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分手

  分手

  下午,伊小碗找了个理由离开公司,在街角处上了敖凌的车。

  路上,敖凌还是不怎么说话。很快,车子开出了城市,进而往海边开去。小碗已经很久没看海了,开了车窗大声呼喊了一阵子,以为敖凌会开心,可他还是一脸阴霾。

  小碗装作委屈的样子:“哎,小职员女朋友无法感染总裁男朋友啊,到底怎么了?”

  “你不是对我的前女友很感兴趣吗?”

  “啊?”小碗一惊,马上明白了,造型师kitty给自己做形象设计时,敖凌就在屋外,他应该是听到了自己和kitty的谈话,忙解释道:“我就是多问了两句嘛,女人心,你明白的。”

  “我想让你知道我的过去,不然对你不公平。”

  这时,车子进入群山之中,敖凌指指前面说:“到了。”

  小碗往前一看,愣住了,因为前面写着:风海市南岛精神病院。

  大门口,敖凌做了登记,车子开进医院。两人下了车,敖凌拉着小碗的手竟直往主楼后面走,看来他对此地很熟悉。拐过几座楼之后,来到一座小楼前,楼门上写着“重症患者疗养楼”。小碗正犹豫,敖凌却已经将她拉了进去。

  迎面走来一个穿白大褂的人,看到敖凌说:“你又来了,好久没来了。”

  敖凌点点头,伸出手,对方很配合的给了他一把钥匙。

  敖凌拉着小碗上了三楼,看到的是一间间被铁门锁得紧紧的房间,铁门上有一些细小的孔洞,估计是用来和门内的人说话的,另外就只有一尺长半尺宽的小窗户,窗户上镶的都是钢化玻璃,又加了钢条护栏。小碗刚想问要去哪,“砰”的一声,只见靠近自己的一扇门上,一张人脸砸在窗子上,对小碗露出瘆人的笑。

  “啊!”小碗吓得尖叫一声。而叫声引发了连锁反应,几乎每一扇门窗户上都贴上来一张脸,那些病人对两个过客做出各种奇怪的表情和动作,令小碗不寒而栗。

  小碗再也忍不住了,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我的前任女朋友,最后两个月就住在这里,那时候他已经连他的父母都不认识了。”敖凌指着眼前一个房间,用钥匙开了门,走了进去。

  小碗也跟了进去。只见里面是通体的一间,有一张床,被褥整齐,一张写字台,上面只有一盏台灯,一把椅子,角落上还有个马桶和洗手盆,除此外再无别物。虽然很像牢房,可是光线很充足,因为正对面有一个很大的落地窗。

  敖凌推开落地窗的门走了出去,小碗也跟上去,不禁“喔”了一声,原来是一个很大的阳台,能看到一片碧海蓝天,可惜的是,阳台还是被像铁丝网一样的护栏严密的圈了起来。

  小碗说:“站在这个阳台上感觉有些奇怪,明明是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色,可有这么一层铁网……”

  “用这种护栏是为了防止病人跳下去。可她最终还是找了一个地方。”敖凌指向斜右方,那里有一片山石,像海岬一样伸进海里,最前端的山崖是一块刀削绝壁。敖凌说:“所有的人都拼命想留住她,我也答应她父母不再和她见面,但是已经晚了,她早就忘了自己是谁,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执念:不要胡思乱想,不然‘他’会讨厌我的,直到她彻底崩溃了,找了个机会避开看守,跑到那里跳海自杀了。”

  敖凌掏出一张照片给了小碗,小碗接过来看到,照片上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墨色的长发如瀑散肩,一双静谧的美眸安静又让人琢磨不透,小碗一眼就看出她是那种文静而又聪慧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小碗问。

  敖凌抓住铁丝网,说:“那时候我正在上大学,碰到这个女孩,和她相爱了。她的爱很热情,对我近乎迷恋。然而,我很快发现她是个极其敏感的女孩,她的脑海里会有各种想法,比如如何占有我,怀疑我是否在意她,有时候一个举手投足的动作就可以引来她丰富的联想和无端的臆测,这当然会令我反感,于是我向她坦白了我的那种能力——现在看来这是最错误的决定。我本来想以此为理由和她分手,可她已经离不开我了,我也舍不得她,我们又相处了一阵子,可就是这一阵子,她的思维变得更加混乱,害怕我‘听’到她的真实想法,极力想控制,可越控制越想法越不断的涌现出来,我那时候经常看到她猛打自己的脑袋,骂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而这是基本不可能做到的。”

  “你为什么不送她一顶这种帽子?”

  “那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意识能量这种概念,这都是接触刘君航教授后才明白的。”

  “这女孩后来就被送到这里?”

  “先被送到一般的精神病院,但情况越来越恶化,被送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了。”敖凌说到这里的时候,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这个地方被我长期租了下来,用来提醒我自己:你不是平常的人,你不配拥有平常的感情,还是省省吧。”

  小碗捂住敖凌的嘴:“你别这么想,那不是你的错。”

  敖凌避开小碗的手,走到一边:“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是不是我的错根本不重要!”

  “可就算发生过悲剧,你也不能总是活在记忆中啊,请你勇敢的向前看,亲爱的男朋友。”

  “别再这么叫了!”敖凌吼道。

  小碗一怔。

  “来的时候我还在犹豫,可再次走进这里,我的想法就坚定了。”

  “什么想法?”

  “我们还是分手吧!”

  ……

  小碗不记得怎么回的市区,怎么到的医院。在病房里帮才叔和黄田田整理着,却一直懵懵懂懂,才叔对她的问话,黄田田对她的亲昵,她都不知道应付。才叔以为她累了,便叫她回去休息。

  小碗回到住处,如常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这才大哭起来。

  第一次恋爱,却只有数天的甜蜜,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小碗都搞不清楚自己是被甩了,还是和平分手,她又想起了和敖凌最后的对话:

  “可现在不一样了呀,我有爱情帽子,你也听不到我对你的想法。”

  “那种帽子你不可能一天到晚的戴着它的,至于你自己,大部分想法还是能被我知道,你没法拥有隐私,最终,你还是会受不了的。”

  小碗急了:“那我就不要隐私,对你绝对的坦承,还不行吗?”

  敖凌摇头苦笑:“你现在对未来并没有清醒的认识,如果我们继续在一起,很可能会给你带来巨大的麻烦,而我已经承受不了第二次的负罪感了。”

  小碗木然,半晌才说道:“所以,爱最终还是输给了责任,对吗?”

  “是的。”敖凌痛苦的回答。

  “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曾经犹豫过,我也知道和你相爱要背负巨大的责任,对那种责任我感到过惧怕,能忘记它是因为我沉浸在热恋中,可当热恋过去,它或许就会浮现出来了。原来我们都是那么理智的人,而上天又为我们准备了一场必须丧失理智才能进行下去的爱情,这是讽刺还是考验呢?”

  “如果是后者,看来我们都没有及格。”

  接下来的三天,敖凌果然没再找小碗,两人之间也没有再进行过任何联系,小碗过得非常平淡。

  唯一可提的是,李长明夫妇从国外回来了,李长明请小碗从公司买了几粒去除阴阳眼的药物,在服用药物前,他还专门要求小碗带他们夫妇去医院看望了才叔。李长明在病房里看到了黄布布,竟对它深深鞠了一躬,黄布布报以两声叫,这一人一狗的恩怨算是了结了。李长明又对才叔表达了歉意和慰问,还提出要对才叔进行补偿。才叔说:“谢谢你的善意,可我的医药费小碗已经帮忙凑够了,如果你真想补偿,就给黄耳立一个忠犬碑吧!”

  郑大友从一个筒里捏出两只小白鼠,另一只手打开车门,将小白鼠扔了进去。只听里面一阵扑腾,郑大友凑近车窗想看,“啪”,一只猫爪将一只血淋淋的老鼠按在车窗上,吓得郑大友差点弹了起来。

  车窗上露出那只怪猫的脸,嘴里还噙着一条鼠尾巴,黄黄的大眼球和上面微小的瞳孔,显得它异常凶狠。

  这只兔狲自从被借来,就被他一直扔在车上,因为小碗说,猫主特别交待,这只兔狲不能老关在笼子里,这东西更不能让它在办公室乱跑,所以车里是最好的“藏猫猫”之地。代价是,车里要放它的猫砂盆,也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把便遗泄进去,可想而知,suv里肯定已经屎尿横飞,一片狼藉了。

  好在郑大友觉得自己所布的疑阵已经够大了。

  这两天,他故意向别人透露自己已经掌握了关静静被谋杀的线索,自己一定会查下去,相信这些话一定会传到“那些人”耳中。

  很快就会有结果了,郑大友心想。

  “郑队,你那车里是什么玩意,那么神秘?”小秦走过来想看看车里。

  郑大友拦住他,喝道:“不许看,这是我调查关静静案的秘密武器。”

  “啊,你还要接着查?”

  “废话,就算整个警局都认为那是意外死亡,我也要一个人查下去,再说,我都已经有眉目了。”

  “什么眉目?”

  郑大友拉小秦到身边,小声对他道:“我找到一个线人,据他说,这件案子和一个邪教组织有关,他手上还有那个邪教组织敛财和杀人的材料,他约了我去见面,怎么样,有兴趣参加吗,这可是立大功的好机会。”

  小秦眼睛一亮,猛得点头。

  郑大友便对他耳语起来。

  手术的日子正好是周六。

  早晨,小碗早早的到了医院,先烧了符纸开了阴阳眼,看到黄布布正偎依在才叔身旁,似乎比平常更显眷恋,黄田田则在床边随时候命。

  小碗给才叔擦了脸和手,才叔抓住小碗的手腕说:“小碗,我还是有点担心,害怕自己出不了手术室。如果那样,你一定帮我照看……”

  小碗把才叔的手放好,耐心的说:“才叔,没有那种可能,我也不会替你养狗,因为黄田田离不开你。”

  然而,小碗自己其实也很紧张,为了掩饰这种情绪,她拉黄田田到病房卫生间给它洗了个澡,洗完后还用吹风筒给它把毛吹干。

  这时,医生和护士来了,医生初步检查了一下才叔的血压肪搏,发现指标正常,说:“推去手术室吧。”

  十分钟后,手术开始了,小碗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左边是黄布布,右边是黄田田。

  手机接二连三的响起来,甄实、阿华田、selena和大伟、李长明、罗立娟、李欣、龚越和海珊,还有记者方萍,甚至申琦琦,或用电话或用微信,都表示了慰问和祝福。朋友圈里那篇好多天前的众筹微信此时也不断增加着回复,大家都在关心才叔的手术进展,这让小碗非常感动。

  时间过得很快,三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

  手机又响了,是一个微信,小碗点开一看,是敖凌发来的,只写了一句话:你是最好的女孩!

  这句话很耐人寻味,不过小碗现在不想去猜测对方的意思,只是回道:感谢你对才叔的帮助,他肯定会好起来的。

  就在这时,两个护士急匆匆的跑向手术室。

  难道里面出了意外?

  小碗想上前问问,被护士直接挡开,没留神黄布布和黄田田溜向手术室,小碗赶紧拉住黄田田,黄布布却跟着护士进了手术室,小碗想叫时,门已经关上了。

  这两只狗狗怎么了,怎么这个时候乱来?小碗很生气,瞪了黄田田一眼,黄田田呜呜的又趴回原处。

  黄布布非常聪明,应该不会捣乱吧?小碗心想

  郑大友忍着车里巨大的猫臭味开着车,心里担心着,一是担心自己的诱敌之计会不会奏效,二是担心如果敌人真的上钩,仅凭自己、伊小碗和一只怪猫能不能hold住。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只猫,那畜牲正用充满寒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郑大友忍不住心想:倘若不是自己按顿喂饱它,它会不会也像波斯猫一样对自己下口?

  郑大友将车子开到了郊外,那里有一座废弃车场,有一片很大的场棚,估计是修理大型车的。他将车直接开进棚子,只见一大片空旷的场地,周围挨着墙堆了一些废旧机器,中间又堆放了几堆旧轮胎,头顶上还有两条宽大的启重机横桥。

  好一片战场!

  郑大友心中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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