外面白茫茫一片,在初露的晨曦中异常刺眼。

  今年的雪,到比往常下得早些……

  杜六叶正在梳洗,就听外院的度琴站在门口禀道:“执事,嶲州都督府的公子说有急事要见你?”

  嶲州都督?杜六叶思索了半响,嶲州在哪?好像就是当今的四川一带,他跑长安来做什么?自己并不认识这样的高官之子啊。

  加上整个长安都知道公主住在道观,等闲这辈根本无法进入。簪缨望族皆是派了女眷前来看望公主。

  她不解道:“不是要说拜见公主吗?”

  度琴慎重道:“不是,来人说,有急事要找杜六叶。”

  “这……”杜六叶停下手中的梳子,看着镜中的自己,丝丝缕缕的青丝,又黑又长如同锦缎。

  眼睛竟比葡萄都要圆了,今生的自己好像还是顺着“前世”的模样在成长。除了着装不同;生活的方式不同;其它的都感觉像回到了九岁的时候……

  “请他到知行院吧。让外院奉茶,好生款待。”杜六叶回过神。

  “是。”度琴退了出去。

  等杜六叶换上月白色的道袍,将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楠木簪子馆起。拾缀整齐,已是半柱香之后了。

  这身装扮,看起来干净秀澈,如同山崖清泉,自天际直线而下。水雾清香,白影迷离。

  转过祈愿池的假山,她隐隐地看到一个身穿交领青袍的少年,端坐堂前从容的品着茶。

  “啊……是他……”杜六叶掩嘴,他不就是那个掉了折扇的少年吗?只见他与前次所穿的宽袖大裾不同,今天穿的是直袖紧身束腰的褠服。轻裘简袍,更显干练朝气,神采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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