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眼惊鸿

  “小姐，伊湄是会些拳脚功夫的。”

  伊湄依旧是垂着头，话出口，听得出来，有些愧疚，大抵是欺瞒了我，她自觉心中过意不去吧。

  在我决定让伊湄跟在自己身边时，夜无痕并不是很高兴，那时他便对我说伊湄也是会些功夫的，你身边已跟了个刻意隐藏功夫的丫头，如今再多一个，染儿，我真得不放心。

  大概是我长时间未言语，伊湄觉得我是生气了，一下子又跪在了地上。

  “小姐，奴婢，奴婢知错了……”

  我伸手虚扶了她，弯了弯唇角，安抚道：“湄姐姐，先起来。会些功夫也是好的，真要遇到了什么危险，能自保总比受制于人好。”我顿了顿，转身又坐回了梳妆台前，将银梳递到她的手中，眼角的余光却是透过镜子，落到了平儿的脸上，接着说道：“况且，此事我知晓。”

  伊湄会功夫，我也是一眼便看出来了，因为她不仅功底不扎实，而且根本不懂的隐藏。但平儿，我却是看不出分毫的，倒是多亏了夜无痕无意间提起。

  平儿又走近了些，嬉笑着岔开了话题，“小姐昨晚不是丢下我和湄姐姐练习轻功去了吗，怎么到了深夜反被王爷抱了回来？”

  听到她打趣我，我也不由得笑了：“大概着落脚点不对吧。”

  还真是落脚点不对，若不是落到了夜无痕的书房上，又掀了屋瓦偷窥，应该就不会被逮到了吧。

  “小姐不会是刚好落到王爷怀里了吧。”

  平儿打趣了我一句。这丫头一向鬼机灵，这些年若是没她陪着，我怕是要无聊死了。我对她疑心，自己心中也是不好受的，但对上她的眸子时，那种莫名得惶恐不安，真的是令我不知如何是好。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昨晚王爷遣了奴婢们出去，独自守了小姐好久。”伊湄说着话，手中的银梳并不停，她看向镜中，与镜中的我四目相对。

  “小姐也是真心待王爷的，奴婢看得出来。奴婢觉得，王爷好好地伴在小姐身边，比什么都强。”

  好好地伴在我身边比什么都强……

  是呀，有什么比一个活生生的人更真实呢？

  “湄姐姐，受教了。”

  “奴婢愚钝，”伊湄将我肩头的长发整理好，如往常般将妆匣捧到了我面前，“小姐今日想戴哪支？”

  这些个金银珠翠的头面首饰均是夜无痕送过来的，个个雕刻得极为精致，当真是让人爱不释手。但我也就反复换那么两支戴戴，因为不习惯。毕竟在影剑宫中时，我是用不上这些的。

  为了这事，夜无痕还把我拎到了玉翠阁，命老板将所有新式的头面摆出来供我挑选，我好说歹说，解释是自己之前并未佩戴过任何首饰，不习惯，所以才不怎么佩戴，并非不喜欢他送去的那些。他半信半疑，到底还是让我亲手挑了些，才肯罢休。

  我的目光触及那支月色的岫玉梅花簪子，通体晶莹剔透。

  昨夜下了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这簪子倒是应景。

  “就这支吧。”

  我说着话，心中却是想着，昨夜若是没睡着，还能陪着夜无痕看会儿雪景呢，可惜了。

  “这簪子配上小姐身上的锦缎小袄，正合适呢。”

  我抿着唇笑了，夜无痕自然是知道我不善装扮，当时这些个首饰就是配着衣裙一起送过来的，让我看仔细了才分别收了起来。这家伙看起来不着调，如今想来，倒是心细锝紧哩，难怪曾姑姑刚开始瞧不上我，说我肤浅，根本不了解她家王爷。

  我起身，平儿忙将斗篷披在我身上，一边系着带子还一边不时地偷瞄我，最后嘟囔了句，“小姐也来越漂亮了。”

  我伸手掐了掐她的下巴，笑道：“几日不见，你这小嘴倒是越来越甜了。”

  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喜欢他人夸赞自己的相貌，谁会不爱美呢？我朝梳妆镜中看去，“难怪世间女子皆喜欢玉翠珠钗，倒真是能平添几分姿色。”

  “不是因为这玉簪，平儿是真觉得小姐比往日漂亮了。昨天刚刚见到小姐时便觉得小姐的容貌似乎是变了呢，湄姐姐也是这样说呢。”

  我看向伊湄，她将扣在桌案上的小圆镜执在手中，上前一步，举起，凑近了我的脸颊。

  “奴婢与小姐有半月未见了，昨个儿见到，若不是熟知小姐的习性，还以为小姐是被人假冒了。小姐妹没有觉察出自己的容貌有些不同了吗？”

  我摸了摸脸颊，有些狐疑，“这般明显？哪里不同了？”

  “哪都不同，却又哪都相同，小姐的五官明明与往日没什么差别，但凑在一起，让人只觉得……”伊湄想了想，说了个词，“一眼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