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灵魂交换
师叔说：“因为他们换过魂，所以男孩也会像女孩一样自杀。”
在场的人都很震惊，伊小碗问：“就算换魂真有其事，为什么换过魂的人就会有相同的命运？”
师叔说：“按照术门的说法，换魂相当于缔结了程度最深的誓约，最深的誓约是什么？当然是生死之约，一旦其中一个立誓者死了，另一个立誓者必死无疑。”
刘铭惊道：“小蔓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刘铭那种态度倒是也情有可原了。
小碗问：“师叔，你是怎么知道那对情侣生前换过魂的？”
“因为他们也用过‘灵魂蛇‘——我在女孩卧室里发现了这东西，就像一条细长的蛔虫，暴露在空气中几分钟就死了，然后很快就枯萎了。可惜我当时不认识甄博士，不然会拿给他去化验一下。事后我请教了一些前辈，有人说，这可能是一种非常神秘的蛊术。”
“蛊术！？”
只要一听到这个词，就足以让稍微有点民俗知识的人毛骨悚然了，更何况伊小碗这种研究民俗学的。蛊术在中国民俗历史中，算是最讳深莫测，匪夷所思的了，关于它的传说，小碗说上三天三夜恐怕也说不完。
“这件事后，我再也没见过这样的案子，也再也没见过‘灵魂蛇’，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听到了这种东西。”
小碗不禁感叹，“真是越来越诡异了！”她又问师叔：“那件案子还有什么别的细节？”
“当然有，那个女孩参加过奥肖谭蹴隐修会！”
师叔的这句话令甄实和小碗心头一震——看似毫不相干的两件事居然在这里产生了交点！
师叔接着说：“我不断的调查女孩生前的行踪，发现她曾经是奥肖谭蹴隐修会的会员，而且参与的程度还很深，后来得知，那个隐修会是一个邪教组织，他们似乎很善长利用各种邪术对会员进行控制。因为在调查过程中，我和女孩的家人相处的不错，所以很同情他们，当我知道真相之后，我对这个邪教组织非常痛恨，一气之下，我去他们的机构大闹了一场，只是什么也没做成，而且还让那个组织知道了hc的存在，事后我非常后悔，几乎想要一瓶磨脑水一喝了之，是许主管让寒冲子劝我留下，我才在公司待到今天。”
小碗明白了，这就是报告里提到的“萧叔贤在本案中感情用事，造成严重纰漏，还让自己萎靡不振，几乎不能继续工作……”如此可见，许主管是个非常讲原则的人，他既不希望失去师叔这样的人才，又要按规定对他进行处罚，对公司对员工可谓都仁至义尽了，而师叔，也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竟然一个人去和奥肖那么庞大的组织对抗，看来自己没看错他。
就在这时，侯薇雨抬起头来，她先是用一种很茫然的眼神看了看周围的人，当他看到刘铭时，露出了微笑，站起身走向他，好像其他人都不存在。
甄实叫了声：“侯医生？侯薇雨？”
小碗抓了一下甄实，小声说：“已经不是了。”又试探地叫了声：“小蔓？”
对方略停了一下，对小碗点了点头，又一脸喜悦的看着刘铭。
刘铭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小——小蔓。”
“嗯，我来了。”对方答应了一下，然后深情的抱住刘铭，“好想你呀，我的宝贝，你今天写小说写得顺不顺利啊？”
“我——我这部小说又失败了。”刘铭应付着，看到甄实用很不友好的目光看着他，他本想搂住“徐蔓”的手又垂了下去。
“徐蔓”闭着眼睛，很享受的埋头在刘铭怀里：“没关系的宝贝，这一部失败了，你就写下一部，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你是很有才华的人，我知道。”
小碗看着眼前的情景，心说：任谁都无法拒绝被这样的美人抱着，鼓励着吧，看来刘铭说的并不是假话。
刘铭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像是鼓足勇气似的说：“小蔓，你，你以后不要再来了。”然后推开了她，转过身去。
“啊，为什么？”
“我配不上你，我也不想再拖累你了，你应该是自由的！”
“你是说真的吗？”
刘铭艰难的点点头。
“徐蔓”瞬间流下泪来：“你哪有拖累我，那都是我自愿的呀，不跟你在一起，自由有什么意义？”
“小蔓，你知不知道，你不是真正的人类？”
“徐蔓”一惊，然后又怅然若失：“你最终还是知道了啊。”
这话让在场人都很意外。
刘铭转回身，一脸惊讶：“原来你自己也知道，我一直以为你是双重人格。”
“我当然知道，我是你无法理解的存在，所以一开始只能在网上和你交流，我本以为我们那样相爱就够了，可你禁不住想和我见面。不过见面也很好，我们更爱对方了。”说到这里，她闪烁着泪花的脸上又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原来她有清楚的自觉能力，那么她可以算是有自我意识的鬼了，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会以鬼面疮这种形式来存在呢？这个问题几乎同时在小碗、甄实和师叔脑海中想起。
小碗最容易想到的解释是，如果做鬼的话，很难拥有肉身；而如果成为鬼面疮去感染别人，就可以尽快拥有一个肉身，和情人幽会。然后小碗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过于简单，因为越来越多的线索证明，某个灵魂、某段记忆成了鬼面疮，很可能是被动的。
刘铭转过身来，哽咽着说：“我也很舍不得，可我们现在必须要分开。”
“徐蔓”质问刘铭：“到底为什么？你不是说过，什么也不能阻止我们相爱吗？”
“可是你占据着另一个人的身体，我知道你这样是为了和我在一起，可我们不能太自私啊！”
“我每天只借用她几个小时，并没有影响她本来的生活啊，她的那些麻烦，都是另外的灵魂造成的，跟我无关。”
刘铭将拳头重重地砸在墙上：“别再说了，我们分手吧！”
“徐蔓”变了脸色，大声道：“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我那么爱你，每天唯一的快乐时光就是来找你的这几小时，你居然不要我了？！你以前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
刘铭忽然冲过来恶狠狠地揪住“徐蔓”的衣领：“像你这种东西，怎么能和人类相爱，我以前对你说那些话都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谁，现在知道了，我有权不认，你快滚吧！”说完又猛推了她一下，将她推倒在地。刘铭颤抖了一下，本想去扶，可还是强忍住了，将脸转向一边。
“徐蔓”坐在地上，又一次低下了头，长发将她的脸全部盖住。
“徐蔓？徐蔓？”小碗试探的叫了几声。
忽然，对方猛地抬起头来，长发随之散开，露出一张几乎变形的脸，这张脸上五官扭曲的程度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地步，好像将一张橡皮泥雕刻的脸又揉了一遍，她冷冷的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嫌弃我，可是你忘了，我们已经立下了灵魂誓约，你是摆脱不了我的！”
看到刘铭不理自己，“徐蔓”转身便走，甄实忙跟上去，刚走没几步，就见刘铭忽然痛苦地叫了起来：“啊——小蔓，你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小蔓，我是骗你的，我不能没有你啊！”刘铭就像毒瘾发作了一样，在地上打起滚来，随后又挣扎的爬向“徐蔓”，抱住她的脚，不停地哀求着她别走。
“徐蔓”停住了，用蔑视的目光看着脚下的刘铭：“男人啊，就是靠不住，就算你是那么落魄的男人，就算我那么爱你，你还是会变心的，所以上师才教了我交换灵魂的仪式。”
小碗意识到了奇怪，忙去扶起刘铭，见他面色通红，一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师叔挡住“徐蔓”去路，喝问道：“快说，怎么解除仪式？”
“徐蔓”不理师叔，继续要走，却被师叔推了回去，她也不强为，转身回到刘铭身边，这时刘铭已经被短时间升起的高烧弄得有些恍惚了。“徐蔓”推开小碗，对刘铭说：“宝贝，我会永远爱你，请你也永远爱我吧。”
“徐蔓”说完，忽然猛冲向窗户，吓得小碗尖叫一声，想扯住她，却还是慢了一步。
眼看“徐蔓”就要往窗户上跨，“砰”的一声，一只椅子正打在她小腿上——是师叔扔的，她一个趔趄扑倒，头正好撞到了窗台上，然后倒在地上不动了。
甄实和小碗赶紧跑过去，将她翻过身来，试了试鼻息——还好，只是晕过去了。
“徐蔓”这边一晕，刘铭那边便发出了呜咽声，他自己扯开衣领，叫道：“水，我要喝水！”
师叔从包里给他拿了矿泉水，他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瓶，很快，面色没那么红了，小碗摸了摸他的额头，也没刚才那么烫了。
师叔问他：“小子我问你，如果刚才那种情况，你会跟着一起跳吗？”
“会，我刚才有很强烈的欲望，想和小曼一起跳下去。”
“明白了。”师叔很坦然点头。
小碗和甄实又将“徐蔓”搬到床垫上放平，看着这个“睡美人”，小碗问：“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灵魂契约起作用了！”师叔说，“‘灵魂蛇’已经在两边扎了根，美女这边一走，那边就开始难受了。如果美女跳楼，那小子也一样会跳，不过这不是他的本意，是契约在怂恿他。”
“啊，真有那么神奇吗？”
“是的，所以当年我办的殉情案里，那对情侣才会有那样的结果。奇怪的是，殉情案里男生是隔了几天才又跳楼的，而现在，两边发生联动作用几乎是同时的，看来这次的邪术更厉害了。”
甄实想了想，说：“我猜测，所谓换魂，很可能是换了一部分记忆——将自己的一部分源头蛋白植入对方大脑中，如果当事人一旦有背叛的想法，这种记忆就会反复唤起当事人对爱情誓约的回忆，这种刺激或许可以达到和催眠、洗脑同等的作用，最终使当事人崩溃！”
小碗想起刘铭刚才那种发毒瘾一样的行为，觉得甄实说得很有道理。她又说：“徐蔓说她本来就是鬼，所以开始时才不愿意和刘铭见面，她又和奥肖组织有密切的关系，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用‘夺舍法’去夺一个躯体，而要以鬼面疮这种形式来存在呢？”
大家都陷入了沉思，甄实表情凝重的说：“如果回答了这个问题，也就回答了我们最初提出的问题：奥肖邪教的阴谋到底是什么。可惜这个问题目前还解答不了，或许在解决徐蔓的过程中能有所收获。”
师叔说：“可惜要等到明天才能让鬼鬼再进这美女的身体了。”
小碗懒得再纠正师叔“鬼鬼”的叫法，说：“那也得看莲莲有没有缓过来。”她见甄实一幅的欲言又止的样子，问：“甄甄，你是不是又在打莲莲的主意？”
甄实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如果再等一天，我害怕会出意外。”
“你什么意思？”
“现在就让游如莲再走一次。”
“什么？”小碗立即怒了，“甄甄，真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一向都很体贴别人的，怎么这次这么绝情？莲莲都累成这样了，哪能再上阵？”
“如果有别的办法，我当然不会开这个口，可你知道我们的处境。这个‘徐蔓’一旦醒过来，或许会再次自杀，而刘铭很可能会‘不由自主’的步其后尘。”
小碗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还是觉得太仓促了：“我们现在又不在实验室，没有设备，莲莲一旦进去，根本没法和我们沟通。
“我们马上就回公司！”
小碗还是不情愿，师叔说：“你最好问问鬼鬼自己。”
小碗无奈，只得取出乌木盒打开，晃了晃，游如莲出现了。这时刘铭恢复的差不多了，师叔点着了一张开眼符纸在他眼前晃了晃，他马上看到了屋子里凭空冒出来的那个“人”，不禁又害怕起来。师叔说：“别怕，他能帮你。”
今天晚上经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刘铭的心理承受能力提高了不少，听师叔这么说，也就放了心，问：“他能干什么？”
小碗说：“进入侯薇雨体内，想办法让徐蔓离开。”然后又转向游如莲：“莲莲，你恢复的怎么样？”
“睡了一会儿，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甄实问：“那你再来一次行吗？”
游如莲不用问也明白眼下的处境，毫不犹豫的答道：“好。”
小碗抓住游如莲的手：“莲莲，你别逞强，真的没问题吗？”
游如对小碗点头一笑，却很快将视线转开。
甄实说：“这次会更麻烦，你不只是要进入徐蔓的体内，还要先进入刘铭的体内。”
“啊？”小碗、师叔和刘铭都吃了一惊。
“刘铭脑子里有被植入的徐蔓的记忆，也就是他们灵魂交换的印记，必须要先找到这个印记。”
小碗问：“你是说销毁它？”
“不，要把它带出来，放回徐蔓的记忆中，这样徐蔓才能忘掉契约的事，她也才能彻底释怀。”
想想似乎很有道理，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小碗想了一会知道了，说：“可莲莲怎么把‘印记’带出来呢？又不能带着一条炭精棒进到刘铭身体里。”
甄实看着游如莲：“这个，就看你的了。”
“什么意思？”小碗帮游如莲问道。
“其实游如莲本身就是由源头蛋白组成的，具有存储记忆的功能。”
师叔说：“你是让鬼鬼当行李箱？”
甄实点点头。
游如莲说：“那就让我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