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染染,来日方长

  “可算是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直挺挺地躺着,对上那双墨色的眸子,眨了眨眼睛,待认清这是夜无痕那厮后,猛地便坐了起来。

  “慢些,”他急忙伸出手扶住我,落座于床榻上,嘴角勾着笑意,“毛毛躁躁的,倒是急什么呢?”

  “你今日怎么穿了件墨色的锦袍?”我仔细地瞅着他,面色还是有些憔悴,不过现在瞧着比之前好多了。我瞅了瞅窗外,天色有些暗了,我不由得心下一紧,这是又过了一天了?

  “我竟然睡了一天!夜,你……”

  我忙在自己的胸口摸了摸,想要将那雪红莲拿出来,但什么也没有。

  “雪红莲呢,我的雪红莲呢?怎么没有了呢?”

  我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着,眼睛更是不闲着,没放过床榻的每个角落。

  “染儿。”夜无痕握住我的双手有些无奈,“我已无事了。”

  “你服下雪红莲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面上浮现出一抹愧疚之色,避开我的眼眸,说道:“是我欺骗了染儿。”

  “我本就无事的,寒子蛊,并未取出。”

  我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觉得他说的话好难懂。

  “你在说什么啊。”

  “染儿,是我错了,不应骗你的……”

  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握住,我忽然发现他掌心是热的,没了以往那种清凉的触感。

  “你的掌心,没以前那么冷了,真好。”

  我淡淡地回了一句,目光落在彼此交叠的手上。

  “染儿……”

  “是我不好……”

  我将手从他的手掌中抽了出来,圈起双腿,身子缩了缩,又缩了缩,环抱住了自己,垂着头,鼓着腮帮,吹了口气,静了半晌,寻思着。

  他如何待我,我最是清楚,为我着想的要比为他自己想的多太多了,至于此事……

  八成应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我掀开锦被爬了起来,跪在床上,脸凑到他面前仔细地瞅着,“虽是被你戏耍了,不过,能让我听到你无大碍的消息,也算是值了。反正无论如何你是不会害我的,不是吗?”

  夜无痕愣了一下,注视着我的眼眸,询问得很认真:“就这般信任我?就不怕哪天我暗地里给你一刀?”

  我抿着嘴笑着,耸了下肩,亦望进他的眸中,“自然是信任的,疑谁也不愿疑你。哪怕你暗地里真要取我性命。”

  “都经历了这么多了,若还看不清你的心,我也太过愚钝了吧。虽然想不出来你这次为何要算计我,但……”

  我故意没有直接把话说完,停顿的间歇,果然瞧见了他眼中的歉意、愧疚,我接着说道:“当初决定这样做时,心中也是不情愿的吧。而且,昨日你的虚弱病态,并不是装出来的,那一箭,更是险些让你经脉俱损。”

  “你现在,状况也不是很好,是不是?”

  “刚醒来便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吵死人了。”他装出一副万分嫌弃的模样,转而由正色道:“莫要再为我担心了,我不过是要修养几日。”

  我并不理会他的辩解,直接问道:“确实是动了那寒子蛊吧?”

  他挑眉,“怎会?”然后一副玩世不恭的口吻说:“动了那玩意儿,可是要赔上性命的,没跟染染洞房花烛前,小爷我会惜命的。”

  这厮,生来便是调戏我的吧,若不是他现在身子不适,我怕是又一巴掌挥他脸上去了。至于他的话,我却是不信的,伸手便揪住他的衣袍,直接要剥开他胸前的衣衫。

  “染染,来日方长,不用这么急吧。”

  他拂开我的双手,我却不依不挠,死死揪着他的领口,他终是叹了口气,任由我解开了他的衣衫。

  他的心口上,一小指长的疤痕,生生刺痛了我的双眼,我瞪着他。

  “不过是取了些心脉血,”他整理着自己的衣衫,“我一个大男人还受不住这些了?”

  每次,他总是说的这般轻巧,总是要一副“我很好,你无需担心”的模样,可,他却忘了,我是医圣夺魂的亲传弟子,纵然不是专门修习医术,却也懂得一些,那些出自医圣夺魂之手的医书,我翻过的也不少。

  寒子蛊便是在一寸深处的心脉血中,那一处的血是有些不同的,对子蛊的母蛊是有些好处的,至于为何我是不太懂的,但我却知晓,强取心脉血时,沉眠的寒蛊虫会有所感知,以致觉醒,那时……那蛊虫苏醒,他定是又受了一番折磨吧。

  我心中忽然不是滋味,我有时都在想,我上辈子是积了多少的功德,这辈子,才会遇上他。

  我坐在他身旁,将被子扯过来盖在自己身上,靠在了他的身上,“昨晚,是你把我带回来的?我的雪红莲呢?”

  他的胳膊顺势环住我的身子,大手又包裹住了我的手,“就还惦记着你那雪红莲呢?”

  “当然要惦记着,为了它,我还挨了一掌呢。”

  他哼笑了一声,“一身夜行衣还敢大摇大摆的在宫里晃荡,该吃些苦头长长记性。”

  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呢,他怎么会知道我是大摇大摆的在宫中转悠的?那会儿他不是该在这别院中卧床静养吗?

  “昨晚,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啊?”

  我扭头看向他,听得他回了一声“嗯。”

  “雪红莲被容渊师父拿走了,过两日还你。”

  “容渊师兄来了?夺魂那疯老头呢?”

  “都在这别院里。”

  听他这样说,我忙要起来,我可是有一肚子医术上的问题要请教呢。

  “别急,”他揽着我不松手,“师祖露了一面便不见了踪影,师父去了湖山采药,三日后才回来。”

  我怏怏地又靠在他身上,三日啊……

  “我也算精通医术吧。”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为何不问我?”

  呃,我忽然不知怎么回答了,这厮何时会读心术了?和那长毛小家伙似的。

  “呵呵,我就是许久不见他们了,想念了而已。”

  “我到底是出了何事,需要你取心脉血。”

  我看着他,等着他说话,他的唇微动,却是说了句,“一个月后,我与染儿便要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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