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几时说过要娶亲

  “又不知要说什么了？”

  夜无痕的又将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耐心地等着我回话。四周明明有下人来回走动着，可，耳边依旧只能听到簌簌的风声。

  “可是怨我未曾铺十里红妆迎娶你？”

  他询问着，声音轻柔，目光却似火，我觉得我的眼眸被灼伤了。我避开了他的目光，微垂了头，只是盯着他那双黑色云缎面的靴子。

  夜无痕叹了口气，扬起手落在我的头上，抚着，仿若我还是一个小孩子。

  “罢了。我不问了，莫要在垂着头了，好像我欺负了你。咱们出府转转可好？”

  我的手被他握到了手中，他却没有牵起便自顾自的走，我的脚未迈出，他也依旧驻足着。

  为何要如此顾及我，如其以来，我要怎样才能狠下心来将你剥离我的生活？

  我的鼻子酸酸的，有些埋怨自己。

  即使是个小官吏都不是整日守着一个女人，见到个寻常百姓家的有些姿色的女儿都要收了房，更别说夜无痕是个王爷，即便今日没有联姻之事，难道就能保证他今生只我一人？先不说待我年老色衰之时，他是否还会安心地只守着我一个人，我与他一个屋檐下生活上半载我都没信心他不会厌烦了我。

  如此一来，为何还要这般冥顽不灵？走，又能逃离到哪里，孤苦一人怀着思念浪迹天涯真就比伴在他身旁，与其他女子共同服侍他好？

  可，终究不甘心，我心上之人，如何就不能如我待他般，只我一人，善待我……

  “是不是乏了，我陪你回房吧。”

  看，这人多好，好的我总想故意耍耍小性子，享受一下他的纵容。

  而我，也时常是想到做到的。

  “我就要在这儿站着。”

  我故意呛了他一句，抬头瞅了瞅。我喜欢他无条件的纵容，可也害怕他对我失了耐性，还好，他的指尖在我鼻尖上点了一下，笑了。

  “你为何要待我这般好？”

  “可备好车了？”

  “备好了。”

  有些事不说清楚，我与他都不好受，而且，若是一直执拗着不解释，情分早晚会因为着这些个误会消磨殆尽。

  夜无痕自进了马车便从小格子里拿出了，盘着腿正襟危坐于茶桌前，认真地看着，整个软塌，倒是任由我横竖霸占着。我小心地凑了过去，刚挪到他身侧，他便转了头。

  我跪坐在他身边，瞟了一眼他手中的书，竟是内阁朝臣编撰的《治国策》

  “我打扰你到了？”

  “没有。”

  夜无痕将书合上，放在一旁，取了茶杯，斟满，递到了我面前。

  “夜，我想和你说说话。”

  关于他大婚的事，一直便不知要如何启齿，即便脑中默默想过数次。

  “倒是何事，染儿这般为难。”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夜，我从未不在意你，不过是想全身而退之时，不让自己成了个失了心的人偶。你可明白？”

  他皱了眉，看向我直接问道：“为何要全身而退？”

  “你明日便要成亲。”我的声音有些颤，带着重重的鼻音，若不是即眨了几下眼睛，怕是那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我才不要守在你身边看着你日日夜夜与她人恩爱欢好。”

  “傻染儿。”他叹了一声，一手环住我的身子，一手抚着我的脸，粗粝的拇指擦过我的眼角，沉声道，“我几时说过要娶亲？”

  我抬了头，吸吸鼻子，“明日你便是你大喜之日，我记着呢，你休要哄我。”

  夜无痕忽然笑了，但我却没觉得我说的哪里好笑了。

  “我总算知晓缘由了，此生只你一人，我说到做到，不要再因为这个与我生分了，可好？”

  我看着他，有些不明白，抗旨吗？虽说虎毒不食子，但还真不保证皇帝不会一怒之下斩了他，若是在乎他又怎会将他扔到暗夜堡，自生自灭，若是在意，又怎会见他羽翼丰满，以他母妃相要挟，逼他回了帝都？虽然夜无痕从未向我提起过他父皇为难他，但我却也是知晓，这其中必是不像这表面这般风平浪静，我可是总会一连几日寻不到他的影子的，我不问，只是不想令他徒增了烦恼，他每次回来都会一脸倦容，这不很是明显了吗？

  “不是要与我说话吗？这便又不理我了？说完了？”

  他说不娶就不娶吧，到底怎样，明日便会见分晓，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此想着，便点了点头，却又想起了那个倒霉的嬷嬷。

  “不可再像今日这般随意杀人了，你应爱护百姓的。”

  对于我说的这句话，他是极为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我又不是帝王，谈什么爱护百姓。”

  “谁道只是帝王才要爱护百姓？这天下是姓了吴铭，你身为皇嗣，理应如此。”

  “好好好。”夜无痕终是妥协了，准确的说是懒得与我争执吧，揉着我的手，漫不经心地道：“都听染染的，爱护百姓。不过……”

  他的眼神忽然透出几许凌厉，声音沉了下来。

  “那奴才该死。襁褓中的孩子都下得了手，如此歹毒之人，如此痛快地了解了她，都是便宜了她。”

  “是……”

  我不知如何开口，那孩子，必是他亲近之人，不然不会有这么浓的恨意。

  他垂了眼帘，并不让我看到他眼中的痛，开口回答了我。

  “我皇妹。”

  “若是还在，该是与染儿这般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