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诡异的精神病院
诡异的精神病院
夜里，萧叔贤躺在病房里的床上假装睡着，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这座精神病院的病房里可能安装了监控设备，而且监控设备是隐藏着的！
对重症病人监控倒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隐藏起来呢，这说明医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之所以这么觉得，是因为通过一晚上的观察，萧叔贤发现，护士总是能很准确的知道病房里病人的情况。萧叔贤通过实验验证了这个猜测，方法就是和钱乐聊天。
萧叔贤和钱乐自从认识后，已经聊过五次天了，第一次是刚住进病房，钱乐自己找来，对这一次聊天，院方似乎没什么反应。
第二次，也就是伊小碗走后，萧叔贤去钱乐病房里串门，聊了一会儿创作后，他开始问起关于医院的事，按说，那些问题在无心者听来只不过是平常的闲聊，可很快护士来了，让他们不要聊太久——这种看似正常的行为在当时并没有引起萧叔贤的注意。
第三次聊天，是过了不久，钱乐又跑到他病房来，说那个节奏又来了，让萧叔贤赶紧帮他画五线谱格子，他则飞快的记录。萧叔贤趁机问他：“为什么你总能听到那种节奏，我就偶尔才能听不到（事实上他从来没听到过）？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医院有点怪？”
钱乐说：“那是因为你没有认真听。而且怪又怎么样？只要能听到那种节奏就好了。”钱乐刚记了一会儿，忽然惊叫道：“变了，节奏变了，快，再给我一张格子纸！”
萧叔贤递给他一张刚画好的五线谱格子，有意无意地说：“这座医院有一种让人想留下的欲望！”
门忽然开了，沈菲出现在门口，说：“我记得刚刚有护士来让你们别聊太久，怎么不听啊？你们聊够了，该休息了。”这次语气还算客气。
钱乐愣了一会儿，抓着头发懊恼道：“又没了。”
萧叔贤问：“是节奏又没了？”
钱乐答：“对呀！”
“你们还说！”沈菲开始用吼了，“你们还想不想赶紧好了，要多休息，不要让脑子太亢奋，不然容易失眠！””
这第三次聊天是关键，它让萧叔贤开始意识到聊天内容和护士的反应之间有联系。
第四次和第五次，萧叔贤开始有意识地去实验，结果证实了自己的观点：如果他和钱乐聊天聊的是创作和自己的“精神病史”，或者纯粹是闲聊，那聊多久都不会被打扰。可一旦他向钱乐打听起这座医院的事情，很快，就会有护士赶来，轻则劝阻，重到呵斥。
夜晚，这座精神病院显得格外诡异。因为地处郊区，没有城市里的那种喧嚣感，整座楼显得非常安静，可正因如此，时不时会传来一些病人的呻吟和梦呓，萧叔贤感觉自己总处于一种嗡嗡的声音中，非常压抑，又非常无助。这些还好，关键是他明知道房间里有一套监控设施，那种被监视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舒服。
此刻，肯定有人藏在某个地方盯着自己呢！
萧叔贤虽然闭着眼睛装睡，却害怕自己睡着，因为他在反复思考着得到的线索。他自认没有伊小碗那样的头脑，这也是他乐于和对方组队的原因，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下没法和对方商量，必须自己先想出些眉目才行。
萧叔贤隐约感觉，这些线索里面必然存在着一个规律，而如果能在诸多杂相中提取出这个规律，就真相大白了。
可惜这只是直觉，不能带来任何结果，最要命的是，不但什么也没想出，还越来越困了。
萧叔贤对自己骂道：“混蛋，这可是你重新开始的机会，这个时候怎么能睡！”这一激动，后半句话竟直接脱口而出了。
按说这样的音量，应该不会被监听到，他觉得说话倒可以解困，便又说：“小萝丽要是在身边就好了，她脑子更好用。”过了一会又念叨：“诡异的医院，奇怪的节奏，两者间肯定有联系，到底在哪呢？”
这时，萧叔贤听到了隔壁钱乐的说话声——这病房一点都不隔音啊。钱乐这个时间也没睡，搞艺术创作的人都是夜猫子吗？
只听钱乐喊道：“节奏又来了，节奏又来了！”
一阵急促的“咚咚咚”的声音由远而近。
那是高跟鞋的声音，这声音每一下都如此沉重，震慑人心，足可见这双高跟鞋所承载的人的重量。
是她！
萧叔贤刚想起那个人，忽然脑海中像划过一道电光：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足可以解释眼前的诸多怪异。
门开了，一个肥硕的躯体慢慢走了进来，而萧叔贤在被子里快速的按开了小碗的电话。
小碗和游如莲吃完晚饭，一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心说这晚饭吃的，肯定又要积下来很多肥肉。刚要收拾，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忙按开了电话说：“喂，师叔，还没睡呢？师叔，师叔？”
病房里，萧叔贤眯缝着眼看着渐渐逼近自己的那个身影，紧张的想着对策，最后，他只得装作醒来，然后抖了一下：“啊，吓我一跳，你来干什么？”
“你没有按时睡觉！”对方冷冷地说。
萧叔贤故意用很傻的腔调说：“我一直睡着啊，出声的是隔壁吧！”
“哼，别骗我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你在说什么呀，你再吓我，我叫我妹来了！”
对方露出了凶相，逼近萧叔贤直到他耳边，小声说：“如果你那么想当病人，我可以成全你，永远的成全！”
萧叔贤刚想动，忽然一疼，感觉到一个细细的锐器刺进他的左肩膀，他知道那是针筒，他大惊失色，想挣扎却被对方一手稳稳按住，对方另一只手很快将针筒里的液体推完，然后将他松开。萧叔贤很快便觉得浑身无力，视线模糊，就此失去了知觉。
这时，对方发现了萧叔贤被子里的闪光，赶紧掀开被子抢过来，手机已经黑屏了，再按开是指纹密码，但是能看到在和别人通话中。对方恼羞成怒，按死了手机，对着已经昏迷的萧叔贤脸上猛扇了几巴掌，怒道：“你们都背叛我，你们都想离开我！”然后走到窗边，将手机扔了出去。
窗外有一片小湖，手机“咚”的一声掉进湖里。
过了一会，此人又缓和了一下情绪，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出去。
小碗又回拨了电话，已经是关机状态。她担心起来，因为刚才在手机里听到的对话很奇怪，师叔在说完“我叫我妹来了”之后，就没了听到任何动静，这显然是受到了威胁，而威胁他的那个声音，竟很熟悉。
是沈菲！
小碗一阵懊恼，用拳头猛打自己的脑袋，游如莲忙问怎么了，小碗说：“临别前，我还想着要查一下那个医院的情况，结果跟何丽虹一聊天我给忘了。”
她忙用手机查了一下青天精神病院，结果查到好多关于这家精神病院的新闻，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关于一起医疗事故的：这家病院在一年前死过一个病人，病人家属和院方各执一词，家属认为是意外死亡，而院方则认为是病人病情恶化，属正常死亡。而在新闻中配的医院照片里，赫然出现了沈菲的身影！
新闻没有提沈菲在这起事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可这个护士的举动让小碗觉得很可疑，因为小碗天生有着侦探的敏感，她知道，如果很多事里都出现某个人，那个人就必须要引起调查者的注意。
小碗抓起背包就往外走，游如莲问去哪，小碗说师叔有危险要赶过去。”
游如莲惊道：“危险？那我跟你去！”
小碗想想，便将乌木盒装进背包里。
两人跑出城中村时正好碰到一辆的士，上了车，小碗说：“去青天精神病院！”
路上，小碗拨通了郑大友的电话，结果听到“您呼叫的用户已停机”，小碗这才想起来，自从上次干掉张军和小秦后，郑大友便以养伤为名躲去乡下，手机不通了。不过他曾留了一个座机号码，小碗赶紧又拨了那个号码，过了一会儿，终于通了，只听郑大友用很小心的语气问：“小姑奶奶，没事你打个电话干嘛？”
“我有急事，你能不能动用你警察局的关系，帮我查一个人。她很可能牵扯到一桩命案。”
“如果我帮了你，那我这个藏身之地就暴露了，我又得另换地方。”
“我明白，可是我这边是人命关天，求你帮我一下。”
“好吧，谁让我们是盟友。”
小碗便说出了那个名字。
郑大友那边重复道：“沈菲，现在是青天精神病院的护士——好，我让技侦科的朋友马上查！”
挂了电话，游如莲问：“妹妹你现在办的到底是什么案子？”
小碗小声把案情大体说了一下，然后说：“我忽然想起来，这个沈菲确实举止很怪异，她曾进入一个重症患者的病房，很快那个病人就病危了。另外，总感觉钱乐一吵着有节奏的时候，正好她就出现在附近，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前面的司机不停的在反视镜上看这位乘客：这人老和空气说话，又说自己去精神病院，该不会是那种武疯子吧？
小碗看到司机不停的擦汗，知道自己的举动又让人家误会了，便装腔作势道：“这台词写得太差了，特别是这个沈菲，这样的剧情完全体现不出她的性格，还让我去医院里体验生活，搞得跟真事儿似的。”
“美女，你是演员吗？”
“呃，哪有啊，我只是在大学里跟人家玩话剧，刚才在背台词。”
司机松了一口气。
电话又来了，小碗赶紧接通，传来郑大友急促的声音：“查到了，这个沈菲，七年前从护士学校毕业，然后在市南区和市北区医院分别做了两年护士，后来又在市三医院做了两年，一年前转到青天精神病院。你猜猜接下来我会说什么？”
“哎呀，郑大队，我这边正急着呢，你还要我玩游戏。好吧，我猜……”小碗尽量打开脑洞，想了一会儿，说：“会不会是，这些医院在她任职期间，都出过医疗事故？”
“宾勾！而且还都是非常严重的事故，其中三起还死了人，有一个死者还是女作曲家。”
“作曲家？”小碗心里一咯噔，说：“这么看来，很可能就不是事故了。”
“你说的没错。没把事情联起来的时候觉得没什么，一旦联起来，傻瓜都能想到这个沈菲有问题。一年前青天精神病院的那起医疗事故，正是沈菲去那里当护士不久，那个事件因为死者家属闹得很凶，警方也介入调查，而这个沈菲居然还接受过警方询问，可惜那一次被她躲过去了，但她的询问记录被保存了下来。技侦科的那个同事很负责，拿沈菲的任职时间去检索档案，这才发现她老是和医疗事故扯上关系。”
“询问记录里还记了什么”
“还有她男朋友的电话，因为当时警察要她留下自己和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发过来。”
郑大友说了号码，又说：“呐，我可是跟技侦科的同事说这是个人命大案子……”
“我明白，等我们查出真相就报警，让你那个同事领这件大功。”
小碗又拨通了那个号码，过了一会儿，一个疲惫的声音接了电话：“拜托，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我找沈菲？”
“沈菲，以后别再打来了，我跟她没关系了。”
“什么情况，她给我留的这个号码呀？”
“还听不懂吗？我跟她分手了，都大半年了。”
“哎呀，不好意思，我是她以前工作单位的，是她的好朋友，她当时说如果找不着她就打这个电话。”
“拉倒吧，那种人居然会有好朋友。”
“你怎么那么说她呢，我和同事们都觉得她很热情啊。”
“嗯，是啊，你们眼里的她肯定是对工作认真负责，对病人关怀备至，我一开始也这么觉得，可相处了一阵子后，我才知道她热情关怀的太过头了，她这个人，控制欲太强！还好我抽身得早啊，你跟她做朋友可要小心点！”
“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个人，总以为自己是上帝，对别人要负责到底，可明明又没那本事，结果就是，你得被迫做小孩子，好让她享受照顾你的感觉，但实际上她是想控制你！”
小碗心里一惊，嘴上说：“居然这样，我们单位的人可都没看出来。”
“那是你们关系还一般，总之你小心点吧，另外我这是善意提醒，不想别人重蹈我覆辙，你别告诉她啊，不然她会骚扰我。”对方说完便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