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三次送归

  第十章第三次送归

  小碗打车回到公司,然后继续写报告。

  这一写又到晚上八点多方罢。敲完最后一个字,然后按下打印键,听着打印机里出纸的声音,小碗长长吐了一口气,非常欣慰的说:“又完成了一个case,要奖励一下自己。”可想到囊中羞涩,刚伸起的懒腰又塌了下去,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后揉了揉肚子,那里已经咕咕叫很久了。

  “是应该奖励一下!”

  “哎?”小碗被口中的水呛的猛咳起来,一回头,只见敖凌站在打印机旁边,看着刚打出来的文稿,“敖……总!”小碗咳嗽着,将嘴角呛出来的水擦干净。

  “我又吓到你了?”

  “呃,还好这次是呛到我自己。您为什么总是忽然在我背后说话?”

  “想先确定是不是你,因为之前有另外一个人坐在那里加过班,只不过是装作加班。”

  “啊?还有装作加班的?”

  敖凌没再继续那个话题,指着报告说:“我那天晚上在夜店看到你了——你报告上只提到去找李长明了解线索,但没提妆扮得很性感去夜店找他。”

  “我那是被逼无奈。”一提起这个,小碗忍不住一阵酸意,“再说,敖总您不是也经常出没于那种地方吗?”

  如果是别人的这种问题,敖凌恐怕就不理会了,可他这次马上回答:“我那天是去接了关静静的案子。”

  “啊,原来是这样。”小碗嘴上一笑,心里一甜。

  敖凌说:“明天才是发薪日,可你已经没钱用了吧?放心,我没有偷‘听’你的心事,是猜的。”

  小碗不好意思的说:“是啊,上次预支了一半的薪水,可根本不够用,我已经很节省了。”

  敖凌若有所思:“如果连你这种员工都不能得到足够生活的薪酬,那就真是我的失职了,看来针对新人的薪金制度改善还不够。”

  小碗赶紧摆手说:“已经很好了!听许主管说,马上就要实施一些改善新人收入的措施,我对公司能这么为我们着想很感激的。”

  “谢谢你能这么想,你是一个好员工。我记得上次我们玩游戏,我还欠着要送你回去。怎么样,现在可以走了吗?”

  “啊,那是玩的,不必当真的。”

  “那我就先走了。”敖凌转身就走。

  小碗一阵着急,心想:怎么这样啊!

  敖凌忽又停住,说:“算了,我已经感觉到你的思绪很乱了,肯定是在抱怨我,还是送送这个能干的员工吧。”

  小碗这回不敢客气了,嘿嘿笑起来:“谢谢敖总。”

  小碗上车后坐了没多久就停车了,敖凌说声“下车”。小碗看看外面,是一个很气派的酒店,不由紧张起来。

  敖凌锁了车,做了个手势示意小碗跟着。眼见他向酒店走去,小碗站在那里左右局促,就是不敢走了。敖凌走了一会,见旁边没人,停在酒店门口回头疑惑的看着她。小碗不好意思的问:“敖总,这,这是要去哪?”

  “吃你最爱的食物,麻辣烫。”

  “啊,来这里面吃麻辣烫?”

  敖凌看到小碗指着旁边的酒店,微微一笑:“你想多了。”然后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又转进了酒店旁边的一条街。

  小碗快步跟上,转进那条街一看,果然第二家门店就是卖麻辣烫的,看门面还不小。小碗这才放了心,喜滋滋跟了进去。

  店里装修比一般麻辣烫要好的多,干净又舒服。敖凌将菜单递给小碗:“我不会点。”

  小碗点了一些不太重口的,然后将菜单还给服务员。

  敖凌瞟了一眼菜单:“今天怎么了,没胃口?”

  小碗微微一笑:“现在要矜持一点了。”

  “为什么?”

  小碗看了对方一眼,想起了许主管对她说的话,又害怕敖凌“听”到,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菜单上,说:“下属也有隐私的好吧。”

  等着上菜的时候,两人好久没说话,目光偶尔碰上,小碗都是嘿嘿一笑然后转开,敖凌则经常盯着小碗看。

  服务员终于端上来一个大海碗,里面泡着各种串成串的麻辣烫。小碗尽量让自己不表现出饿狼相,但敖凌已经看出她在努力和食欲作对,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说:“我已经吃过了,你随意吧。”小碗便拿了一串豆腐皮,用筷子将豆腐皮从竹签子上扯到碗里。

  敖凌看着她的动作问:“为什么不是那样?”然后做了个咬签子的动作,露出洁白的牙齿。

  “那叫‘撸串’,太不雅观了,不适合用在和老板一起吃饭的时候。”

  敖凌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不过小碗没注意到,敖凌说:“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做你自己吧。”

  “嘿嘿,其实撸串我不太会,只是和同学们一起吃饭要抢,不然容易没饭吃,才会吃得快一点。海珊说,吃货撸串要求牙不用力,嘴唇用力,头不动,手水平向外拽签子,保证串上的东西一点不剩到嘴里,极品吃货还要能左右手轮番撸串。”

  “海珊,就是‘第四晚’案件里的那个?”

  “对,现在已经不撸串了,因为她男朋友让她减肥。”

  “啊,好霸道的男朋友!”

  你不是也是霸道总裁吗?小碗想到这个笑了。

  接下来又愣了好久,小碗默默的吃东西,敖凌看着她吃。

  “已经形成本能了。”敖凌忽然说。

  小碗莫名其妙:“啊,什么本能?”

  “想知道对方的目的、是否赞成自己、对自己作何评价、对方的心里是不是和表现出来的一样——为了知道这些,就会去感觉对方的‘心声’,这几乎成了我的本能。”敖凌说到这里,脸上布满了阴郁,“但我很讨厌这样。因为有些想法仅仅是对方一闪而过的想法,并不代表他真的想那么对待别人,而且,人很难控制自己的想法。”

  “是啊,就像我看到上公交不排队的人,脑海里就会闪过痛扁他们一顿的念头,可道德感会告诉我,这是不对的。”小碗说到这里,明白了敖凌的意思,“你是说,有时候即使是别人这种一闪而过的念头,也可能被你‘听’到,别人并没能真的采取那种想法,而你已经徒增烦恼了。”

  “如果对方是无关紧要的人,他对我怎么想都无所谓,可如果是我很在意的人,那难免会影响情绪。”

  “是啊,特别是情侣吵架的时候,女人难免会想,怎么找了半个地球就找了这么个人儿?其实这就是气头上一念之想而已,可要是被对方知道了就说不清了。”

  敖凌很认真的看着小碗,觉得她说的就是自己特别想表达的。半晌,敖凌苦笑道:“和我这种人相处是很困难的事。”

  小碗认真的说:“别灰心啊!说实在的,从一开始知道您有这种能力,我就觉得这太残忍了,如果是我,估计没过青春期就崩溃了。”看到对方笑了笑,小碗装作很严肃的样子道,“老师说话,学生不许笑。其实我看出你在努力抑制那种能力,想和别人正常交往。

  “是的,而且已经有了一些成效。你肯定想不到,我以前定期去找刘君航教授做治疗。他说,我这很可能是一种脑神经方面的变异功能。”

  小碗很意外:“哦,原来您还当过刘教授的小白鼠啊!我想起来了,做学生的时候曾经去刘教授实验室帮忙打扫,几个女生在那里聊一个帅哥总裁如何如何,原来就是你啊,卖糕的我去,原来我们曾经擦肩而过。”

  敖凌见小碗这样,放松了很多,也刻意想放下总裁架子,说:“我那么悲催地讲我的苦恼,你却一直在讲你的感觉,这是不是年轻人所谓的‘中二症’?”

  “啊,不好意思,那您接着说。”

  “今天是我的‘放松日’。”

  “您放松了吗?感觉还是很酷……好吧好吧,我不打岔,放松日是什么?”

  “每个月的前十天,我会尽量忘记自己那种能力,暗示自己是个正常人。再加上刘教授给我制定的神经调节和药物治疗方法,我现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有效抑制那种能力了。”

  “哇,太棒了,恭喜您,听到这个我也很开心,我现在不想矜持了,能再要支啤酒吗?”

  敖凌微笑点头,小碗要了两支啤酒,想给敖凌倒,他说开车不能喝,小碗豪爽的说:“满上满上,陪我碰杯就行。”

  两人碰了个杯,小碗一口气饮下,抹了一把啤酒花,说:“如果是这样,那您那次的反应我就能理解了。”

  小碗想起了第一次加班碰到敖凌时的场景。

  ……

  小碗用袖子把嘴上残留的方便面一抹,扯过纸巾去给敖凌擦,边擦边惶恐地说:“哦,敖总,您没事吧?哦,您能不能把它脱下来,我拿去店里干洗?哦,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忘了您有那种能力,忽然被说中心事,我就……哦,您脸上还有一些面条,我帮您擦。”

  “够了!”敖凌很不耐烦的推开了小碗,举着报告大声说:“纸上的你和现实中的你,怎么完全不一样?”

  ……

  敖凌问小碗在想什么,小碗又和敖凌碰了杯,饮下一杯酒,然后向敖凌说起了她想起的那个场景。

  敖凌问:“那你理解了什么?”

  “那天也是您的‘放松日’,可我又对您又提起‘那种能力’,破了您的‘功’,您才会那么生气。”

  敖凌笑起来:“看来推理能力还不错。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也做过刘教授的小白鼠,刘教授研究过你的大脑。”

  “这我知道啊,想成为他的学生,都要被他研究。”

  “你不知道的是,刘教授向我提起过你。他曾说,如果别人想要阻断我的这种神经异功能,除了增加和我之间的物理距离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使用锡箔。而你的大脑,似乎天生就有类似锡箔的阻断作用,这就是我感觉不到你的想法的原因。所以,我很早就知道你的存在。”

  “卖糕的我去,怎么感觉从头到尾就是个阴谋。”

  敖凌笑道:“放心吧,我并不是因为这个才招你进公司,你有今天完全是因为你的表现。”

  虽然如此,小碗还是有种一切都是注定了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让人彷徨,不知该怎么面对,小碗只好转移话题,装作委屈的说:“看来我大脑对您的异功能只是部分阻断,可要是让我每次见您都在头上罩一层锡箔,搞得跟烤鱼似的,我也不情愿啊。”

  “所以我准备了这个。”敖凌从包里拿出一顶漂亮的运动帽,“这帽子里已经嵌入了一层锡箔,而且做过处理,很柔软。”但他并没有主动要送的意思,而是说,“许主管也有一顶,只是他并不常戴。”

  “因为他可以足够坦承的面对你?”

  敖凌点点头。

  小碗很快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她看着眼前这个英俊而又忧郁的男人,觉得自己心里已经忍不住对他产生了异样的情愫,这种时候,理智渐渐不再起作用了,对方那种特殊的异功能也不再有威慑力,这个男人的吸引力足够让自己不顾一切!

  他跟自己提这些,还拿出那样一帽子,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吧?起码,他很想拉近和自己的距离。

  而这也是此刻自己的想法啊!

  终于,小碗很感兴趣的问:“这帽子能送给我吗?”

  敖凌将帽子递到小碗手里,小碗郑重的接过了帽子。

  回去的路上,两人又沉默了好久。小碗戴上了帽子,倒不用再担心自己的胡思乱想。

  车子开的很慢,完全发挥不出莲花跑车的能力,但小碗明白敖凌为什么这样。

  小碗感觉身体里有一种奇妙的力量在涌动,即难受又舒服,这是怎么回事?啊,明白了,这就是悸动吧!

  悸动越来越强烈,可嗓子好像堵住了一块东西,不敢把话说出来,大概这就是女人的局限,这个时候,女人们恐怕都会希望男人能把话先说出来吧。可至始致终,敖凌什么也不说。

  城中村终于到了,敖凌将车子开到了巷子的尽头,前面再也无法行车,他只得熄了火,然后转过脸。

  气氛凝重起来,小碗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砰!”车窗上出现了两只胖手,一个小孩在外面喊道:“这是莲花跑车,好酷啊!”紧接着被他妈妈拽走了。

  车里的两个人都尴尬的笑了笑。

  小碗忙说:“呃,谢谢敖总送我,那我上去了。”

  敖凌点头,按了一个按钮,小碗那边的门像展开翅膀一样打开了。

  小碗下了车,对车里面挥挥手,然后转身走进巷子。

  然而,并没走听到车子重新发动的声音。

  小碗走了几步,回头看去,只见敖凌正看着自己,目光相对,敖凌微微一笑。

  小碗站立了一会,又一次挥手,然后恋恋不舍的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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